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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品梅【小说】

2014-07-03 09:45 作者:凌云  | 2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古道沟是位于秦岭南部的一个小山沟。西邻华山,北望秦岭,东临渭水,南接商州。因其四面环山,山水相连,所以曾被人誉为“人杰地灵”的文武盛地。从这里走出去过不少人才,嫁出去过不少妹子,哑妹就是其中之一。

古道沟,一个“天之裂痕”所留下来的山沟。远远望去,一道深幽幽的“沟砍”从山顶龟裂开来,一直蜿蜒到山下。听山里的老人们讲,这里住着“妖怪”。每逢下天,远远地就能听到一阵阵“鬼哭狼嚎”。所以,每逢下雨天,各家各村都会闭门不出,据说怕被妖怪“掳去”。除非遇到紧急事件,一般人雨天都很少出门。

哑妹,就是在一个大雨磅礴的雨天,走进古道沟深处的。而且,一去不回。村里再也没人见到过她。“哑妹被妖怪抓去了”的消息更是很快传遍相邻各个村子,人人“谈虎色变”。一时间,古道沟里流言蜚语漫天飞,家家户户都在窃窃私语。就连从古道沟过往的“游商(小贩子)”都不敢来这里做生意了,仿佛整个山沟都在顷刻间“死去”。死一般的沉寂萦绕着整个山村,山林一瞬间都变的死气沉沉,没有一只儿进出。

村里老一辈的人们站出来,说哑妹准是叫“山神爷”收去做丫鬟了。说村子里人心不古,需要祭天。于是,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捐出来一些钱财。请来了一位“茅山道士”,做了七天七的“法事”。可,古道沟的天空依然是阴天,而且天天下雨,阴雨绵绵。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很多人听到山沟里传来“呜呜”的哭声。各家各户都是灯火通宵长明,不敢熄灯。夜不能寐,昼不敢出。就像是一个“午夜幽灵”般,缠绕着整个村落,又像是一群“恶魔狂舞”,在古道沟这座村庄游离。家家都不得安生,户户都少有炊烟。

“哑妹”一词,很快就成为这座村庄的“禁言”。无论大人小孩,都不许提起。人们,早起一炷香,晚睡一炷香,祈祷自家人平安。人们的记忆似乎在一天之内便蒸发了,再也没人提起那个“哑妹”。似乎在这座山村里,从来不存在那么一个人般,没有人知道她家住哪里,人安何所。人们像是被抽干了的“画皮”,日复一日地陷入了一潭绝望的“死水”。没有阳光,没有一丁点生命的迹象。

再说这古道沟,山上山下一共120户人家,四五百人的村落。在当地,属于不大不小的村子。村长是个读过几年书的“童生”,据说当年曾经参加过“红卫兵”,在“破四旧”、“斗地主”的时候,表现“突出”。后来,那股“风靡一时”的运动结束之后,回到古道沟,被“举荐”为村长。自此,这便是三十多个过去了,一直都是人们口中的“村长”。(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哑妹,就是村长看着长大的。当时村长刚刚二十出头,哑妹出生的那一天,还是村长去庆生的。当时,人们就请村长给取个名字,理由是村长是这个山沟里唯一读过书的人。那时,人们还不称呼她为“哑妹”。那时,“哑妹”有个诗意的名字,叫“陈品梅”。哑妹出生的时候,正是季。古道沟的山上梅花盛开。因此,村长就给她取名叫“陈品梅”。寓意,踏品梅。人们都拍手称好,取名的事情就此定下来了。

这跟后来“哑妹”死去,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呢?和后来的“祭天”又有何关联呢?请不要着急,且看下文后续。

哑妹,不!应该叫“陈品梅”。品梅本是古道沟里一个活动可的小姑娘,自幼聪慧,深受山里人喜欢。可故事,就从她6岁那年发生了转折。

那年,品梅六岁。扎一堆小辫子,梳一片齐刘海。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活像沈从文笔下《边城》里的翠翠。那年天,品梅在山沟的小河边玩耍。时值端午,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包“粽子”。各家的小孩便自由自在,来到小河边抓鱼。

小河边长满了一簇簇艾蒿,绿油油的,远远地飘出一阵阵香味。品梅一蹦一跳地来到河边,闻到了艾蒿的清香。于是,丢下了手中的小竹篮,去摘艾蒿。五月的天气,不温不火地洒在古道沟的山峦上。品梅,在不深不浅的“蒿海”里穿梭,采摘新鲜的艾蒿。

突然,一条青色的“竹叶青”窜出来,一口咬到品梅的腿上。品梅,当场晕倒了。后来,品梅的母亲见自家的孩子眼看到午饭时间,还没回家。便去河边寻找。看到品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先是傻眼了,一愣一愣的扑到孩子跟前。抱起品梅就往家里跑,疾呼她男人。

