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百合盛开毛乌素（续三）

引子

柳菲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勤学好问，善于思考；囿于己见，追求自己的爱情，立志要找一个身材高挑、梳着长辫子的大眼睛女孩儿，那怕错了也不后悔。

向媛有过短暂的爱情经历，暗恋年轻有为、爱憎分明的柳菲，然而柳菲心有所属。向媛第二次恋爱不成，对爱情心灰意冷，自暴自弃、甘于沉沦，走向极端。

赵娟天生个性柔弱，被二狗子恫吓逼迫并与之保持着尴尬的关系。出于对自由爱情的向往，踌躇地和柳菲联系。由于害怕二狗子报复，未能接受柳菲的表白，她的优柔寡断令柳菲失望之极，最终被抛弃。赵娟和二狗子在公司重组时下岗待业，靠父母接济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

经过两次错综复杂的纠葛，柳菲对爱情有些茫然，毅然地选择了两度偶然邂逅的蒙古姑娘。然而，却发现她患有不治之症，为治疗她的病，柳菲倾家荡产，但誓言决不放弃。

正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爱你的不珍惜 所爱的有所属

人世间多少事 唯有爱情道不明

一、

仪器中心主任卢总要给即将奔赴毛乌素沙漠施工的两套仪器骨干成员摆送别酒宴，地点选在市中心新装修的凯隆大酒店。一间不算很大的宴会厅内，屋顶中央悬挂着足有50盏水晶灯折射出柔白的光晕，暗红色枣木圆桌透着祥和厚重，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冬季恋歌》让人感觉如此温馨舒缓，低垂的幕帘散发着雍容华贵。

围着带有转盘的圆桌摆放了10把椅子。A套仪器组长展勇、组员柳菲、黄谦和司机老余提前半小时来到餐厅等候。

不多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仪器中心主任卢总、副主任和B套仪器组长安群、组员李金和女操作员向媛以及司机老莫谈笑着走来。

服务员打开餐厅的门，卢总和副主任风度翩翩走进来，卢总热情地介绍后面的B套仪器组成员，由于大部分成员都相互认识，着重介绍了新成员向媛和柳菲。

向媛，计算机专业大学毕业，内部职工子弟。高高的个子，一头乌黑秀发足有半米长，脖颈后用一个小手绢随意地把飘飘长发绑了个蝴蝶结，下端系着麻花结儿。素气的马海毛上衣点缀着无数晶莹的指甲状吊坠，圆润的双肩和高耸的胸部显露着女性的成熟。有过一年多野外工作经验和一次失败的恋爱，即将结婚前由于母亲嫌弃男方木讷强行拆散了鸳鸯，尽管那个人也是大学生，有着无可挑剔的个子。

在向媛母亲看来，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哪能随便找一个人了事，怎么也得找一个要么达官贵人，要么金钱满屋，要么八面玲珑的乘龙快婿。殊不知，女大不中留，她的美好愿望在为之自豪的女儿的一次次失败的婚姻中化为泡影。

寒暄过后，大家分宾主坐下，卢总特意安排柳菲和向媛坐在对面并排的位置。

柳菲，数字地震仪器专业毕业，是新分来的大学生，河北献县人，就是那个盛产金丝小枣的地方。宽宽的肩膀，国字脸，一双凤目蚕眉，也就是关羽一样的形象，给人感觉一身贵气或者说略显清高，将来一定会有发展。加上人勤快，手脚利索，办事踏实，深得同事好评。

柳菲生在一个普通农民家里，父母承包了几十亩枣树。每到枣花盛开的日子，成千上万只蜜蜂忙着采花蜜；中秋节前收获的日子，蜜蜂成群结队地嗡嗡穿梭在火红的小枣树林。为了给孩子创造优越的学习环境，父亲养了几十万只蜜蜂，风里来雨里去，兜售枣花蜂蜜给女儿和儿子上学贴补费用。如果说柳菲小脸长得红润，不能不说得益于父母早晚煮的枣粥、蒸的枣糕以及蜂蜜蜂胶。

柳菲是家里的一颗独苗，上面有两个姐姐，二姐六岁上得暴病死了。按父母当初的打算，姐儿三个分别起名叫柳芳，柳菲，柳晋，二姐去世，伤透了老人的心，为了表示对二姐的纪念，把儿子柳晋的名字改成了柳菲。别说，还真是沾了二姐的光，柳菲长得出奇得秀气，那双凤目长得横竖怎么看都像二姐。

