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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踏乡探故地

2015-05-21 11:37 作者:王必宣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今年的农历二月二,早上九点半,我驾车带着夫人,轻轻地踏着油门,迎着阳光四射的太阳,谨慎地从小区出发。小区出口路两旁停满了各种型号的轿车,车主们有的去小吃,有的去买菜,还有的在车上玩着手机。车艰难逶迤地驶出了小区。

我们由西向东行驶,到双桥一较大的十字路口,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了。因为变化太大了,已经完全没有了老路的踪影。宽敞的柏油马路交叉在眼前,红绿灯不时的变换着。我愣住了,看到附近有一穿着反光背心中年女清洁工,忙下车前去询问,她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汗珠,和蔼地给我指出要去方向——洪林。

我们沿着宽敞整洁分道线清晰的318国道继续前行,不一会儿,到了叶家弯,夫人问是什么地方,我告诉她,30多年前,这里的早晨非常热闹,卖菜的、买菜的、逛街的人头攒动,俊男靓女手挽手,勾肩搭背的接踵而至,令好奇者掉眼。劳动大学撤销后,从此萧条人流稀疏了。

约5分钟时间,我们被堵在了到洪林镇的入口道上,被堵车辆像一条长龙停在路的中间。在车上,我们听见前方爆竹声声,锣鼓阵阵,人声鼎沸,于是,我下车踮着脚向前方探望,有三条长龙在街道两边的商户门前游走。我和夫人真想上前去观赏,毕竟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耍龙灯的了,但又怕前方车辆向前挪动,而影响了后面车辆的前进。

我们用了近一个小时穿过街道,迅速向红旗水库方向驶去。车开到原洪林茶山林场处停下,我下车询问正在晒茶的中年汉子,去杨家塘怎么走,他一边用锹翻着铺在路边上发黑的茶叶,一边扭过头来瞅了瞅我,问我是哪里的,我笑着回他,是三十多年前在杨家塘边上吹笛子的知青。他仰起头望着天,愣了片刻说,奥奥是的,他放下锹,笑盈盈地走到我跟前,告诉我,有一条宽阔的柏油路可以直接开到杨家塘。(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将车掉过头,向洪林镇驶去。在不到洪林镇的500米处,路右边有一龙门架,标有现代农业产业园。我停车下来,正遇到一青年小伙朝园内里走,他被我叫停询问,怎么去杨家塘,他笑嘻嘻的告诉我,给我带路,说他是那个地方的,我夫人欣喜地叫他上车,他动作敏捷地拉开车门,进了后排座位。

一条笔直的一级公路柏油路面展现在眼前且看不到头。车以120码的速度前进。路两边排列整齐的一厢厢白色塑料大棚从车窗外迅速溜过。我一边看着前方,一边问他,杨家塘旺喜在不在家,他说他今天在家,我问他怎么知道旺喜在家,他说是亲戚。不一会儿,他让我停下,他到了,并告诉我前面三层楼的屋就是旺喜的家。

我将车停在路边。环顾四周,当年的一亩亩水稻田现在被改成了整齐、规则的旱地,潺潺流水的田沟,改成了混凝土水渠,水渠里的水清澈见底,空气沁人心脾。寻觅不到了当年我插过秧割过稻的田,偷过菜地,上工的人在工间休息围坐在老槐树下乘凉的树……

我和夫人顺着一条不长的机耕道向村里走,刚进村口,遇到一样小伙子,我问他姓什么,他说姓严,我笑着说,你是上海下放户老严家的吧,他听后站在路边傻愣愣地望着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你是哪一个呀。我告诉他,我是吹笛子的小王,他说想起来了。

走过一条窄窄的泥泞路,拐进了旺喜家院子,院子不大,左手边是三层楼房,迎面是一层厢房,墙面全贴的是白色瓷砖,白铮亮;右手边是土坯杂物房。旺喜弯腰站在厢房的平顶上,听见我和夫人在说话,起身一看是我,没有迟钝,一口叫出了我的名字。他连忙下楼,与我拥抱,双手紧握,引我到堂屋。此时已是12点多种了。他说去做饭,我说简单地。问他人,他说在叔叔家帮忙。他机灵一动,我们到我叔叔家吃饭去,好不好,我很高兴地说好啊。

