山水翁叟情亦惬

文/汪小祥

山凌凌，水潺潺，路悠悠……

绕山行，盘溪走，过缓坡……

水面百亩，有亭翼然，楼宇数处……

三线厂遗留下的残垣陋屋虽居者寥寥，倒也收拾的清爽有序。我的一忘年老友（教育界前辈）*某（虚拟）退休后就久居于此山林之地。如今已两鬓斑白，可谓一山水翁叟矣。

此老者亦喜欢写诗作赋，因与本人有诸多共同喜好，因而经常有邮件往来，十分投缘。(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日出紫气缭，日落清风徐；林间清泉涌，树梢鸟语欢；空山来新雨，清气沁心脾……”——此老者如是描绘其山居之境。

“居深山而野处，临高地而驰目，行茂林而享清风，濯清泉而沐身心；采撷于山，美味可茹；垂钓于溪，鲜活可食；自稼于地，菜蔬可获；养鸡牧羊，自给可足。陋室虽简，待客可余。远友来访，可以把盏闲聊，侃尽兴事，畅叙别情；棋友相约，可以对弈枰中，搏杀较劲，拼得个面红耳赤；牌友围坐，可以彻夜切磋，如蛟龙入水，兴尽方散”——老者如是描绘其山林野居生活。

想当年，此翁可是位活泼好动，性格外向，广交朋友，耐不住寂寞的角儿。当真这山林生活能把人修炼得如此动如风，静如空么？

“垂钓可修炼内功，面山而思，可悟透人生真谛。”老者在邮件中告诉我说。

谈到其人生真悟，老者亦通过邮件欣欣然，絮絮然，口若悬河一般道来：

“今而观之，吾这一生，从师可谓最佳选择。”

“人所说的得志者，以吾之见：御于一方，位高而权重。上有襟袂提携，下有百官相拥；利可施泽于人，威可遥慑千里；名声大显于时，权可遏千万人之命运；其出入，车队如龙，拥者塞途；餐则美酒佳肴，觥筹交错；夜则，歌舞相伴，声色美女，侍者如云。此等者往往上驭于一层或数层蛛网之中而下可驭百千万之人——此谓驭人之人也。”

“我等草根出生，上无襟袂可提携，下无垫脚之根基，且能力不敌，才疏不济，故此非我等之所觊者也。”

“次者如，侍候于权重者左右，奔走于形势之间，怒虽积于心而笑必拘于表；正如韩愈所描绘的‘足将进而趑趄，口将言而嗫嚅’；顺着韩公的句子接下去便是：心惮惮累于揣摩，神惶惶疲于算计；思之势趋于左，而言之出必右；终日里利熏于心，欲填于脑；视官位如亲子，待百姓如路人；对下凌凌然，对上诺诺然；握小权而谋中利，得中利而欲钓大利，惶惶然无终日，津津然不知疲；处污秽而不知羞，触刑律而不知止；侥幸于万一，老死而不后止。此等者蝇营狗苟之徒也……”

“想我之性，刚而直，孤高而气傲，不善玲珑八面，圆润四方，此等之徒我所不愿为也。”

“而师者，虽言清苦，却可以真性情而为之。传道、授业、解惑，教人求真知；心随生（学生）之喜而喜，情随生之乐而乐，趣随生之长而增，业随生之学而精，爱随生之久而浓。不必终日里惶惶然，揣人心，看官色，压性情，违心意——我等为之真率性惬意也。”

“要说人之一生，其阶段不同，其境亦异也。”老者在邮件中接着叙述道。

“想我年轻之时，意气勃发，浮想联翩。篮球场上，飞身切断，三步跑蓝，可谓英姿飒爽；乒乓桌前，独到反推，球如弹射，迷倒一片；文艺圈里，琴弦畅叙，笛声如语，慕者如云；谈情说爱，异性堆里，卖弄才睿，风头占尽，可谓少年轻狂者也——此人生之一境也。”

“年稍长时，成家立业，事业为先。兴教改，追浪头，挑大任，创佳绩。事业圈里，少壮得志，风骚独领，可谓意气风发者也——此人生之二境也。”

“如今，耄耋之年，暮暮老矣，唯求心静。荷塘垂钓可以砺心气，娱神情；自稼自牧可以壮体魄，慰虚荣（成就感、满足感）；野菜野果，自撷而得，简衣素食，唯适之安，可以健身心，养脾胃，减血糖，去三高，何乐不为。此可谓当今绿色生活之奢求也——如此不可算是人生之三境么？！”

“三境之佳处，我均已经历、享受到了。我此生足矣。”

读着山翁之邮件，感之，佩之，服之，自惭弗如之。当即敲击击键盘而回复之曰：幽而深，廓而厰，水缭缭而曲，山峻缓叠嶂；路迢迢兮徜徉，水淼淼兮流觞。掘土可稼兮自乐，濯水可沐兮心畅；养鸡牧羊兮可鬻可食，垂钓于溪兮自娱自享；饮且食兮寿而康，友人交会兮把酒叙畅，……君子之居兮去尘埃而如仙堂，君子之视兮穿迷雾而透壁墙；君子之性兮率而张，君子之志兮纯而尚。

呜呼，吾谁于归兮？其必曰，寻君子之迹奚所望？

20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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