席间卢总发言，举杯祝愿两套班组成员在沙漠首次合作施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三杯酒过后大家自由发挥。

向媛第一个站起来，依次敬卢总、副主任、组长、师傅、组员。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喝的女汉子，杯子不大，都是一饮而尽。看似清凉甘醇的液体到了肚子里应该是很凉爽的感觉吧，或者说美酒冲撞血管的感觉令人酣畅，还有就是几杯酒下肚后飘飘欲仙的感觉有些让人陶醉。

柳菲初来乍到，敬了一圈后不胜酒力，脸红脖子粗，头脑多少有些发木，不过有旁边女同事做榜样，自己怎么也不能甘拜下风。一圈下来舌头有点麻木，心里虽然敬佩这个漂亮的有点艳俗的女孩子，但是出于男孩儿自尊心，就是张不开口跟她喝酒。

卢总有意成全二人：“小柳怎么样了，敬完没有？”

“就差跟向媛喝了吧？”柳菲的师傅展勇补充道。

“怎么回事？赶紧进行，还男子汉呢，主动些！没有酒量怎么能有干劲儿？”

其实从进屋第一眼瞄见柳菲，向媛就打心里喜欢这个风度翩翩、个子憨憨有着宽厚胸膛的男孩儿了。宽大的额头，斯文的表情，长长的人中，雄浑的声音，一看就知没有追求女孩子的经验，反而让向媛心里涌现更多爱慕之情，她早就想和他喝酒了，出于女孩儿面子一直矜持，没有开口。

有领导点将，柳菲镇定了一下鼓足勇气站了起来：“初来乍到还望向大姐多多关照！”

“关照谈不上，以后还望你照顾我呢，共同帮助吧！” 向媛站起来，两人爽爽地杯子一碰，分别一饮而尽，算是认识了。向媛有些迷离的视线再也没有离开柳菲。

酒足饭饱，宴会散了，卢总兴致很高，要求一块嗨歌。卢总点名要两个组长和向媛、柳菲一起参加。柳菲推脱说嗓音不好，组长展勇鼓励道：“不会学吗，这是向领导展示你的大好机会。”

向媛点了《知心爱人》，歌词是这样写的：让我的爱伴着你，直到永远……

卢总提议柳菲和向媛合唱。在同事簇拥下柳菲不再拘束，放开歌喉和向媛一起高唱情歌。也许是酒精发挥了作用，也许是环境使然，一项做事风格低调的柳菲今日纵情一展歌喉。歌声深情委婉，赢来阵阵掌声。

二、

毛乌素的春天，清风徐来，感觉些许寒凉。高大的杨柳点缀着嫩芽，有几只燕子在柳条间穿梭。大砂砾覆盖的地表有些淡黑色，零零星星有骆驼刺梭梭草披上了春装。这具有顽强生命力的耐旱植株，习惯了循环往复的四季。送走了夏日烈烈的酷暑，送走了漫长寒冷的严冬，终于迎来了爽爽的春天。每日里默默地观看天、观看地、观看流星、观看远去的骆驼。它的根扎得很深，为的是从地表深处汲取更多水分。早晨的露珠也能给疲劳的守望带来一份清凉和清新。斗转星移，岁月在这静寂的往复中变得漫长，直到有一天这里聚集了一群征服大自然的汉子，他们也爱唱歌，他们也弹吉他，他们也偷偷地谈论爱情，有沙葱和红柳作证。无垠的寂寥沙漠喧嚣起来了。

柳菲平生第一次出远门，组长安排他押送仪器车到达工地，从河北出发到内蒙，少说也得4-5天，有时遇上修公路还要绕行更远些。押车可以免去一路坐火车的劳顿和匮乏的饮食之苦，二则还可以欣赏沿途祖国大好河山之壮丽美景。那时候不远的距离，坐火车要好几天，还要倒换汽车，不是吃烧鸡就是煮方便面，可是有几个人舍得顿顿吃烧鸡呢。

经过几天长途跋涉终于到队，柳菲清点完账目找出纳报销路费。

出纳员叫赵娟，杨柳细腰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1.65米的个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感觉有些忸怩。大眼睛双眼皮，长长的秀发梳成两只玲珑的小辫子，小辫子末端还用红色毛线搭了个桥。柳菲注目良久，心中一怔，这不是自己的姐姐吗！

