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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7-19 21:26 作者:花纸伞  | 1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

黎诺看了一眼跪在她脚下的司徒远,同居以来,这样的戏码不知上演了多少次,她实在是看够了。一个男人,怎么会如此丰富的表演,悲泣交加,俨然是一个受害者的形象。

黎诺不明白,她为何会在这样的男人身上,挥霍着大把的青。她的一次次宽容和妥协,没有挽回属于她的情,反而让她本该是端坐在象牙塔内高贵的女人,变得如早市地摊上廉价的内衣,被司徒远肆无忌惮地高声叫卖着,她的尊严,踩在他的脚下,可怜如司徒远早已出卖的灵魂

黎诺收拾着衣服,不再去看司徒远,在她眼里,此时他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尊严底线的赤裸着一切。从今以后,他跳独角舞,他慢慢腐蚀,不在与她有半点关系。

只是,恶心,像吃了只苍蝇般恶心。

走出家门的黎诺,提着若大的行李箱,走在树影斑驳的街上。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她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深,孑然一身游荡在陌生的城市。这个城市曾经是她的最爱,因为,这里有她深爱的男人。然而,那个男人一分钟前在她面前忏悔,她却再没有力气原谅。两年来,她就像一块磨刀石,成就了司徒远这把锈迹斑斑刀剑的锋利,却被他一层一层磨掉了自已的血肉之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黎诺站在街口,茫然四顾。零晨的夜,好寂静,只有头顶上,电流撞击地嗡嗡叫的路灯,让寂静的夜,似乎多了几双脚步在行走。黎诺望着夜空深处,稀疏的星子隔着尘世的灯火,疲惫地眨着眼晴。夜的风,打在她裸露的胳膊上,有些凉,黎诺紧紧地抱着肩。仲夏的夜,怎会如此的凉薄,透过肌肤,凉彻到了心里。

黎诺仰着头,她希望此时能来一场夜,要多凉就有多凉,要多冷就有多冷,最好能够冻结心中的绝望。黎诺并不是还想在司徒远的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情感,她绝望,世上难道就没有一份干净的爱情是属于她吗?

在这个城市里,黎诺已经一无所有,就像来时那样,孑然一身,身无分文。只是,来时,她干干净净地来,走时,她做不到干干净净地去。司徒远说,最爱她的眼晴,干净地像清澈见底的一潭湖水。然而,就是那潭湖水,如今,盛满了摆脱不掉的哀愁,最让黎诺不愿回首的,是她曾经纯洁的内心,沾染上污浊的沉重,让她再也没有资格去言爱。

黎诺清楚地记得两年前,她茫然地站在城市的街角,手心中的汗水浸透了手中薄薄的一纸应聘通知。费尽周折,她找到了隐在城市边缘的四间低矮的平房。对于从小县城来的黎诺来说,这样的结果不是意料之中,也不是意料之外。只是与司徒远的相遇,是单纯的她使料不及。司徒远的英俊,让她第一眼就怦然心动,一向稳重的她,在陌生的城市里,开始向往爱情。

恋爱中的女孩子极易被爱情的美好冲昏头脑。黎诺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司徒远,并不惜与家人决裂,终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她将珍藏二十二年的处子之身,交给了她深爱的男人。

黎诺和司徒远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

时间,有时候,并不会送给人预期中的美好,反而会将美好背后的谎言无情地揭露在你面前。黎诺的心像她的眼眼晴一样清澈、单纯,当她诺满心欢喜想与司徒远相守一生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生活是个会开玩笑的高手。她并不是司徒远的唯一,而司徒远也并非她眼中事业有成的高大男人,他只是一个靠朋友混吃混喝,没钱便回家啃老的浪荡公子。

黎诺还没有真正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就应验了父亲说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爱是什么,除了索取,就是付出了,黎诺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就此败下阵来。尽管司徒远的母亲也曾对她说:姑娘,我看你是好人家的女儿,和她们不一样,还是走吧,远儿不值得你这样。

但黎诺依然相信,爱能改变一切,也能唤回司徒远的浪子之心。为爱倾尽所有的黎诺,一次次在司徒远的甜言密语中妥协。有时候,善良也能害死人的,害不到别人,只会害了自己。

黎诺的善良,让司徒远有过一次短暂的回归,在朋友公司坐班几天,然后,又是一如既往的放纵着。黎诺偷偷藏在枕头中的工资他都能找到拿去赌掉,而女人,是司徒远戒不掉的烟隐,黎诺不知道,外面他还有多少像她这样的女人。

开始爱上司徒远,只因他英俊的外表,和在女人面前表现的游刃有余。这些,在黎诺眼里,曾经是他的优点,现在看来,是自己太幼稚,这些是他生存的资本,怎么会为一个女人舍弃浮华的人生。

黎诺终于看清楚,与司徒远的未来是一盘零乱的棋局,向前走哪一步,都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那就只有后退,退回到最初的黎诺,虽然丢失了两年最美的韶华,女孩子最纯的初恋情感。