全家人立刻凑到了一起。由于品梅被蛇咬的地方在腿肘窝,所以谁都没看出来。大家左看右看,不知道品梅怎么会这样。于是,找来村里唯一“有学问”的村长,请他看看这该咋办。一家人盼星星、盼月亮的把村里的“能人”都请来了,可谁都看不出品梅是怎么回事。后来,实在找不到任何征兆,村长便说品梅是“撞河神”了。于是品梅一家杀鸡宰羊,祭拜“河神”,祈求品梅早点醒过来。

谁知,过了好几天,都不见品梅醒来。这时品梅一家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火急火燎的不知该怎么办。所谓“有病乱投医”,听村里的老人们说。遇到这种情况要吃“百家饭”,才能祛病除灾。于是,品梅她母亲抱着孩子沿街“乞讨”,很快便凑得“百家饭”,做好给品梅吃了,谁知品梅居然真的醒来了。

全家人那个欢天喜地劲儿,不言而喻了。可,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品梅的智力似乎突然发生了“失调”,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又呆又傻,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个好好的孩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突然之间,变成了这副模样,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为之叹息。自此,人们便开始称呼品梅为“哑妹”,原因是她不会讲话。品梅她妈妈也宛如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抑郁寡欢起来。品梅她一家,经历过这一次事件之后,都变得木然起来。

话说品梅一家,是一个三世同堂的“小康之家”。品梅她爷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辈子趴在黄土地上。奶奶是个长工的女儿,目不识丁,但是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针线活。爸是个“子承父业”的老实人,种地是他的天职。品梅她妈妈据说是从偏远地方搬迁来的,当年她的故乡为黄河洪水所害,一家人一瞬间没了。只剩下她逃荒到古道沟,被品梅她爸爸遇到了,便带回家。后来,两人情投意合,结婚生子,便有了品梅。

哑妹的出生,给这个平凡的家庭带来了无限的欢喜。爷爷、奶奶求天求地,终于求到了一个孙女。虽然在古道沟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在延续。但是品梅她家里,稍微淡一点。在老人家眼里,品梅她妈妈给陈家开枝散叶,是大功一件,因此并没有“轻女”。品梅的母亲,也因产下女儿,倍感荣幸。爷爷、奶奶都很疼孙女,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可以说,品梅的诞生就是这家幸福的开始,也是家里的“开心果”。

品梅六岁之前,可是说是相当幸福的。爷爷经常会给她制作一些小玩具,逗得她“咯咯”地笑。奶奶也会经常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可六岁那年的那一场遭遇,改变了她的童年。即使在她变傻了之后,爷爷奶奶还是很疼她,以为她只是病了,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可,在她十二岁那年,命运之神再一次洗礼了她的生命,改写了她的人生

那年,夏雨连绵的日子,古道沟里山洪爆发。哑妹的家,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品梅的爷爷在那场灾难来临的时刻,来不及躲避,被山洪淹埋。陪伴了哑妹十多年的爷爷突然间离去,哑妹亲眼看着爷爷被山洪带走,瞬间眼泪就流出来了。哭着喊着,要去救爷爷,可她那么小的力气,哪里禁得住山洪的冲击力?多次想要扑到水中,却被哑妹的母亲一把抱住,这才幸免于难。

若说这场山洪是一场无情的灾难,像一把刀子深深地刺进了哑妹的心里。可,这又是一场无声的惊喜。当哑妹看到爷爷死去的那一刻,突然发出了声音。哑巴了六年的哑妹,居然开口喊爷爷,开始哭泣,开始大声悲号。这令木然了几年的哑妹她母亲喜出望外。全家人都沉浸在半忧半喜之中,忧的是哑妹的家没了,爷爷没了;喜的是哑妹居然悲极而喜,居然会说话了。村里人说,这是“喜丧”。哑妹她爷爷年过八旬,能在临死之前,激活孙女的“声带”,让她能够重新说话,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村里人,自发的组织出钱、出力。帮哑妹一家搭建了一座临时的茅草屋,买了一口松木棺材,帮哑妹一家葬了“爷爷”。丧事没过几天,哑妹擦干眼泪,告诉家里人,她好了。全家人都为哑妹能够开口说话而感到高兴,在那个茅草屋里,摆了几桌酒席,庆祝哑妹获得“新生”。自此,人们也都自然而然地改口了,依旧像以前那样称呼她,叫她“品梅”。她也不去计较那些人这几年叫她“哑妹”,与邻里相处和睦。