“傻站着干啥，坐呀！新来的吧？”看柳菲呆呆地盯着自己，赵娟道。

“柳菲，仪器操作员，请多关照。这么多杂志，我能借本看看嘛？”看着桌子上堆放的零食和床铺上随意放置的杂志，柳菲选了一本《读者文摘》。

“收费的，看了别忘了返还。”

“收费的？”柳菲认真起来。

“逗你玩的，看把你吓得。你们总出门，有好吃的给我带点就行。”

“好说，一定办到。”

柳菲翻开首页有这样一行文字：自己打败自己是最可悲的失败，自己战胜自己是最可贵的胜利。若有所思地品味着走出来，怎么出来后又后悔了呢，应该多和她聊一会才是。心里控制不住砰砰地跳动，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大西北的夜空，看不到一丝云彩。遥远天际闪烁的星星不知走了几百万光年，穿透星云和大气层终于达到地球，就是为了让地球人一览它那清淡的微光，哪怕只是一眼。

晚上，胡乱地搜罗些瓜子、火腿之类，想找赵娟去。正要出门，向媛迎面走来，看他要出门问道：“干什么去？”

“没事”看到向媛进来，赶忙把东西放在桌子下面。

“我的行李是否还在仪器车上？”

“对，看我这记性，拿下来了，没来得及给你送去。”柳菲从角落里把箱子拽出来。

“读者文摘，我可以看看吗？营地附近有块小胡杨林，晚上我们去散步好吗？”

“拿去看吧！这几天押送车辆有些累，我想休息一下，改日吧。”柳菲第一次和女孩子撒谎，脸通红，说不清为什么，对眼前这个大胆主动时髦的女孩就是没感觉，他只能把她当大姐姐看待，每次看到她热切的目光，他都怯怯地低下头。柳菲坚信《传奇》中那句经典歌词：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赵娟就是那个想多看一眼的人。

然而这更激发向媛那份女性的柔情：“以后自己的衣服放规整些，不要乱放，养成良好习惯！” 向媛毫不做作地给他收拾着行李。

“不用了，不好意思，让我来！”说着二人慌乱地双手碰到了一起，柳菲赶忙缩了回来。向媛热切地期待着柳菲，哪怕一句简单的表白，她都随时准备扑到他宽宽的怀里。那宽阔的胸怀就像大海，躺在那里肯定心潮澎湃，好想站在荡起的浪花之上，再失重一般猛地掉下来，那种感觉让每个充满好奇和爱恋的女子心旌神荡。但是什么也没有等来。

等向媛走后，柳菲如释重负，他总觉得对不住向媛，他是否有必要向她说明，前思后想后又觉得没必要，我又没有对你示好，又何必自作多情。心里乱糟糟地来到赵娟的屋里：“不知道这些你是否喜欢！”

“喜欢，你带的东西我都喜欢，只要你想着我。以后常来玩。喝茶吗，别人给带的，我给你泡一杯八宝茶吧。”赵娟优美的曲线让柳菲如痴如醉神不守舍，原始的欲望总是让人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选择永远是对的，眼前的她就是我的最爱，这是上帝的安排。

八宝茶是塞上名城宁夏的特产，以茶叶为底，掺有冰糖、枸杞、红枣、核桃仁、桂圆肉、芝麻、葡萄干、苹果片等原料搭配而成。喝起来香甜可口，并有滋阴润肺、清嗓利喉之功效。滚开的矿泉水浇开，听到冰糖兹兹的开裂声。稍待片刻，热热的甜茶入胃，一股暖流沁入心脾。

聊天得知，赵娟是职工子弟，家在子弟学校，父母都是老师，已经退休，属于老来得女，向娟还有一个孪生妹妹已经上大学。不过向娟向来不爱学习，就知道梳妆打扮，上完技校之后内招上班了。

“你的工作挺好的，不喜欢女孩子去野外。”看赵娟不是很高兴，柳菲安慰道。

“不比你们，我们没文化，只能上野外干些粗活，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们。”

“谁说的，哪儿的话，我就挺喜欢你的。女孩子漂亮就行！”

“是吗，那你说我漂亮不漂亮？”

“漂亮，漂亮极了！”柳菲有些按捺不住，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你是否跟每个姑娘都这样说？”

“我只跟你这么说，也是头一次。”

“没准以后见了漂亮姑娘，就改变主意了。”