对于男人,司徒远的伤害,远远超出黎诺的承受,她想,以后的人生不会再让男人走进她的生命。爱情于她,是外表美丽光鲜的毒药,吃下五肚俱蚀,又是一把隐形的刀,伤人无情。

拖着行李箱的黎诺,想要先给自己找个安身之所的时候,才想起,背包里只有几十块钱。自从跟司徒远住在一起,她就成了他的取款机,工资到手没几天,不管你藏在哪里,都会被堪比侦探的司徒远搜到。黎诺没钱的时候,司徒远是很少踏进这个出租屋。开始,黎诺痴情的等着司徒远的到来,只是,慢慢地,她望眼欲穿的男人带给她的不再是温暖和快乐,而是一次次醉酒后的拳打脚踢,和一次次鼻涕泪水中的道歉,她就再也没有过期待。

这样的恶伴随她多少黑暗的日子,比没有钱更可怕。

钱,真的很重要。曾对司徒远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灵魂嗤之以鼻,黎诺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要为两斗米去折腰。

以后要怎么办,诺苦笑着,她为了一个男人,不顾家人的劝阻,沦落到此地步。家是不能回,如何都不能回去,真的是无颜去面对一辈子教书育人的父母

黎诺被埋在树影里走着,就这样走一夜吧,身上的钱只够她明天不至于挨饿。以前的单位是不能回去了,在那里,她和司徒远才有了今生的交集。明天,看看哪里有应聘的,伤情是真,生存也要紧。

(二)

黎诺正在规划着明天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震天响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几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从她身边掠过,带起的夜风掀起她的裙角。

一群有钱人家,无所事事的孩子。黎诺心里从未看好这些城市里的孩子,娇生惯养,不可一世,仰仗父母的财富,或者官场上的权利,任意所为。

黎诺的胡思乱想在又一阵摩托声音中,戛然而止。刚刚飞过去的车子向她急驰而来,在离她只有三四米远的地方,骤停。

“嗨,美女,这是要去哪,哥哥送你一程。”其中一个骑红色车子的男子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比女子都俊的脸,很年轻的样子,却故做轻挑地看着穿着一袭长裙,綰着一头秀发的黎诺。

黎诺拽紧行李箱,手臂夹紧背包。加快脚步,她知道,前面街口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厅,不知这个时间,还有没有人。

“急什么,上来陪哥哥玩玩。”骑黑色车子的男子看黎诺不搭理他们,驱车靠近她的身边。随后两个车子也跟了上来,轰轰地在身后响着。

黎诺有些后悔这么晚离开那个家,光想着逃离那里,不想,会落到另一个魔爪。黎诺加快脚步的同时,扶着背包的右手伸去包内,摸到一个尖尖的东西。这是她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就备下的,但她从不希望有一天会用上。

“美女,来吧!”那个有着俊脸的男子一把扯过行走中的黎诺。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另一辆车上传来:“不要动她。”

黎诺甩下行李箱,打开他的手,而右手赫然握着一把匕首,没有指向侵犯她的人,却指向自己的胸口:“别动,再动我就死给你们看。”

黎诺声嘶力竭的叫着:“臭男人,一群肮脏的东西。”

刚刚还叫嚣的男人,惊住了。这哪是柔弱的女人,简直是个女汉子,为了保全清白,敢于伤害自己的女汉子,俊脸男子有些后悔刚才的的挑逗:“别,别,姐姐,开玩笑,开玩笑。”

三辆摩托车掉转车头,片刻消失在无人的街上。

黎诺看着远去的车子,握着匕首的胳膊像拿着千斤般沉重,一下子垂落下来,瘫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离开司徒远都没掉一滴眼泪,现在,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黎诺收起背包,费力地站起身来,拉着行李箱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当她看到那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厅灯还亮着时,像看到救星一样,快步走上台阶,推开大门,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座位上。

快餐厅里,有两个女孩子正在前台专注地看着什么。黎诺听见人物对话的声音,像是在看电影吧。这样的凉夏,再隔几小时天就亮了,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们倒是很敬业。

学生样的小姑娘,听见大门有响动,抬头看见狼狈地坐在门口的黎诺:“有客人来了。”

小姑娘拿过菜单走到黎诺桌前:“您好,请问您吃点什么。”随手递上菜单。

黎诺没有看菜单,她什么也不想吃,她只想在有人的地方坐坐,刚刚和摩托男斗勇的那一幕,现在还让她惊魂不定。

黎诺不好意思地看着小姑娘:“小妹,刚才路上有人骚扰我,我没有地方可去,可以让我再这等到天亮吗?”

