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香的羊杂碎
浓香的羊杂碎
听一同事说她的母亲病了，她要到医院里陪床。看她那悲戚的样子，满是不安的担心。我心里无比难过，只因为我的母亲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我想去陪床伺候也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然而，却又为她感到庆幸，至少，她还能陪着母亲唠唠家常，说说自己的委屈和焦虑；至少，她还能听到母亲对她的安慰和关心。她能够在交流中感受到浓浓的母爱，虽然减轻不了自己的担忧，但至少可以获得精神上的些许慰藉。而我却不能，也永远没有人像妈妈一样来爱抚我了。我渴望母性的关怀，却又排斥老婆对我像爱护孩子一样的关心和体贴。因为，这不是一样的感觉。我也知道别人的关心，无法替代母亲，但我就是莫名的渴望，都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了。然而，在现实的任何情况下我都不能表露出来，只有自己在心里虚拟着安慰自己。
我到哪儿去寻找失去的母爱？我到哪儿去感受母爱的味道？这几乎成了我默默执着的一种期待。因为不能得到，所以一直在渴望；因为得到的都不能，所以一直在期待。我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可是，也不能就这样忘了吧？
冬日的清晨，寒气逼人。尤其，在冰冻般的铁壳车里，慢慢的行走了好久，依然未能解脱寒意对我身心的包围。于是，和同事老关一起商量着去吃点啥，赶赶寒气。正说着，抬头一看，眼前就有个卖羊杂碎的小店。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除了街上闪烁的红绿灯眨着眼外，就只有这个小店里灯火通明的景象，格外耀眼了。可能是，对于饥寒交迫者而言，除了能够尽快解决眼前的危机最重要了，其他的也就不管不顾了。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地发现来予以取代，我们就停车直奔而去。
店里很干净，正中间是一个火炉，正在烧着旺旺的火苗。猛然间，由外面进入这温暖的屋里，真让人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也不管老板在不在，开口叫道：“来两碗羊杂碎，要快，我们赶紧上班去呢。”老板答应着，跟着就响起了锅碗瓢盆相撞的声音，感觉很温馨。这时，我才仔细得打量起这个小店。大约二十平米见方的屋里，摆了也就四五张桌子，都抹得干干净净的，凳子也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心里想，这个小店虽然不大，收拾得倒还干净。转念又一想，说我们上班族起得比鸡还早，其实，还有比我们起得早的人呢。他们为了赚钱养家，其实也挺不容易的。这房间要收拾起来，也是很麻烦的，如果客人来得多了，又怎么忙得过来呢？我正在这样想着，从里屋又走出来一个老奶奶，看起来是刚刚收拾好自己才进这屋里来。忽然，我就觉得自己一大早来这小店里吃早点，也太不仁义了，害的这么大岁数的老奶奶也得起来伺候我们。(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影在雾气腾腾中端来两碗热热的羊杂碎，清香瞬间就包围了我们。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还差个啥，你就言传。”一口地道的宁夏方言，感觉还蛮好听的。探头看时，一个俏丽的背影，一闪就不见了。仿佛是电视剧《聊斋》里的一个镜头，真的，当是时，我就是这种感觉。对面坐的老关，二话不说，端起碗来就西里呼噜的吃了起来。我先是用鼻子去嗅，没有一点羊膻味，也没有腥气味，完全不是我在街边的小吃摊上嗅到的味道。这清香为什么如此熟悉？好像在哪儿闻过。有蒜味儿，有芫荽味儿，还有香油味儿，还有若有若无的别的什么味儿，总之是清香怡人。奥，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吃过的妈妈做出来味儿，是母爱的味道。这是这家小店的女主人精心精意地为我俩做的浓汤羊杂碎。原来，付出的爱意越多，闻起来就一定香了，吃起来那是更不用说的。
最难忘记的是那第一口，吃到嘴里滚烫鲜香，咽下肚后长长的吸上一口气，由里到外的让人舒坦。这情景，就是妈妈在世的时候，我回到家里亲自品尝妈妈的手艺时的由衷感受。今天，我在一个寒冷的清晨，在一个不怎么豪华的小店里，由一个陌生的俊俏女人给我做的这碗美味，代替了妈妈给我的关爱。同事老关还一个劲的在催我快点吃了走。可是，我怎么能不顾一切的就狼吞虎咽了呢？看他吃的那个满头满脸的汗，我又不由得想起，那时候我吃完妈妈给我做的羊杂碎后，往往也是他这个样子。那时，真的不懂事，只顾了自己吃得香，吃完抬屁股就走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妈妈在做这一碗羊杂碎时所付出的辛苦，今天才感同身受了这其中的滋味，真的是来之不易呀！看来，我只能是同情而已，并不能亲自给妈妈或者给这个陌生的女人，说声“谢谢”了。
在那个女人还依然忙碌的时候，我们起身离开，浑身冒着热气，竟觉得门外天已大亮的清晨不那么寒冷了，倒有些很惬意的凉爽。这时，一看时间，不觉间竟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我恍然如梦，这一次，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
这样的经历，倒让我觉得母爱的关怀竟也如此易得，在不经意间我就获得了满足。开车走在上班路上，同事老关一个劲的直夸这碗羊杂碎吃得好。我知道他说的“好”的意思，可是，在我的内心里最真实感受到的，还有他所感觉不到的“好”呢。同事老关还说，就是吃得太快了，有点“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感觉。这一点，我也有同感，这也就是我们俩最相同感受了。他还说，那个女主人长得倒也翠气。难怪羊杂碎做的这么香！我问，你看清楚了那个女主人的模样了吗？他说，没看清，从背影上看好像我们俩熟悉的一个女同事，说话声音也像，也很好听，要是我俩能够吃上她做的羊杂碎，那该有多好呀！我知道他说的是谁，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打击了一下他：“你等着吧，等你头想成菜瓜长了，也是不可能的。”正好车里的音响播放的是一首歌唱母亲的草原歌曲，我们俩都不说话，各怀心腹事了。
原以为没有了妈妈，我那渴望母爱的心也就无法满足了，一直的期待眼看也慢慢地形成了习惯。可是，没成想这次意外的偶遇，却给了我意外的替代的满足。我想，这也应该是我和老关这两个“没妈的孩子”的共同感受吧。只是，我敢肯定，他一定没有我想的这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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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