“最痛恨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如果你不反对，让我们做好朋友吧！”说着柳菲把自己姐姐的照片给赵娟看。

赵娟看了柳菲姐姐的照片禁不止有些乐了，世上真有这么相似的人，她心里暖暖的。她暗暗思忖道，如果能嫁给眼前这个小伙子该有多好，可是她不能，不禁“哎”地一声轻轻叹息。

赵娟在上技校时就已经找了朋友，就是拙作《马铃儿响叮当》中那个二狗子。二狗子也是职工子弟，学习成绩不怎样，抽烟喝酒赌博打架无所不能，托关系到技校学习手艺，没满一年就被劝退了。由于和赵娟家是世交，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连哄带骗加威逼利诱，一直和赵娟保持着暧昧关系。赵娟知道他好吃懒做，曾多次试图脱离他，换来的是拳脚相加。

赵娟父母看不过，支持女儿摆脱这个无赖，把赵娟送到远房亲戚家半年，谁知二狗子厚颜无耻地赖在他家不走，说要等赵娟回来。二狗子被催得急了，啪啪扇赵娟父亲耳光。赵娟父母也曾向派出所反映，每次派出所询问情况时，二狗子异常得配合，态度毕恭毕敬，清官难断家务事，派出所奈何不得。

二狗子俨然姑爷身份出入赵家，即便有意找赵娟的人都退避三舍。就这样躲了一段时间赵娟回来，二狗子横鼻子瞪眼一阵毒打，第二天又哭天抹泪跪地求饶承认错误请求原谅，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当时赵娟在家属院打扫卫生，二狗子真是舍得面子，大早起来把赵娟该做的活和其他阿姨的活都干了。和赵娟一起的阿姨得了轻松，违心地夸赞二狗子勤快。就这样赵娟一家任由二狗子摆布，默认了二狗子。

也许赵娟被打怕了，经常脸上紫一块，眼上青一块出门，心里的委屈无人倾诉。父母见人就说：都是上辈子造的孽！父母凭着多年当老师认识的关系，瞅准机会终于给赵娟谋了个出纳岗位，一则躲避二狗子，二则让自己女儿躲躲清闲，没准寻个好人家。

柳菲就这样每天找赵娟聊天。怎么感觉和她在一起这样轻松，聊的话题天南地北都是些琐事，但是二人都有共同的主题。聊得投机的时候，二人窃窃偷笑。在赵娟面前柳菲觉得心里痒痒的，有种想接触她的冲动。有一次他大胆地攥住她的冰凉的小手，拉到怀里轻轻吻了她的脸，赵娟半推半就没有拒绝。打这以后柳菲像吃了定心丸，走路神态都趾高气扬了。

三、

劳动的日子过得飞快，一晃五一节快到了。全队人员张罗着聚餐共庆佳节。仪器组长展勇组织所有成员把仪器检修室清理干净，摆上了宽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新鲜水果干果和主食。迎面墙上欢度五一的横幅更加增添节日气氛。

柳菲习惯性地拿了两桶午餐肉，要给赵娟送去。这时师傅老余问他：“有什么进展没有，别浪费了午餐肉，这可是大家的东西！”

“余师傅，我想把赵娟叫来和我们一起过节行吗？我的那份酒不喝了，都留给你。”

“千万别，还是留给小相好吧。我就看不懂了，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不吃窝边草。”老余话有所指，一语双关。

“谁叫你不给我介绍对象呢？”柳菲装作不懂。

“年轻人呀，你对赵娟了解多少，你知道她有对象吗？”老余是个天生爱管闲事的人，加上多年的军旅生涯，养成打抱不平的性子。赵娟的对象二狗子曾经和老余在一个小队工作过，他很了解二狗子的为人，只是静观事态发展，一直未告诉柳菲。自从一天收工回来，向媛拎着两瓶宁城老窖给他，要他帮忙说服柳菲，让他回心转意，老余觉得责任重大，不过还是拍着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胳膊肘怎能往外拐呀。”

“不知道，她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我看你今天挑明了问问她，看看是否有这回事。愿意的话公开发展，不行的话一刀两断，我看向媛姑娘对你有意，学历岗位你们多般配呀。”

尽管不愿意接受老余所说的事实，但是柳菲还是想当面问问赵娟，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这时向媛从工地回来，望着柳菲远去的背影，气冲冲地走进屋内。也许是野外劳累的缘故，也许柳菲的冷淡对她的打击，向媛变得有些消瘦，眼圈有些发暗，但是心里有些不甘和惦记。

