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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聊斋体’】相曰泉作者:乔弘万

2014-09-03 09:29 作者:弘桥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相曰泉,民初崂山人士。住市郊板桥屯,家境殷实,俨然小康也。供职于青岛警察署,小公务员也。住宿署衙宿舍,每周首末乘驿车返寓一次。时,相生父母为子完婚,娶崂东桃花坞陶公长女名曰红杏。后,竟双双归天。可怜相曰泉,无奈,置新婚娇妻红杏独留寓所焉。

是年暮,某日,艳阳高照,相妻红杏独自家中,汲院中井水,浣衣于庭,启扉泼污于衢,恰置一华衣少年路经门前,污水尽染少年华衣矣!少年乃西郊紫衣巷乡绅、前清遗老莫公之三公子也。多有风流佚事。会借红杏因愧而邀入内,为之净衣之机,堂而皇之得入相宅。妇出夫裳,瞩其更衣。洗焉,浆焉,晾晒焉,春日艳阳当空,俄尔,衣干,居然焕然一新也。红杏以耽其赶路为谦,致之再三,敬促其更衣赶路。莫三却无去意,曰:“进时易,出却难!”遂向红杏求欢。妇拒之,莫三以败其名誉相挟,红杏无奈,从之。自是,莫三动辄来宿,来时骑驴,至晨归。妇怕事泄,嘱其周日及周始、周末不可至焉。

每至周末,其夫曰泉例归,红杏悉数服侍,温柔依旧,破绽全无。可怜相生,如蒙鼓中,竟无丝毫觉察。

光阴荏苒,日月匆匆。春去秋来,黄叶凌空。得意莫三,恍惚不知乐极生悲也。

一日黄昏,秋朦朦,莫三冒雨骑驴来至板桥屯,行至相宅门首,轻击门钹,须臾,板扉微启,莫三侧身引驴悄入。是夜,相宅屋内院外,同时“雷雨交加”,风雨过后,云霁空晴,莫三毕竟老手,苟且云雨后,时已及旦,不遑逗留,从容骑驴扬长去也。

次日,适逢周末,相曰泉照例归府。红杏服侍一如既往。相视院中蹄印,始疑。问曰:“亲友来乎?”妇曰:“未!”曰泉真智人也,遂不复问。(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周日暮,相曰泉归衙,嘱其妻曰:闭户勿出也,其妻诺诺如也。

周一夜,上弦月当空。相窃归里,逾墙潜院,果见毛驴栓于庭前槐下。伏窗隙窥之:一美少年端坐卧榻,其妻温酒烹肴,温存有加也。相五脏具裂。思忖片刻,旋即,以缰缠驴首,继入西厢观其动静。

驴首被缠,驴不适也;摇曳其首,扑棱有声也。相妻出,见状,疑驴自缠也,遂松之,进而继续寻欢;相自厢出,复缠驴首,如前,再潜西厢窥视。相妻又出,见状曰:“噫!畜生何不安分也!”又松之,进。莫三问曰:“何?”曰:“无它,畜生自缠首也!吾已解之。”遂欢饮如初;相自厢出且缠驴首者三,妇亦自堂出并为驴首松之缠也数。妇已疑事泄也,是时也,莫三已滥醉如泥也。妇立庭中,仰望星空,畏然长叹曰:“天耶!我罪难恕也!”遂入,复出,持刀于砺石,霍霍如也。相于厢内,历历在目也。妇磨刀毕,起,持刀入内。相复伏窗窥究竟:见少年鼾声如雷,妻之刀于其项上,如之者三,终无胆下手,将刀藏于褥下。复坐,长叹曰:“呜呼!莫郎!既有今日,何必当初!”犹豫再三。

相复缠驴首,驴复摇曳其首,其声楞楞,妇心惶惶。妇复出刀,跪伏于莫三身侧,跃跃欲试也。相于窗外,拇指翘如也。窃曰:“是吾妻也,敢作敢为也,弑之,吾不休汝也。”唯见妇手起刀落。莫三身首分矣。妇将莫尸肢解之,入厨,置尸于釜,汲井水煮之,沸汤泼洒于庭院;煮之,泼之,反复操之,未及卯时,莫三之尸尽剩枯骨矣。及旦,妇将枯骨袋装,缚于驴背,引驴启扉,轻击驴臀,可怜莫三,竟随识途老驴“得儿得儿”蹄声,魂归故里焉。红杏送走情郎、清理屋宇,毕,下榻如息矣。相于厢中,观毕始终,自忖是妇胆莫大焉,吾弗如也。待妻入定,逾墙入衙打理公事去矣。

是周末,曰泉归,红杏温存依旧,无事人如也;曰泉亦一如既往,心无芥蒂如焉,如筝如瑟,似胶似漆,竟无人知东窗有事焉。

翌年春尽,红杏祝父寿,与夫归里。其父陶公,携妻及红杏孪生妹绿桃,迎婿于庭。婿礼拜翁丈与岳母毕,登堂,入坐。翁盛宴款待,红杏姐妹忙于厨间。厨间者,堂屋之正间也,款客亦于此间也,或于日,款客于内间火炕也。春日不寒,之于此八仙桌上,实与灶厨同一间也,欢声笑语相递不误烹饪,音容笑貌相觑不怠水酒,其乐融融,俨然天伦也。

酒过三循,婿请为之讲古,以娱翁姑,众允,齐催之。于是乎,相曰泉即化其名更其姓,尽叙红杏所为之事。叙毕,红杏闻而战栗如筛也,众以为其胆小也。绿桃曰:“不贞不仁,斯女何不自戮乎!”旋即,红杏以取柴为由离席,久去不归,绿桃至园中探视,见其姊吊于老椿之下,自尽多时矣!于是,举家号啕大恸。陶公讶其蒙怨,迷茫无以解;子婿诘其有因:何来时欣喜,复而自戮焉?声言如无说法,公堂相见云云。邻里好事者,出面调停。终以陶公续以次女绿桃于相为填房,始得以平息事端焉。遂红白之事同操;喜丧之典具办;来宾亦吊亦贺;亲友又喜又悲……。礼毕,相曰泉谓翁姑曰:二老年事弥高,泉已无双亲,不若请翁同迁寒舍,共聚同堂,以为照应可乎?陶公与妻思忖良久,终诺。遂变卖家当,举家随相迁往板桥屯焉。

数年后,绿桃为相生一男,起名怀红,盖怀念其大姨母红杏之意焉!又数年,陶公夫妇先后弃世。其时,怀红弱冠矣!曰泉始将红杏往事一一告知绿桃;绿桃凄然曰:害死我姊者,绿桃也,夺吾姊之夫者,绿桃也,绿桃之罪,不容赦也……。遂于次日,自投院中之井,溺水身亡矣!

自是,相曰泉判若两人,食不甘味,呆若木鸡、与世无争,索然度日……,无事庭前仰天长叹,有感案畔奋笔疾书……或游于沧海深处,搏击风浪而声泪俱下;或登于高山之巅,迎风啜泣而诘问苍天……。唯供子求学,不遗余力,未几,怀红高中毕业。相折卖家产,悉数交于怀红,送其出国留学……。孑然一身,无挂无碍,遁入空门矣。

据传,其子后为南京政府要员,曾归里寻亲,无人知其父下落。或曰:或见之于南粤南华寺内,无以为证云。(2158字)【旧作首发1977元旦峻稿,2014-8-8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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