哑妹,生的一双巧手,人又聪明勤快,很快便在村里“芳名远播”。很多人都上门提亲,可都被品梅笑着拒绝了。她说,现在家都没了,何以嫁人?前来提亲的人,大都满载而来,败兴而归。对此,品梅并不感到惋惜,而是笑着告诉媒婆,说自己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希望她们能够体谅。

家里人怕苦了品梅,纷纷告诉她,不用那么顾及家里,家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让她遇到好人家就嫁了吧,不用在家里受罪。可她总是笑着摇摇头,然后继续干活。品梅的父亲,看到家里所发生的一切,默默地流下热泪。

一日,隔壁村子里招聘建筑工人,去省城里拆迁,这个消息很快被品梅的父亲知道了。他不顾家里人反对,不怕拆迁的危险,硬是报名加入了那个“施工队”。品梅,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知道,父亲那个犟脾气。一旦他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多说也是无益,还不如随他去吧。品梅收拾好父亲的衣物、带了一些父亲爱吃的干粮,目送父亲离开了那个古道沟。

品梅的父亲叫陈建国,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出生在四九年。那时候,家里人也没什么文化,受了大半辈子苦的祖父,便给品梅的父亲取了这么个名字。一是纪念新中国成立,而是感谢毛主席,给他们这些受苦的老百姓,创造了新生活

陈建国来到城里,很快便加入到一个项目的拆迁工作之中。由于他不惧脏乱、不惧劳苦,很快便拿到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桶金”——五十块人民币。在八十年代,那是个不小的数目,他几乎是一路飞奔回到家的。

高兴地把自己在城里的所见所闻向家里人“炫耀”,品梅一边笑着,一边给她父亲端来茶水。晚上,给父亲做的是鸡蛋面,特意在里面多加了两个鸡蛋。她说父亲这几年出门在外,居然瘦了这么多。实在让人看着心疼,要多吃点好吃的补补。

陈建国,自然明白女儿的一番心,乐呵呵地把一大老碗鸡蛋面吃个精光。品梅看着父亲吃完,很是高兴,便去后房洗碗。父亲,很快就去村里请来了几个木工、土工,利用他赚来的五十块钱,加上品梅平日做小工赚的钱,修起了一座小土楼。

在八十年代,能够修起小土楼的,在乡里都属于“土豪”级别的。品梅一家都搬进了新屋子,一股浓浓的幸福在一家人脸上洋溢着。按说,苦尽甘来,品梅应是最开心的,很多人都上门来提亲,可依旧被品梅拒绝了。很多人摇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可品梅的母亲却神秘地笑着,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一日,品梅的母亲把她唤到房里,细声细语地问她:“孩子,你可有意中人了?”

“额,妈,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品梅低着头,红着脸。

“我是你妈,还看不出来我女儿的心思么?”

“恩,有了……”品梅含糊其辞,娇滴滴地回到。

“妈知道了,赶明儿带来给妈看看。要是合适的话,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你也年纪不小了,是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了。”

“妈,你就这么着急把您女儿赶出家门啊?”品梅一顿足,低着头娇嗔。

“看你这孩子,哪有当娘的赶女儿走?妈还不是希望你有个好人家么?”品梅她母亲不缓不急地说着。

话说品梅的“心上人”,是从她父亲离开家,出门做活计的期间内认识的。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话一点不假。那几年,品梅的父亲在外做活,家里的事情全部落在了品梅身上。母亲虽然能帮她分担一点,但毕竟是两个女人,有些体力活,她们娘两也实在吃不消。品梅她奶奶已经年迈,所以白天品梅要下地干活,晚上还要回家照顾老人,辛苦程度就可见一斑了。

而品梅的“意中人”,便是在她下地干活的时候认识的。

古道沟是一个标准的山地地势,一道山溪从中间直流而下将大地分为两块。溪水的东岸,是村落,西侧则是一望无际的梯田,品梅家的地也位列其中。

那天,品梅换了一身粗布衣,吹着小调走在自家的田地里。迎面走来了贾丈福,扛着锄头,披着衬衫,带个草帽。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数着自家的庄稼。午饭时分,烈阳高照,品梅坐在田埂上吃干粮。

不远之处,贾丈福走了过来。

“品梅,这么热的天你一个人锄草啊?”贾丈福笑着寒暄。

“嗯,爹不在家。母亲近来身体不好,我就一个人来了。”

“哦,怎么不请个帮手啊?”