小姑娘惊讶地看着黎诺,她从没听说过这条街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小姑娘看着一头汗水的黎诺,身上的衣服也沾上了尘土,很同情的向她提意:“后面有一间客房,要不你去里面洗洗,然后睡一会儿。”

“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就让我再这坐着就好。”黎诺有些拘促,好像自己是个骗吃骗喝的人。

“这样啊……”小姑娘停顿了一下:“没事的,不要钱,你只管去睡好了。”小姑娘似乎要帮忙到底的意思,转身冲里面喊:“哥,你来一下,带这个姐姐去客房。”

里面有个男人的声音回应着:“小丫头,不要老这么发善心好不好,你哥哥我是要生存的。”推门出来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件黑色的T恤,一条黑色的休闲裤,穿在他的身上是那样随意。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在这儿坐着就可以了,谢谢。”无功不受禄,黎诺一再推辞。

被小姑娘唤作哥哥的人,看见黎诺,目光一证。

小姑娘一手提着行李箱放到哥哥的手中,一手把黎诺推向哥哥:“姐姐,去吧。这么漂亮的姐姐,如果不是遇到了困难,怎么会深更半夜的在街上流浪呢。哥哥,你说呢?”小姑娘一脸无邪的表情看向面无表情的哥哥,她哪知道,她哥哥的心里此时正丰富着呢。是啊,这么漂亮的女子,为何会一个人在街上流浪。

男人伸手拿过行李箱,一只手却伸向了黎诺:“你好,我叫李若尘,这是我妹妹,李若西。小妹没有恶意的,你放心住就是了。”

若西惊讶地看看哥哥,他从来都是不赞成自己将陌生人让到客房休息的,毕竟那也是他私人的空间。

“你们好,我叫黎诺。”在兄妹两人极力的邀请下,黎诺只好跟随若尘去后面休息。

这一夜,黎诺生平第一次处在这种陌生的环境,躺在陌生人家的床上。没有睡意,楼下偶尔会传来轻微的说话声,她听出有时是若西的,有时是李若尘的。黎诺很奇怪这对兄妹,尤其是妹妹,单纯的像一朵洁白的茉莉花,她难道不怕自己是个坏人吗,还有李若尘,一个成年男子,就这么相信陌生人,还很绅士地让她在里面锁好门。

其实,黎诺也很奇怪自己,一个女人,深夜入住到陌生人家,难道就不怕遇到和路上一样的情况吗?黎诺眼前浮现的是若西那张没有一丝世故的脸,还有那道纯真的眼神。也许,就是因为若西的目光吧,让她心里没有一丝的戒备。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黎诺,醒来时,发现天已经大亮。

黎诺提着行李下楼来到前厅,可能是自已错过的饭点,就餐的人不是很多。黎诺没有看见若西。那个善良的小姑娘,让她很想再看一眼,向她亲口道别。

在前台收银的李若尘看见黎诺下楼来:“你醒了,已经给你备下早餐了,临窗的那个座位就是。”

黎诺怎么能再接受人家的恩赐,推谢着向外面走去,只是很遗憾,若西不在,想是熬夜,去补觉去了。

李若尘不知道怎么去挽留黎诺,尽管若西一再叮嘱他,一定要黎诺吃完早饭再走。

“那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还有,晚上如果没找到住处,这里欢迎你。千万别一个人在街上流浪了,会很危险的。不是你手里有刀就会安全,遇到穷凶极恶的人,就算你伤了自己,他也可能不会放过你的。”李若尘一边叮嘱黎诺一边替她打开店门。

走在后面的黎诺停下脚步,一阵狐疑,李若尘怎么会知道昨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黎诺抬头细细端祥李若尘的脸,英俊自是不必说,但绝对不是昨晚那个摩托男。黎诺甩甩头,向前走去,都落魄到这地步,还有人这么关心她,但是,她却没有一丝感动。男人,英俊的男人……

(三)

离开李若尘快餐厅的黎诺,首先到单位办了辞职手续,领到这半个月的工资。下一步怎么做,有饭吃,才能活下来。文员的工作不好找,只好先考虑其它的工作。

黎诺买了一份传媒报纸。现在,她什么都能干的,保洁员,保姆,服务员都可以。只是,这一天下来,保洁员,保姆全被她PS掉了,没有人愿意雇佣没有工作经验的人,想要用你的人,却借口没有工作经验,想捡个大便宜。

一个馒头,一包榨菜,让跑了一天的黎诺饥肠辘辘。天已经黑透了,昨天的那惊魂一幕,让她不敢走在人烟稀少的街上,专门找人多灯亮的地方走。

不知走了多久,尽管脚穿平底鞋,但是架不住不停地走啊。黎诺筋疲力尽地站在一个街口茫然四望的时候,她惊喜的发现,她兜兜转转,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李若尘快餐厅的那条街上。

难道还要求助于那对兄妹吗?黎诺心里有些小小的抗拒,双脚却不自主的向前迈着。站在树影下的黎诺,透过玻璃窗,看到若西正在收拾餐桌,李若尘不在。若西很快乐的样子,嘴里像是唱着歌。

快乐的若西,希望你永远没有烦恼,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可能,你还没有遇到喜欢的男人,没有谈一场虐心的恋爱,你才会如此的轻松快乐。