见向媛坐在桌子旁不说话，老余没话找话问道：“谁又惹向姑娘不高兴了？”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

“还瞒着我，是不是为了他，” 老余眼角瞄着远去的柳菲，夸下海口：“别担心，今天保证让他回心转意！”

向媛说：“不会的，他心里根本就没我，得到一个人的爱就这样难吗？”越说心里越苦，一杯杯往肚子里灌酒，心酸的泪水横飞：“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为什么没人要我，我到底那点儿不如她。”

向媛的组长安群见状安慰着把她扶回宿舍。

四、

柳菲推开赵娟的门，披头就问：“你是否早就有男朋友，为什么瞒着我，我们是否还能继续交往。”

赵娟双肩塌了下去，头也低垂着怯怯地说：“交往可以，但是我不能断绝和二狗子的关系。如果断了他会杀了我全家，他做得出来。”

“你和他这样不会幸福的。今天希望你做个了断，要么跟我，要么跟他。”

赵娟冷冷地：“我不能拒绝他。他会杀了我们全家。”

“你到底跟我还是跟他？”柳菲再次询问。

“为什么非要这样选择，难道我们不能像现在一样相处？”

柳菲男子汉的血性上来了：“你跟他不会幸福的！”说着气哄哄带门离去。

柳菲走出院外，一股清风吹在他的额头上，刚才的冲动立刻冷静下来。他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一直以为自己很有魅力，一直以为自己肯定能感动赵娟，一直以为会有一个幸福的明天。可是现在感觉自己一片真心换来的是虚假爱情，是不是哪里错了。慢慢度着步子仔细思索，就是难以释怀。其实也没什么，今天他彻底清醒了，两个姑娘都不适合自己，都不是自己的真爱。会有好姑娘的，只要我坚持，我的爱情我做主。对，他是这样想的。

故作镇定地回到仪器检修室，只剩老余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儿，人都跑哪儿去了？”

“还不是因为你，都跑了。怎么样吧，人呢，来吗？”

“来干什么，掰了，她离不开二狗子，她心里只有二狗子。”

“就知道是这结果，能不能试着跟向媛接触，慢慢会喜欢上的，我看向媛对你真有几分动心，多好的姑娘。”

“得了吧，打住。我这辈子不找对象也不会找她！”柳菲斩钉截铁地说。

“什么意思？”老余感到事态严重，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知道在一天黄昏，柳菲看到向媛和组长安群手拉手走过。

五、

接下来老余找机会把柳菲的真实想法告诉了向媛。向媛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动着回到宿舍的，她从来没有这样失落过，她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的无助和自卑。如果说她和安群的那次拉手是为了赌气给柳菲看的话，以后向媛的人生轨迹就从这次拉手开始发生了根本转变。

真正的爱情需要谅解、宽容、沟通，而不是强硬、赌气、怀疑。

老余看向媛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发生什么不测，把安群叫来。

当组长安群把一杯温水递到她跟前，她使劲推开了杯子，杯子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向媛勉强支撑着身子站起来，一下子扑到组长安群怀里。安群没有推却，他心里垂涎向媛已久。

结婚几年了，老婆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人们都说他有问题。可能心里不痛快的缘故，自己的老婆年纪轻轻就像个黄脸婆。自从遇到向媛，他感觉眼前点燃了一盏灯，工作起来特别有劲儿，只是耐着组长的面子，一直不好意思表白。只有在工作中、在生活里给予她全方位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关爱。向媛乐了他高兴，向媛哭了他心痛。这个女子太神奇了，她的一颦一笑就是他的全部。她能让男人疯狂地失去自我，她能让男人为之付出一切！

这天工地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仪器司机师傅也提前回家了，只剩下安群和向媛。一声高过一声的霹雷贴着地面滚动，天色越来越黑，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帷幕笼罩下来。一个电闪走过，夹着霹雷轰鸣，惊得仪器车楼子打颤。向媛吓得扎进安群的怀里，安群多少年没有这么温暖的感觉了，向媛酥软的胸部像小兔子一样撞击着他，一股热血上涌，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向媛脸部，向媛没有躲闪，半睁半闭的桃花眼勾走了安群的魂魄。全世界的男人在这一刻都不能自持，安群使劲抱起向媛，二人亲吻起来，向媛浑身颤栗，安群激情爆发，二人滚到地上。

