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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怀念的姨妈

2015-03-30 08:01 作者:诗书为伴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我最亲近的人,就是我唯一的姨妈了。

童年的时候,妈妈对我们管教的很严,再加上孩子多,妈妈也很少对我们做什么亲昵动作,有时候看别的孩子的妈妈,亲吻自己的孩子,心里也很渴望妈妈像别的孩子的妈妈那样,亲吻自己。

记得我刚刚记事的时候,姨妈家住在鸡西市里。那时候,姨妈刚嫁给我的第一个姨夫吴世发。听母亲说,姨夫四几年十几岁就参军了,应该算作抗日战争扛过枪,抗美援朝跨过江的老革命了。

那时候姨夫转业到鸡西,被分配到鸡西市党校担任副校长。

妈妈第一次带我和哥哥到姨妈家去的时候,我只有四岁,依稀记得下了汽车,走在油漆的马路上,感觉特别的好。姨妈家住在红砖房里,那时候鸡西好像也没有几栋楼房,能住在红砖房里,就算是比较好的居住条件了。

妈妈敲开门,姨妈一看是我们,就先把我抱到怀里,在我的脸上亲吻着。(那时候姨妈还没有孩子)在姨妈的怀抱里,我幼小的心灵感觉到一种亲情的温暖。(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妈妈只在姨妈家住了一天就回去了,因为我妹妹又住院了,妈妈就把我寄放在姨妈家。

我在姨妈家住了十几天,姨妈那时没有孩子,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时候正是秋天,我每天都在姨妈家的小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玩,大街两侧的树上不断的飘下黄色的树叶,我就把那些树叶捡到一起,拿到屋子里,弄得炕上地上都是,姨妈到晚上我玩够了以后,才把那些树叶子扫出去。

吃饭的时候,我怕掉在地上的大米饭粒让姨妈看见会说我,就用鞋子把饭粒都蹭没了。其实,姨妈早就看到了,但是,姨妈却从没因为这些小事说过我。

因为姨夫是安徽人,对北方季的寒冷比较敏感,再加上那时候姨夫患有肺结核,姨妈就打算随姨夫去安徽生活。妈妈把我接回去不久,大概是在节前吧,姨夫的工作调转办完了,好像是到安徽的日用化学厂当党委书记,姨妈就随姨夫去了安徽。

再一次见到姨妈,已经是几年以后,正是大饥荒的时候。姨妈带着一个小男孩,那就是我唯一的一个小表弟,叫吴长春,打概只有三岁。暂时在我们家住下了,并且把她和我小表弟的户口落在了穆棱矿。

后来听妈妈说,姨夫在战争中患了肺结核,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转业到鸡西后,寒冷的气候,使姨夫的病情不断的发作。姨夫调回安徽后,姨妈生下了长春表弟,还生了一个叫长青的表弟,长青表弟只活了不到一周岁就夭亡了。那时,姨夫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了,又赶上五八年的大跃进,姨夫劳累过度,五九年春天就去世了。姨妈在安徽举目无亲,只好带着长春表弟投奔到姐姐家。

姨妈在我们家只住了一个星期,因为家里地方太小,姨妈就在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住下了。姨妈在我们家住的那几天,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我可以在小表弟面前装得像个小大人,可以带着他屋里屋外,院子里的疯跑,而不必担心被妈妈责骂。

那时候,爸在穆棱矿七井大修段上班,跟一个叫肖洪志的工人关系处的很好,那时候肖洪志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因为家里有个老母亲,所以找对象比较困难,本来矿山的女人就少,没结婚的大姑娘更不好找。我爸爸就把姨妈介绍给了肖洪志,肖洪志就成为了我的第二任姨夫。

姨妈结婚的时候,因为正是经济最困难的时候,也没举行什么仪式,只是雇了农业社的一辆马车,把姨妈从安徽带回来的两个箱子,一对皮箱还有行李,姨妈带着小表弟长春,坐在马车上,随姨夫去了穆棱矿四井变电所下面的自建公助的大坯房,姨夫的家。