黎诺心里祝福着善良的若西,希望她的爱情,她的人生,圆满一生。

一阵震天的轰鸣从街北传来,震的树影都跟着摇摆了。这个声音是熟悉的,也是让黎诺恐惧的,她忘记自己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仿佛又回到昨夜独自流浪的时候。黎诺堵住耳朵,蹲在路旁,不知怎么,她忘记拿背包中的匕首,而采取又笨又无效的办法保护自己。

两辆摩托车在她身边飞驰而过,有一辆却停在她的身边。

黎诺听不到轰鸣声,才抬起头,看见手里拿着头盔的李若尘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黎诺像是想到什么,蹭一下站起来,指着远去的摩托车,又指指李若尘。原来,昨晚上就是他们三人。怪不得李若尘对昨天的情景清清楚楚,原来,他是其中的一个。

“人渣。”黎诺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转身走了。

“黎诺,你等等。”李若尘放好摩托车,追上来,拉住黎诺的胳膊:“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谢谢你的关心,我想不管到哪里,也比和你们这些败类在一起强,”

败类,怎么自己就成败类了,就因那一晚朋友对她那一番骚扰吗?都怪剑,说现在的女孩子很势力的,稍加勾引就会跟着他走,非要折回去试探一下。他还来不及反对,那两个浑蛋已经飞过去了,他只好跟在后面。李若尘无奈的甩着手,这让他怎么解释呢,本来他们就有错的。

一个身影从快餐厅跑出来,追上黎诺:“黎诺姐姐,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原来是若西无意中看见哥哥和黎诺在外面争执,赶紧跑了出来。

李若尘不等黎诺说话,赶紧解释到:“昨晚的事她知道了。”这件事也许若西能帮上忙,最起码,女孩子间说话会方便些。

若西听了哥哥的话,冲黎诺一笑:“黎诺姐姐,进来,我和你说。”黎诺不知兄妹俩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却又抵抗不住若西的笑,乖乖地跟着她走进快餐厅。

三个人在窗前的桌前坐定。其实,昨天晚上,李若尘就认出黎诺是那个剑骚扰的女孩子,就和若西讲剑怎么想要试控她,而黎诺又怎么拔刀自残,以保清白,最后三人只好灰溜溜地逃了。李若尘想阻止剑来着,但没想到黎诺会拿出刀,他当时也吓坏了,生怕有个闪失黎诺会误伤了到哪里。他很懊恼,怎么会和剑他们一起糊闹,尽管他知道,剑也非是歹意,但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看着剑欺负无助的女孩子,却没有及时阻止。

若西一五一十的向黎诺解释完,说:“哥哥真的不是坏人,剑哥哥也不是坏人,可能他们是一时好奇,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在街上,想要逗逗你。而且,他们看见你的刀,不都吓跑了吗?对不起,我代替剑哥哥向你道歉,哥哥昨晚已经非常后悔了。你原谅他好不好。”

若西脸上的微笑,似乎有一种魔力,是黎诺抗拒不了的。但是黎诺还是把脸撇过一边,不去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李若尘。

“好了,大家打和好不好,对了黎诺姐姐,今天你是出去找工作了吗?找到了吗?”若西看见黎诺脚下的行李箱,看样子又跟昨晚一样,无处可去。

是啊,这一天,黎诺累的都不想再多说话,偏偏让她发现昨晚事件的始作俑者。怎么不让她气愤。黎诺点点头:“保洁员和保姆都需要工作经验,我想明天,去饭店看看,哪里有招服务员的。”

“啊?服务员啊。”若西扭头看看哥哥,木头。抬手又捅了捅呆子。李若尘恍然一惊:“啊。干什么?”

若西夸张地向他眨眨眼:“哥,你不是说要招个服务员吗,我也不能总在店里,我还要上学的。”

“啊。是啊,是啊。招。”李若尘才明白若西的怪动作。

工作难寻,人生又地不熟,黎诺思量好一会儿,终于答应若西留下来,做服务员工作。李若尘也放下心,昨晚的事,他总觉得欠黎诺的,不补偿一下,心里过意不去。

(四)

黎诺很快适应了快餐厅的工作,白天夜里的跟着李若尘兄妹俩忙活,很充实。一恍,夏天的热,被秋天的凉爽代替,而秋天的凉意似乎没有享受几天,天凛冽的北风便光临了这座北方的城市。

黎诺白天忙碌的身影,无暇去回想过去,偶尔夜深难眠时,她会想过去的屈辱。休假时,她曾回去出租屋,司徒远早已不在那里,房东说不上他去了哪里。黎诺也说不上为何还会去找他,她就想知道司徒远的情况,她离开后,他会怎样。终于,在一个司徒远经常去的酒吧里,她看见疯狂摇摆,忘我的司徒远,正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纠缠在一起。