旺喜比我年长一岁,个头与我一般高,长的一副国字脸,满头乌发,同人讲话,两只小眼睛总是眯眯地笑着,给人看上去既亲切又狡黠,完全继承了他父亲——明合计的接人待物和处理事情。现在看上去他变化不是太大,但也是和我一样当爷爷的人了。

出门向左拐10米处,我和夫人走到他叔叔家门口,抬头一看三层楼的房子,二楼、三楼的阳台都是伸出来的,我对夫人说,这要是在城里,又是一幢别墅呢,简直就是乖乖隆地个咚哎。

旺喜叔叔,是我在插队时的生产队长,姓郭名国清,一米七个头,讲话轻声细语,不轻易说话。我和夫人进入郭队长家,映入眼帘满屋是人,堂屋四方桌坐满8人在喝酒,桌旁边有坐着小椅子、小板凳,男男女女端着饭碗的人。我站在门口约两分钟时间,大家都神情愕然地望着我,突然有一人站了起来大声地喊道,列步是忘逼先蛮(湖北话),我连忙也叫了起来,列步是酿子蛮(湖北话)。整个屋里人都缓过神来了,全都站了起来,四方桌边的人连忙争先恐后的给我和夫人让座,郭队长把我牵到上座,他拿起酒瓶就要给我碗里斟酒,我说不能喝酒,我是开车来的,下午还要开车回去,他也就没有斟酒了。我打开在家准备好的中华烟,从队长开始,不分男女一一散烟,队长给我逐一介绍。有的,我一看就想起来了是谁,有的名字很熟,怎么看都不认识了。特别是妇女,不介绍是谁家的堂客(老婆),根本就不认识。我对他们说,一别37年,老了。

我问队长,是家里办什么大事情?队长告诉我,是请村上的男劳力帮忙钟烟叶。现在我们这个地方全部划给产业园了,都将种植水稻改为钟烟叶了,家里没有劳动力,季节又不等人,只有请大家帮忙,突击完成,明后天我们男人们都要出去打工去了。

大家七嘴八舌问寒问暖、问长问短。队长告诉我,他家狗娃子和媳妇都去城里了,在火车站边买了商品房,姑娘女婿在城里公园边那里买了房子。他还给我指着,她家儿子、姑娘在城里什么什么地方买了房子……

37年前,村里20几户人家,大多是土墙草房三间,只有两间瓦屋,一间是大队明会计家,一间是我们知青班的。那时点的是煤油灯,饮用的是塘里水,现在家家住的是楼房,用的是电灯电视自来水,吃的是不打农药的蔬菜,人人有手机。

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过去了,我劝队长抓紧时间去干活,不要因为我而耽搁了农活。

吃过绿色饭菜,旺喜留下,陪我到村里逐户看了一看,村上大部分家是将军把门,旺喜告诉我,他们都已经出去做农活了。我想到了三十多年前,家家户户都是不闭户,昼不锁门的,现在不同了,家家都有了电气设备,还有的添加了保险柜。

旺喜领我们到一家门口,让我猜是什么地方,我摇头不知,他告诉我,就是当年我们的知青班,现在已经在原来的地基上建起了二层200平米的楼房了,是他弟弟添喜的房子。我突然想起了妇女队长的家,旺喜说,整个村就她一家还没有盖楼房,只是盖了三间瓦房,不过她们家早就不在村里住了,在村后的山上投资建了一座寺庙,香火还是蛮旺的,方圆几十里姓佛的村民,每到初一十五都去庙里敬香,还说妇女队长家现在可富了。

当年我在知青班,中餐、晚餐,都是用煤油炉和小钢真锅做饭的,饭做好没有菜是常事,就端着钢真锅到妇女队长家的碗橱里找菜下饭。遇到村上有杀猪的,她就赊几斤猪肉回来,还特地送一碗腌菜烧肉送给我们吃。知青班小沈、小李回家了,她就喊我去她家吃菜。在挑华阳河时,她还专门为我们三个知青做菜带给我们吃。她说我们二十几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菜怎么下饭。

