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声

一年又一年,今年无非也是这样，我居住的小县城年年是“爆竹声声除旧岁”。也许是人到中年，倍感岁月蹉跎，对鞭炮已失去了幼时欢喜雀跃的感觉。但大年三十和新旧年交替的零点满耳鞭炮声，霹雳齐响，震耳欲聋，不亚于战场的烽火硝烟，炮弹轰鸣。更甚于新年初一，迎接新年鞭炮声从没有亮就开始响起，犹如那海潮，此消彼长，一浪接着一浪；后又是拜年的鞭炮声，夹杂着祝愿的喧嚷声，热闹非凡。这种声音一直持续到中午才稍息一阵；而此时的大街小巷遍地开花，全是喜庆的“中国红”，门前庭头烟雾缭绕，弥漫着浓浓的好像不单单是“年味”，久久不能散去，熏人心肺。

这年头，我们这小小的县城过年过节好像全是鞭炮的味道了。过年是这样，红白喜事何常不是如此。吃一餐饭就要燃放四五次，接亲送客，建房买车，陪礼道歉，无不用之。尤其是那白喜事，从咽气到坟茔的修好，一路都是鞭炮声相伴。不少人家光此一项的花费就足足好几万。鞭炮在我们这些人的心理与福祸财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就像涂狗血可以避邪一样。

我们说的鞭炮，又称花炮，有的地方叫“炮仗”，起源于古时的“爆竹”。其本来用意是逐鬼、敬神。后又用以驱邪降福，逐渐发展到今天成为报喜和表示热闹与快乐的风俗了。在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我们的鞭炮制作不仅花样繁多，声音也可穿透云霄，也许这更能宣泄心中的狂喜。这使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自省：“外国用火药制造子弹御敌，中国却用它做爆竹敬神；外国用罗盘针航海，中国却用它看风水；外国用鸦片医病，中国却拿来当饭吃。” 当然也会记起欧洲人幽默调侃：“中国人是最聪明的民族，发明了火药，只拿去做花炮，不曾用以杀人”。过去用爆竹敬神是对大自然的敬畏，而今天想发财的人把燃放鞭炮却视为一种心理投资，爆发的人把燃放鞭炮作为一种感恩社会的方式，好像燃放得越多越响，回报就越大似的，毫不计较对环境的影响，也全然不顾忌对人的生理冲击。水源、大气和噪声已经成当今当世界的三大污染源，而这鞭炮声却占有两份，真是“三分天下有其二 ”，当然燃放烟花爆竹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因素存在，这其实是违背了过去燃放爆竹的初衷，幸好很多大中城市都对燃放烟花爆竹都作了许限制。

起初用爆竹逐鬼敬神，是人们对大自然威力的敬畏，后来用以鞭炮辟邪祈福反映的是民间愿望。这样使得鞭炮成为人们对美好生活向往具有图腾性质的民俗符号，烟花鞭炮百分之百是为民俗而做的，它需要多少材质才能做成，它的文化价值就在于民俗的需求。它的声音去掉晦气、光电显示出喜气，求吉纳祥的元素。哪怕有非科学的成分，我们也应表示尊重与敬意。而如今我们这小地方无事不用其极的鞭炮声，这凝聚民族自信的血脉精魂会不会沦落为一种粗俗陋习甚至是恶俗？鞭炮声声既要表达我们的夙愿也应震醒我们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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