很快活,真得很快活。没有心痛,心平气和地看这一眼,就算是与过去彻底决裂了。他的一切,再不关自己,而她的痛,惟有让时间去疗伤了。

黎诺睡不着的时候,想的更多的是李若尘兄妹。若西很粘她,每天姐姐长,姐姐短的,有时,还会窝在她怀里,静静地抱着她,说要感受一下妈妈的心跳,她说,在妈妈肚子里,她光顾着睡了,而忘记了聆听。可能是大若西几岁的缘固吧,黎诺也总会情不自禁地母爱泛滥,心思细腻敏感的她,觉得若尘兄妹就像是一对孤儿,相依为命。但是,若西整天笑呵呵地又没有孤苦伶仃的感觉。

相处这么长时间,她从不问若西她家里的情况,自己一个外人,干好工作才是本分。

李若尘很少说话,每天把自己放在厨房,专心自己的工作,一天到晚都是那一个表情,谁也不清楚他心里想什么。只是,他对若西的爱护,对若西每一句话的惟命是从,让黎诺很奇怪他们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黎诺眼里,李若尘是一个很神秘的男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却拥有了一间这么时尚的快餐厅,除了偶尔有男性朋友光临,从没见过他与女性朋友来往,他没有不良嗜好,偶尔晚餐时和大家喝上一杯红酒,而他的身上永远都是一抹清新的味道。这样的男人,应该算得上好男人了。只是在每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他会消失一整天,夜深时,才见他疲惫地回来,零乱的头发,褶皱的衣服,像是去干了一场耗尽体力的力气活。

李若尘,李若尘,黎诺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黎诺每天工作的时候,都感觉背后有一双眼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有时候,她会不自觉得回身去找,每一次,都会发现李若尘站在哪个地方,故做轻闲的四处张望。

黎诺早已不是少女的心,她明白男女情感碰撞的激情,她也懂得男人故做深沉的内心,那缕不甘寂寞的燥动。黎诺将李若尘的行为归类为男人的燥动。

若西是个鬼怪精灵的小丫头,似乎看出哥哥对黎诺的情愫。时不时的,她会缺个班,晚上,总会借故困了,去休息。餐厅内,有时候只剩下黎诺和李若尘。两人无话可说,一个看电脑,一个瞅着外面发呆,最后,总是在李若尘的摧促下,黎诺也回房休息。

黎诺是经历过爱情的女人,当然看出若西有心要撮合她和李若尘。

对这件事,黎诺很淡然,她曾莽撞地奔向爱情,经历过后,理智已在伤痛中慢慢成熟。另个,她懂得,她和李若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她早已预支了未来,她再没有什么能够让她面对新感情的资本。就这样过下去吧,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什么未来。

但是,若西却不想放过黎诺,在圣诞夜的前夜,她语不惊人地说:“黎诺姐姐,做我的嫂子吧。”

正在蜡烛前沉默的黎诺一证,李若尘也同样的表情,看着调皮的若西。若西扔下炸弹就全身而退了,若大的餐厅,只剩黎诺和李若尘两人。

李若尘知道,妹妹抛出的炸弹,他一定要接下,哪怕粉身碎,李若尘手摘下桌上一朵玫瑰花:“黎诺,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黎诺低着头,平静地坐在那里,但她内心的潮涌是李若尘不得而知的。男人,黎诺想这一辈子不会再让男人走进他的生命,这个男人,她更不想。

黎诺抬起头,直视着李若尘:“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吗,你知道我的过去吗?如果你知道了,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后悔的。”

“谁没有过去,过去不代表未来,我不了解以前的你,但我了解现在的你,你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这些就够了。”李若尘说的是真心话,自从那天晚上在餐厅里再度遇到黎诺,他就喜欢了上这个拔刀对准自己的女孩子,没有几个女孩子如些有胆魄。黎诺留在店里工作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观察她,她和若西每一次亲如姐妹的互动,她像妈妈一样拥抱着若西,他都看在眼里。可能,最吸引他的,还是黎诺那双眼晴,目光中有一抹看不见的淡淡哀愁,每天夜深时,她都会呆呆地看着窗外。他知道,这个女孩子一定有伤心过往

黎诺慢慢走到李若尘面前,仰望着那张可以让无数女人着迷的脸:“我和男人同居过,我为他打过胎,我赚钱养着他,我一次次地妥协他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我是一个失败的女人。我不配再有爱情。”黎诺说着说着,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羞于见人的过去,是她一生的耻辱。她是个坏女人,她怎么能连累李若尘这样的男人呢。泪水决堤样湿了夜晚的空气,整个餐厅沉浸在莫名的沉重中。

若西听到楼下的声音,飞跑下楼来,听到黎诺惊人的话语,但她听到哥哥的话,又止在楼梯上:“黎诺,我爱的是现在的你,但我能接受你所有的过去。”

黎诺只是用泪眼很悲伤看了一眼李若尘,转身向楼上走去,楼梯上呆立的若西,看到泪流满面的黎诺。哎,可怜的女人。

若西看看上楼的黎诺,又看看楼下呆立的哥哥,不知是先安抚一下哥哥,还是追去客房的黎诺。计划得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黎诺靠在床上,她何尝不想有个男人疼他爱他,她何尝不想过安定幸福的生活,只是,她不能啊。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花,霓虹灯下,一片一片从遥远的天空落下,落在窗台,落在檐瓦上。最先飘下的雪,生命总是最短暂,不堪人世间尘埃的污浊,那片冰洁瞬间便融化在风中,给前赴后继的雪花做着铺垫。而冬天的风,在雪花间游荡着,奋力地吹打着窗棂,似想要推开那扇牢固的窗,侵蚀到里面,掠走一室的温暖。