她的侄儿比我大几岁,我们知青也顺着她侄儿的叫喊,习惯地喊她大姑了,她于是也把我们知青当成了她的侄儿了。

时间过的很快,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我说要回家了,旺喜的挽留被我们谢绝了,说是明天还要上班。他无奈,脸上没有了笑容。我去发动停在他妹妹家门口的汽车,他拎了一包鸡蛋满脸笑容地递给我夫人,说全是双黄蛋,我和夫人怎么谢绝都不行,只能是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仨人由微笑到哈哈大笑。他问我手机号记了没有,我高兴的告诉他,你和队长及酿子的号码我都存在了手机里了,他说,下次再来先电话联系。

其实,我要走,是另有盘算的。我们出了村,夫人问我要不要再找妇女队长家去,我不假思索回答,我们这就去。

我们又返回一开始去的路。很快,到了茶山的路段,夫人姓佛,一眼就看到了右手边的寺庙,我们右转开进了一车宽的被车辆碾压的很结实的土路。寺庙不是太大,但建造的金碧辉煌,镶嵌在四周绿油油半人高的茶叶树之中。我们将车停在了路边。绕道走到寺庙门口,我申头望了庙门内,有男男女女正在虔心地倾听着诵经。我们绕过正门,走进旁边的厨房,有一老妇坐在凳子上抽着烟,我恭恭敬敬地走到她面前问杨祥珍在哪里,她抬起臃肿的双眼皮,看了看我,用左手朝后门外一指说,祥珍就住在后面。我们道过谢后,穿过后门,沿着茶树中间的小道前去,走约15米,迎面走来低着头双手捧着筲箕衣着整洁的老妇人,我定神一看,试探着喊了一声,你是大姑吧。她身高基本上没有降,还是在一米六左右,比过去胖了,显得富态了,只是四方脸上挂满了细细的皱纹,还是那样眯着双眼。她仔细地端详着我,问我是哪一个,我告诉她,我是小旺呀(湖北话)。她于是放下筲箕,拉着我的手,走到盖有简单的三间瓦屋门口,让我坐在了一把小木椅上。她拍拍正在给一名年轻的妇女做拔罐理疗的丈夫,又指着我对他说,这是下放生小旺(湖北话),他一边取下那女人背后的拔罐,一边望着我笑着说,这哪认得。她丈夫本来就抛抛的,还是那样,话语铿锵有力。我好奇的问他,怎么不住在村里,竟然搬到山上来住呢。他打开了话匣,向我娓娓道来。

那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允许开垦自留地,他每天早上和晚上到山上挖一岭地,现在在开垦的地上种了15亩茶树。他们的姑娘嫁到了洪林镇上,他姑爷和姑娘开一台中巴车跑镇上到城里的农公客运班线,姑爷开车,姑娘卖票。他姑娘家还在镇上买了5间商住房。

他对城里不感兴趣,说城里吃住都不好,空气更不好,乱哄哄的。他们现在吃的喝的吸的都是绿色产品。他坐在长条凳上,抖起二郎腿,与我们越侃越有劲。

大姑从庙里厨房端来两碗用冰糖煮的梨子水,给我们喝,我与夫人一饮而尽,甜透了心。

我见天色已近黄昏,起身要告辞。大姑拉着我夫人到门前的小菜园迅速拔了两大捆大蒜和青菜台给我们带回家,又从家里拿出了一袋包装精美前茶叶递给了我,说是自己家种的,没打一点点农药的。我望着菜和茶叶,我感觉到我的两眼已经湿润了……

回到家,我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多么一如既往朴实无华的村民,与他们相比,我多么的渺小。过去城里人瞧不起农村的生活,现在农村人瞧不起城里生活。再过若干年,农村一词是否被农庄代替,应该说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我想,词语更替,但他们纯朴善良的品德品格却难以更改的,愿它永存,并向城市扩散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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