瓢泼大雨洒在仪器楼子上啪啪作响，激情过后二人沉沉地睡去。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仿佛这里只有二人世界，他们紧紧地相拥，一切伦理道德虚伪的东西抛向九霄云外。

接下来向媛每天和安群一道出工，人也精神了，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怎么感觉世界是如此美好。她仔细回忆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反倒释怀了，与其追逐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不如接受眼前这个温柔多情、激情满怀的男人。他成熟稳重，知道心痛人，这就够了。虽说他成家了，但只要他爱我就行，至于别人的胡言乱语，姑且让他们说去吧，至少我拥有眼前的幸福。

有时见了柳菲也掠过淡淡骚动和羞涩，不过打打招呼，也就过去了，没有什么，你不在乎我，我何苦硬追你呢。世上好男人一大堆呢，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人的一生，会随着境遇变化发生改变。有时候穷追不舍不一定能够成功，有时候放手反而颇有斩获，有时候坚持会达到成功彼岸，有时候放弃影响你一生。关键时刻就是这一闪念或者一小步，你的命运就会改变，多少人化蛹成蝶功成名就，多少人淹没在生活的惊涛骇浪中。

之后的日子里，向媛烫发、描眉、买新衣服，换着花样美化自己。还学会了抽烟，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轻蔑地看着进出的每个人，有轻佻男子挑逗她，她也无所谓地回应。有时柳菲经过，她岔开腿挡住去路：“帅哥儿，又到哪儿去骗小姑娘去了？”

“我没有你有吸引力，手一扒拉跑来一大帮。”柳菲看都不看她一眼迅速离开，唯恐躲闪不及。

在一次和小队司机吸食毒品时被人发现，向媛被驱赶回家。

六、

乌审旗位于鄂尔多斯市区西南部、内蒙古自治区最南端，东南与陕西省榆林市接壤，是自治区南下北进的重要通道，享有自治区“南大门”的称誉。乌审旗拥有得天独厚的油气资源，已勘探发现苏里格、乌审、长庆、大牛地四个超千亿立方米的大气田，天然气探明储量位居全国县级地区之首，被誉为“中国天然气之乡”

由于A组仪器成员团结协作，连续奋战半个多月高效而又优质的完成苏里格区块勘探任务，队领导决定在乌审旗双鹰宾馆宴请A组所有成员。豪华宴会厅里播放着蒙古族粗犷奔放的音乐《草原请你来》

宴会开始，伴随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音乐，翩跹走进一个高个子蒙古姑娘，穿着一身玫瑰底色绣有乌力吉图案的苏尼特长袍，腰间系着丝带，高腰羊皮蒙古靴，头顶蒙古红色尖顶立檐帽，紧贴两耳悬挂着无数珍珠、玛瑙串成的吊穗，长长的大辫子随着姑娘旋转的身体摇摆。

草原请你来 风吹千万里

蓝的是天空 绿的是大地

汉子多豪爽 姑娘多美丽

醇香的马奶酒 杯杯都见底

姑娘一边唱着悠扬的歌曲，一边手捧着哈达，哈达上放着酒杯。歌声结束时走近客人，低头弯腰双手将哈达和酒举过头顶，示意敬酒。

有人问如果不能喝酒怎么办，你也一定接过酒杯少喝一点，如果你不接酒杯，姑娘会弯腰唱歌等着你喝酒为止。就这样敬完一圈，姑娘离开。

席间柳菲托辞离开上洗手间，半天没有回来。原来他已和蒙古姑娘在傍边小休息室聊天，二人聊得很投机。姑娘叫金花，是乌审旗附近的牧民孩子，父亲是乡里的乡长。这天周末，金花顶替生病的好友在酒店临时帮忙照顾客人。

柳菲对姑娘表示了好感，姑娘说我了解你们物探工作，感谢物探队给我们找油改变未来生活，真切希望能加入你们的行列。二人分别时还互留了联系地址。这天夜晚，柳菲失眠了，满脑子都是蒙古姑娘旋转的身影，眉目传情的大眼睛，要是能找上这么个能歌善舞的姑娘，也不枉此一生。

老余说：“你就想吧，晚上做个好梦！没准姑娘托梦过来呢！”