楼梯上左右为难的若西,还是先上楼推开黎诺的房门。

(五)

黎诺看着窗外,这样的天气,不知要持续到何时。

李若西坐在床边,黎诺削瘦的脸上,泪痕下淡淡的忧伤,让她不知怎么去安慰和说服倔强的姐姐。

“黎诺姐姐,难道你真不会考虑哥哥吗?”若西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哥哥找到属于他的幸福。她不想让哥哥背负生活的压力,感情的缺失,孤独一辈子。

黎诺收回窗外的目光,仔细地看着若西干净地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单纯的目光中,像不谙世事的婴儿那般,没有一丝杂念。

黎诺拉过若西的手:“若西,你还小,没有经历过爱情,没有经历过伤害,所以,你不懂我内心的绝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三尺之寒亦非一朝能解”

听了黎诺的话,若西的眼晴一下子暗淡下来,她是没经历过爱情,但是……,若西不愿回想过去,结了痂的伤她不会再去揭开。

若西反握住黎诺的手:“黎诺姐姐,我没有经历过,但是我懂得,人受到伤害时,会给自己筑起高高的围墙,它可以阻隔风雪冰寒,但是,你不在墙上开启一扇门,怎么会知道墙外已经风消雪停,怎么知道外面已经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呢。我和哥哥都希望你能快乐。”

黎诺扭头看着窗外,这场雪来得很是突然,往往这样的雪花风姿总是最美的。和若西说话间,窗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远处,雪花挡住了视线,也越发朦胧起来。这样的天,本该是与心爱的人雪中踏情才对。

黎诺轻轻叹口气,转过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李若尘站在门口。若西懂事的站起身,走到哥哥身旁,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李若尘拍拍妹妹的肩膀,走向黎诺。

“黎诺,我带你去个地方。”李若尘拿起椅子上的大衣,披在黎诺身上。

黎诺抬头看向李若尘:“去哪里。”

李若尘像是下定决心一样,闭闭眼晴:“去一个你能了解我全部生活的地方。”

车在风雪中慢慢前行着,车内,李若尘一言不发。他想就这样过一辈子的,他的生活中不需任何人来加盟。但是,自从那一晚,遇见拿着匕首自卫的黎诺,他空空的,没有负担的情感天平上,慢慢地倾斜了。他也曾苦恼过,这样,他会对不起一个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人。夏荷,这个名字每一次想起,都会让他心痛如刀绞,多少年过去了,他习惯这样的心痛,习惯在痛苦坚强的活着:好好的活着,为她活着。这是夏荷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黎诺不知道李若尘要带她去哪里,尽管她不愿让这个男人再走进她的生命,但是,不知为什么,跟他去任何地方,她都会心安的。黎诺感觉到内心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不得不承认,李若尘是个优秀的男人,值得让人依靠,是个让人依赖的好男人。其实,她内心的拒绝是非常挣扎的,她越来越没有力气推开李若尘,尽管今晚他才向她表明心迹,似乎很久前,她都在跟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一个未来,而这个未来,她不知道是什么。

车停在郊外一处院落前。郊外的雪要比城里的大,街道上,院墙了,还有屋顶上,厚厚的盖了一层雪被,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地响着。李若尘拉着黎诺推开院门,院子里,三间带着阁楼的老式民宅沧桑地站在风雪中,让人觉得凉意绵绵。

旁边小屋子里走出一个老人:“若尘,你来了。”

“李伯,今天怎么样。”李若尘向屋里望着。

李伯有些无奈地说:“还是老样子,好不容易吃了些饭,情绪又不行了,没办法,我只好给她吃了安眠药,现在睡了。”

黎诺糊里糊涂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感到一股凉嗖嗖的风直冲后背而来,穿过衣服,打透她的身体,整个人身上奇寒无比。

李若尘似乎感受到黎诺身上微弱地颤抖。拉紧了她的手,好像在说:别怕,有我。

李伯走到正房,打开上了锁的屋门。李若尘冲李伯摆摆手,拉着黎诺轻轻走进房里。

房里的光线很暗,没有开灯。院子里的灯光透过窗子,让屋子里的一切隐约可见。黎诺隐隐看到窗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像死人一样。她有些害怕地拉住李若尘的胳膊,不敢随他往前走。

李若尘冲她安慰地摇摇头,两人来到床边,黎诺看清雪白的被子里,一张女人的脸,惨白的像她身上的被子颜色。这张脸,如果醒来,一定会非常好看,细腻的皮肤,薄薄的嘴唇,那两道眉毛,由浓到淡,像睡着了的两片柳叶。这个女人是谁?李若尘为什么会带她来见她?黎诺带着心里的疑惑,抬头看李若尘。此时,李若尘眼晴里充满了爱意,有心疼,有无奈,错宗复杂地交织在他的目光中。