姨妈结婚走了以后,不再有人袒护我了,我觉得心里很失落。

我们家在穆棱矿岭前的东山俱乐部上面的三道街住,姨夫家却在穆棱矿四井的东山,两地相隔二十多里路,尽管我很想念姨妈,但是,因为那个时代,来往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再说,当时连肚子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去坐车,想去一趟姨妈家却很不容易。

第一次去姨妈家,是姨妈结婚后的冬天。学校放假了,只有八岁的哥哥为了帮助家里,就到当时的冰棍厂,上了五十根冰棍,带着我从穆棱矿俱乐部往下边走边吆喝着“冰棍”“冰棍”,沿着马路从二井百货商店的门前穿过去,经过八家子,下五家子,顺着矿内铁路走到梨树镇。

不知道那年的冬天为什么那么冷,带着妈妈给我们做的棉手闷子,我的手还是冻得像猫咬的似的。不管怎么说,那个时代的人都很善良,尽管那么冷的天气,听见我和哥哥稚气的叫卖声,好心的大婶大娘就会走出院子,化三分钱买一根冰棍。我和哥哥穿过梨树街里,五十根冰棍就买的剩下十几根了。

我和哥哥穿过冬季无水的漫水桥,从四井的北山一片私房路过,那十几根冰棍也卖出去了。翻过一道壕沟,就可以看到姨妈家的那栋自建公助的大坯房了。来到姨妈家门前,我已经冻得说不出话了,哥哥推开门,姨妈看到我已经冻得发白的脸,急忙抱起我,把我放到炕头上,并且用两只手使劲的揉搓我已经快冻僵了的小手。看我的脸色有点缓过来了,又给我和哥哥端出来两张白面饼,看着我们哥俩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饼。

那时候姨夫的母亲还在姨妈家,我和哥哥也管姨夫的母亲叫奶奶。姨夫的母亲还是小脚,她给我们倒了一大茶缸子热水。

哥哥暖和过来了,就跟姨妈说:“姨妈,我先回去了,让小弟留在这儿吧,我不回去怕妈妈着急。”

姨妈看看表说:“都这时候了,等你走到家天就黑了,你妈不是知道你们上我这儿来吗,就别回去了。”

哥哥坚持要走,姨妈心疼的把自己的一件毛衣套在哥哥的棉袄外面,又给个哥哥围上一条围巾嘱咐道:“路上快点走,别从小路走,顺着大路走吧。”

哥哥回去后,我在姨妈家住了十几天,那时候虽然生活很困难,但是姨妈从安徽回来时,因为吴世发姨夫去世,组织上给了一笔可观的抚恤金,还给带了不少全国粮票,那时候用全国粮票可以买到细粮,所以,姨妈再婚后,生活还算是很富裕的。

姨妈是个非常干净的人,家里的炊具家具都擦拭的净明瓦亮的,一尘不染。大概是因为跟我第一个姨夫在一起生活的几年,姨妈也患上了肺结核,姨妈也意识到了肺结核这种病的传染性,她自己有一套专用的炊具,还有一套专用的洗漱用具,也正因为姨妈的提前预防,我的小表弟长春,还有后来姨妈生的五个小表妹,都没有被传染上肺结核。姨妈从打发现自己患上肺结核以后,始终坚持治疗,我记得姨妈经常吃的药就是利福平。

我在姨妈家住的十几天,是非常快乐的,因为姨妈家的房子比较宽敞,我可以尽情的跟小表弟,屋里屋外的疯,姨妈和姨夫也不会限制我们的。

姨夫肖洪志应该算个能工巧匠,他在原来的公房前墙外自己盖了两小间,里面有个小炕,姨夫的母亲就住在这两间小房里。晚上我跟小表弟睡在小屋里,姨妈和姨夫在大屋。

姨夫肖洪志心机灵敏,什么手艺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人,无论是木匠还是瓦匠活,姨夫都做得很精细。姨妈家前墙接的房,过道上面盖得两间房,还有仓房,虽然都是大坯房,却都盖得四棱四角的,比正经瓦匠干的活都强。姨妈家所有的家具,碗柜,桌厨,炕柜,靠边站,北京櫈,都是姨夫自己琢磨着打出来的,既美观又实用。