七、

话说这天傍晚八点多了，仪器完成一条测线，搬到新测线。排列工小张说：我给你们找了个蒙古住家准备了晚饭，这家养了很多鸡，我买了两只，已经炖上了。柳菲夸赞小张会办事，并把钱给了小张。

一切料理停当后，和老余师傅朝着距离仪器200米的蒙古家走去。

仲秋的夜晚，月亮异常得明亮。平坦的沙地覆盖着簇簇杂草，不远处种植了茂密高大的玉米，幽幽的青纱帐传来阵阵清香。

蒙古主人家里，宽敞的院子里拴着枣红大马，整洁得没有一丝杂物。主任热情地把二人迎进屋内，长条大炕上放着木桌，木桌上放着一大盆炖好的鸡块，以及盛满奶酒的酒盏。主人热情地把他们二位让到炕上，吩咐女儿倒酒。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这不是几天前在酒店认识的金花姑娘吗，金花抬眼望见柳菲，柳菲正怔怔地看着自己，心照不宣暗自窃喜，二人会意地笑了。这天晚上老余和柳菲异常地高兴，多喝了几杯啤酒，回到仪器已经很晚了。

第二天一早，柳菲还在昏昏熟睡，感觉仪器车门打开，惊地坐起来，睁眼看时不是别人，正是日思夜想的金花。

“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离开，我来看你。”

“也许今天也许明天根据进度，谢谢你。”

“穿上衣服送我回去。”金花没有回避，反而让柳菲感觉不好意思，三下五除二胡乱地穿上衣服，轻轻地带上车门离开。

正值早晨四点左右，繁星还未退去，微风些许发凉，二人手拉手慢慢地走着，谁也不想走得太快，好像担心失去这美好时光。

金花拉着柳菲来到她家附近一处低洼沙地，二人心有灵犀一同坐了下来。

“喜欢我么？”

“喜欢！”

“带我去北京好吗？”

“好！”

“发誓你不会后悔！”

“我不后悔！”

柳菲刚要举手表示什么，金花爱惜地伸手拉下来，柳菲顺势搂住了金花，金花脖子后仰一声叹息，二人无所顾忌地亲吻起来，柳菲凭生第一次用双手揉捏着姑娘的胸部。金花激动地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柳菲的后背，留下斑驳痕迹。柳菲用坚强有力的舌头忘情地探索着金花的面颊、脖颈，面颊香醇，脖颈白皙。当两人的舌头绞缠在一起，金花激动地用冰凉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了柳菲的舌头，咸涩的血液立刻涌了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爱的味道。

八、

这年的秋天柳菲没有回家休假，而是悄悄地留在了乌审旗。金花的父母拗不过心爱的女儿，接受了这个多情而又儒雅的汉族青年，担心柳菲家庭状况，金花父母在当地为他们举行了婚礼，当地人称为“合力玛”。这是蒙古族一种在女方家举行结婚的形式，有的由于男方家穷办不起婚事，有的因为女方家有钱有势，为了避免女儿过早地当上新媳妇受苦。结婚的一切费用由女方家负担，婚后的新郎可自己回家操持家务，可随意去女方家居住，而媳妇只是住在娘家。

过了一年，金花在娘家生了一个儿子，孩子一周后三人一起回婆家。回去时男方补办了正式婚礼仪式，全村人都来祝贺远来的蒙古媳妇，柳家请来了戏班子唱了三天大戏。

天有不测风云。正当二人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之中，一次偶然的体检打破了这家的平静。可能是照顾孩子的缘故，金花总感到劳累，头发也不停地掉落，来到医院检查，方知患的是白血病。

得知消息，柳菲所在单位为他们捐款筹集治疗费用，金花的父母也送了大笔款项。在等了半年骨髓移植配型成功后，柳菲花光了所有积蓄。在柳菲无微不至的照料下，金花的病情基本得到了控制。

这年初夏，柳菲抱着两岁的儿子带着金花回到献县老家，大片枣树林里蜜蜂和蝴蝶纷飞穿梭，徜徉在这如痴如醉的花香里，金花默默地坐下来，深情地凝视着柳菲说：“是我给你带来的不幸，给你们家添麻烦了！我谢谢你的照顾和关怀！”

“说的什么话，你好好养病，快快好起来。还记得初次相识我们的誓言吗，我不后悔。放心吧，我会陪你到老，我会养你一辈子，我会爱你到永远。”柳菲以一个真正男人的担当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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