李若尘知道黎诺无数个疑问在等着他。他弯下腰,给床上的女人掖了掖被角,然后拉着黎诺走出屋子,登上外面直通阁楼的砖台阶。

阁楼的木门将风雪隔在屋外。李若尘脱去棉衣,熟悉地走到墙角,拉过一台电暖器,插上电,放在窗边。搬过一把椅子,示意黎诺坐下暖暖。

黎诺坐在椅子上,看若尘在隔壁小屋里,接了一壶水,看他在一个小电炉子上烧开,看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玫瑰花,在壶里煮开,看他端过两个飘着玫瑰花香的水杯。

坐定的李若尘,看到黎诺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转来转去的,轻轻一笑,端过一杯玫瑰花茶,放到黎诺面前:“有些烫,小心点。很奇怪,我会带你来这里吧。”

黎诺很坦诚的点点头,确实很奇怪,楼下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妈妈,你看到床上那人女人是我妈妈。”李若尘轻轻呷了一口手中的花茶,神情轻松地说。

“你妈妈,我还以为你和若西是孤儿呢,因为从没听你们谈起过。”黎诺有些惊奇。

李若尘眼晴望着窗外,雪花依然是铺天盖地的,没有减弱的势头。这些年,他和若西可不就像孤儿一样生活吗。有家却不能日日相守,有亲人却没有亲人的关爱。

(六)

“黎诺,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李若尘不愿失去与黎诺今生的相遇,他要在她面前剖析自己,让黎诺看清自己,也看清她未来的路要怎么去走。

“十五岁以前,我有一个幸福的家,爸在外打拼赚钱,妈妈在家看管我和妹妹。爸爸妈妈感情非常好,不管工作多晚,爸爸都要赶回家来,而妈妈,也会守在灯下,为他备好夜宵。我和妹妹享受着两人的关爱,无忧无虑的生活着。直到我十五岁那一年,一天夜里,爸爸没回来,妈妈等了一夜,早上,等来爸爸车祸去世的消息。这个噩耗对妈妈地打击可想而知,然而,更重的打击在后面。和爸爸一起车祸去世的还有一个女人,外面的人说,这个女人是爸爸包养的情妇,妈妈不相信。直到一个和我同龄的男孩子在他亲戚的带领下找上门来,妈妈才知道,爸爸在与她结婚时,就已经开始欺骗她。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男孩子的脸和爸爸长的很像。这样的打击不是内心脆弱的妈妈能承受的,从此她封闭了自己,一度不与任何人交流,极度的抑郁,让妈妈温柔的性情大变,终于,有一天,她彻底与这个世界决裂了,每日沉浸在自己地臆想中,情绪发作时,她会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

李若尘有些说不下去了,那时的日子很难熬,对于一个十五岁的男孩子来说,还没有具备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担当,就让他面对这么大的家庭变故。很多夜里,李若尘听着楼下妈妈声嘶力竭的哭闹,他只有紧紧的抱着幼小的妹妹,躲在阁楼的床角。若西年纪虽小,却异常懂事,她总会用她的小手擦去他眼角的泪,窝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哭也不闹。

黎诺听着她认为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发生情节,眼泪断了线般流下来。她掩饰地端起水杯,那缕玫瑰的香,像这个悲伤的故事,苦涩地让人难以下咽。

黎诺伸过手,轻轻地握住李若尘修长的手指。她现在没有语言可以安慰眼前的男人。

李若尘擦去眼角的泪:“这只是个开始,爸爸去世后,家里值钱的东西被那个女人的亲戚拿走了,爸爸的钱,妈妈也不知道放在哪,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我们只剩下这个老宅。那一年,我缀学去打工,我要养活妹妹,和妈妈。我去饭店当学徒,几年后,我考取了厨师证,终于可以让妹妹和妈妈过上好一些的日子。只是,妈妈的病时好时坏,妹妹上学,我去上班,只好请了李伯来照顾妈妈。二十二岁的时候,我交了女朋友,她叫夏荷,她对我很好,不想,好人不长命,她有先天的心脏病,年岁小时未及时手术,我们交往的第三年,她离我而去了,而那一年,也是若西的苦难年。”

妹妹,若西妹妹。李若尘最不想揭开的就是这段伤痛,这个伤,更甚于女友的离去,更甚于妈妈的痴呆疯狂。他这一生,最想保护的就是妹妹不受伤害,年幼时,她承受着没有母爱的温暖,她承受着那个如游魂的母亲无视她的存在。李若尘发誓,他要让妹妹受到最好的教育,他要让妹妹享受到不一样的爱。