我在姨妈家住的时候,姨夫用打家具剩下的边角料,给我做了一套积木。回家后,我用哥哥的蜡笔,把积木染上色,拿给邻居家的孩子玩,邻居家的孩子都非常羡慕。因为在那个年代,人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谁有闲钱给孩子买积木,再说,那时候商店里也没有卖的。

姨夫喜欢下象棋,而且棋艺很不错,但是那个年代在我们那儿很难买到象棋,姨夫就用杉木在车床车成圆木棒,再用锯截成象棋大小的圆木块,在圆木块上刻上将士像车马炮卒,就成为一副很不错的象棋。我学会马走日象走田小卒一去不回还,还是跟姨夫学的。

六零年秋天,我被妈妈送去上学了,因为没有铅笔盒,姨妈知道后,让姨夫用木板给我做了一个木头铅笔盒,外面还用油漆漆了,非常漂亮。这个铅笔盒我一直用到小学毕业。

上学以后,我到姨妈家去的次数多了起来,每到放假的时候,我就到姨妈家住两天,因为我喜欢姨妈家的温馨气氛,喜欢姨妈拿我当自己的孩子溺爱。

记得姨妈家上面的小园田地里,一条窄窄的过道两侧都种的佛顶珠和不登高花。地里种的有韭菜豆角,芹菜菠菜香菜茴香,豌豆土豆,各类蔬菜应有尽有。地里一棵草也没有,收拾得特别好。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姨夫无论干什么都是那样的仔细认真。

六二年,姨妈家的大表妹小燕出生,大表妹小燕跟我的二妹妹雅芬是同年生人,都属虎。大表妹小燕是个很爱哭的女孩子,也幸亏姨妈姨夫的脾气都那么的温和,无论小燕怎么哭闹,姨妈和姨夫都会很耐心的哄着小燕。

因为小燕是姨妈跟姨夫的第一个孩子,有小燕的时候,姨夫已经三十出头了,所以姨夫对自己的女儿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吃姨妈包的茴香陷饺子。所以,天我到姨妈家,姨妈都是给我包茴香陷饺子吃,茴香的那种特殊的味道,吃起来特别有滋味。直到现在,我仍然喜欢吃茴香馅的饺子,因为每当吃茴香馅的饺子,我就会想起姨妈,想起姨妈对我的爱。

我下乡走的时候,姨妈跟母亲到车站去送我。那时候姨妈的身体经过几年的治疗,已经好多了。列车缓缓的启动了,我看见姨妈跟母亲都在用手绢搽试着眼睛,我尽量忍住心里的别情离绪,转过脸去,不敢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

八二年,我二女儿出生后,姨妈打发大表妹小燕到我们家,把我的大女儿王妍接到姨妈家。姨妈非常喜欢王妍,给王妍买了一套小衣服,大表妹还给王妍买的大扳不倒娃娃。王妍在姨妈家住了半个多月,我才去把她接了回来。

姨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那年小表弟长春因为出车祸,不幸亡故,我赶到姨妈家,姨妈虽然很难过,但是仍然坚持着要去送自己唯一的儿子。在我们的一再劝说下,姨妈没有去火葬场,但是我知道,姨妈的心里一定很伤痛,那可是姨妈跟吴世发唯一的骨血,我的心里也非常难过,为姨妈难过,也为自己失去一个唯一的表弟而难过。

九一年母亲病危的时候,姨妈的病情也加重了,那时候,我真有一种无言的悲哀在伴随着我。

母亲病逝的时候,没敢让姨妈知道,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姐妹连心的缘故,母亲辞世仅半个月,姨妈就病危了。等我和父亲赶到姨妈家的时候,姨妈已经处于弥留之际。送走了母亲,又送走姨妈,我的心就好像被撕裂了般的疼痛

想起童年的时候,姨妈对我的溺爱。扪心自问,我长大后,为姨妈做过什么?真的没有,只能抱憾终生的深切的怀念疼我爱我的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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