然而,也是这样一个风雪夜,妈妈的出逃,让一家人四散在街上,野外寻找。只有十三岁的妹妹,没有听哥哥要她守在家里的话,围着红头巾只身闯入风雪中。李若尘在树林里找回妈妈回家后,发现若西没在。安顿好妈妈,李若尘重返风雪里,一路叫着妹妹的名字,在一个土坎上,他看见一个红色的头巾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闪着刺眼的红。

李若尘疯一样跑上土坎,土坎的另一侧,若西赤裸着身子,抱着一堆零乱的衣服,瑟瑟发抖。呆滞的眼神,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恶梦。

李若尘大叫着,脱下身上的衣服,抱起妹妹,在雪地中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中。他的大脑已经空白像这没有踏过一个脚印的雪地。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若西,你一定要坚持。

听到这里的黎诺早已是泣不成声,若西,天下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

李若尘拿起桌上的一个小娃娃:“这娃娃,是我在十三岁生日那年买的,庆祝她长大。经历那一夜后,若西变得沉默寡言。每天抱着娃娃躲在屋里,不知想什么。就像妈妈开始知道爸爸骗了她多年后的情形,一模一样。那时,我怕极了,怕若西会一时想不开,重蹈妈妈的覆辙。后来,我没日没夜的陪着她,连她睡觉我都守在一旁,渐渐地,她的心结打开了,也日渐活泼起来。偶尔我怕她再忆伤心事,说起有关这方面的话题,我都会避开,若西很懂事,她说心结打开了,就不会逃避,她正视过她的内心,她不要像妈妈那样活着。她不要把自己困在四面不透风的墙里,她不能拒绝人生经历冰霜雨雪,也不能拒绝阳光的温度,温暖她的目光。从此,我更加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开了这家快餐厅,终于可以给妹妹一个安全的环境,终于可以让妈妈得到更好的照顾。”

李若尘似乎很疲惫地用胳膊在桌子上支着身子:“谁都可以停下来,躲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惟有我不能,我是男人。遗憾的是,这么多年,我没能让妈妈走出她筑起的心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折磨自己,也折磨着我和若西。”

这是怎样的一家人,这又是怎样让人悲情的故事啊。黎诺不住地擦着眼泪,若西苦难的童年,李若尘以少年之躯撑起一个家的存在,而她,有什么资格在若尘面前谈凄苦,有什么资格在若西面前言痛,说绝望。她的路是自己选择的,可若尘和若西的路是别人强加到他们头上的,她自怨自艾被情摧残,无度伤怀,而他们却能在坎坷中相扶相持,用阳光的笑容面对未来的生活。

黎诺心痛地看着李若尘双手捂着脸,肩膀轻轻的颤抖着。不用问,每个星期天他是来老宅照顾精神异常的妈妈。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命运,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的,黎诺的心又一阵疼痛,她第一次为了司徒远以外的男人心痛。这算是什么,算是也打开心结了吗,还是像若西说的,她在封闭的墙上开了一扇门,虚掩着,等待风雪过后春天的第一缕阳光。

黎诺上前轻轻拥住这个其实早已在她内心起了涟漪的男人,她之所以不愿为他打开那扇门,不愿推倒封闭的心墙,一个人缱绻在里同,独自嗜伤。就是因为,她害怕,她的污浊的过去,污染了李若尘的优秀,所以,她才会对他退避三舍。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一尘不染的黎诺,她会义无反顾的冲向他的怀抱。可惜,她不是,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一个残花败柳,只配孤独一生,而在别人看来受尽摧残的下场,亦逃不脱自己的幼稚,自己的任性。她要为自己走过的路负责,而不是让一个应该有更好情感生活的男人,来替她承担。

李若尘回身抱住黎诺:“黎诺,不要离开我,我好累。”

黎诺轻抚着李若尘的头发,目光越过他的肩。窗外,雪依旧下着,雪的白驱走了夜的黑,整个世界泛着微亮。是啊,都太累了,若尘好累,若西好累,若尘妈妈好累,自已也好累。若尘和若西的累,是冲破心墙的阻隔,走向新生活的艰难,而她和若尘妈妈的累,是在那个密闭的心墙内,折磨自己的内心,而不得解,所以才累。

此刻,黎诺想这样一直抱着若尘,她解决不了他目前的困难,但她可以在背后给他情感上有力的支撑。不管将来她会是什么角色,朋友,爱人,她都不要离开若尘和若西。

黎诺感觉到内心的那道墙正在慢慢倒塌,她想,不用再开那扇门了,开敞的心园才会没有一处死角地沐浴温暖的阳光,冰封的内心,白雪消融后,才会迎来春天的花开,不是吗?

若西!黎诺此时,真的好想抱抱那个总是面带微笑,善良的女孩。若西是上天送给她的天使,在她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她阳光般的微笑,消融了黎诺内心的冰雪。

这个春天,命运注定黎诺会笑对春暖花开,就在那个夏日的夜晚,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将她挽留的那一刻。

黎诺的目光穿过白雪茫茫,似乎感受到阳光的穿透力,正在冲破雪藏。这道阳光,是属于若尘的,若西的,若西妈妈的,还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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