“这些天是农忙时节,家家都有要除锄草的田地,谁有时间来帮咱?”品梅淡淡地说着。

“恩,说的也是!”贾丈福讪讪地答道。

“嗯……”

许久,二人都不曾再次开口说话,各自吃着自己带来的午饭(干粮)。

太阳很快便落下了西山,田地里,两人都在辛勤地锄草。傍晚时分,品梅收拾好工具,正准备回家时,贾丈福再次走过来和她搭讪。、

“品梅,锄了一天草,累了吧。坐下歇歇,拉会家常。”

品梅一看天色尚早,便与贾丈福并排坐在田埂上,看起夕阳

无意之中,谈起了彼此的身世。原来,贾丈福并不是贾家的嫡系亲生,而是他父母在一个路口捡回来的孩子。因为找不到是谁家的,索性就收养了。把他当亲生的孩子一样养大,他也很出息,练的一身好肌肉,干起活来,一个顶俩。

可,毕竟不是贾老爷亲生的。所以,难免还是有一丁点亲疏有别的。比如谈到贾家的财产(一座土楼和一个马圈),都划分给了他们的小儿子(亲生的)。不过,对此,贾丈福并不在意。相反,他倒是很感恩,感谢贾老爷把他捡回来,把他养大。

同是孤苦伶仃的孩子,所以聊得很投缘。品梅喜欢贾丈福的豪爽、大气;贾丈福喜欢品梅的清纯、善良。就像是两颗孤独的心,突然碰撞到一起。除了感慨彼此身世的可怜,更多的便是惺惺相惜,更多便是一见倾心的爱慕与喜欢。

那一年,品梅正好十八岁。贾丈福大她两岁,正好二十。

两人的爱情,像是两颗流星的相遇,一切都来的顺其自然。那几年,品梅的父亲在外干活,品梅独自一人操持家务。田地里,贾丈福不止一次地帮她干活,这才没有让她累的喘不过气来。所以,日久生情,两人自然而然地碰撞出了爱情的火花。

那天,正好也是五月,艳阳高照着古道沟的每一寸土地。麦黄时节,家家户户都张罗着割麦子、庆丰收。品梅家也不例外,一连两个礼拜,都是早出晚归,把一捆捆沉甸甸的麦穗背回家。品梅她母亲负责在自家的院子里“打麦子”、“晒麦子”。

傍晚时分,劳累了一天的品梅,与贾丈福坐在麦田里乘凉。

突然,贾丈福清了一下嗓子,唱起来《信天游》:

白格生生的脸脸太阳晒,

巧格灵灵手手掏苦菜。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

赤脚片子你地塄塄上站。

白脸脸坐在高梁地,

毛眼眼看人有主意。

巧口口说来毛眼眼照,

满口口白牙你对哥哥笑。

……

品梅虽是陕南人,然与陕北仅一岭之隔(秦岭)。对陕北民歌也是耳熟能详,时常听村里人在山顶上吼,所以自然能听懂这首陕北信天游歌词的含义。

贾丈福一边吼着,一边看着品梅。品梅很快就被高亢的歌声和火辣辣的眼神俘虏,低着头,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任由贾丈福接着唱。

妹妹,你莫害羞,且听哥哥我来把衷肠诉。

我俩本是一村的人

门当户对好姻缘哦

那日陌头与你遇见

哥哥我就丢了那魂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月不见寝食难安

何日能把妹妹娶到手

掀起你那一片红盖头

贾丈福唱的很投入,品梅听着听着,就醉了。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贾丈福的肩膀上。贾丈福停止了唱歌,就势一低头,就吻在了品梅的唇上。

微红的嘴唇,在夕阳的余辉下,更显可人。贾丈福轻轻地把品梅抱进了怀里,慢慢地拂开她的刘海,柔柔地在她面上一阵抚摸。品梅,静静地闭着眼睛,任由贾丈福抚摸,亲昵。身体也在自然而然地应和起来。

一阵爱抚之后,贾丈福顺势一搂,就把品梅抱进了麦子垛(麦秆堆起来的草垛)。

“你,你要干什么?”品梅被贾丈福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怯怯地问。

“我能干什么啊?自然是与你相好啊!”贾丈福温柔地说着。

“你会对我好么?永远的对我好?”

“会的,我会和你一直好下去,永远永远。”贾丈福不假思索地回答。

品梅不再阻扰,任凭他脱去衬衫、脱掉那大红色的肚兜。五月的天气,本来气候就逐渐的变暖,加上一天的劳动,品梅的全身都显得“白里透红”。贾丈福看着发呆,口水欲滴。埋下头,便开始了爱的行动。

月亮爬上山坡的时候,品梅和贾丈福衣衫褴褛地坐在麦垛里。月光浅浅地照在品梅的脸上,有种难以言传的妩媚。许久,贾丈福慢慢地穿好衣服,和品梅相互搀扶着,各自踏上回家的路。一路无话,但千言万语,爱在不言中。

之后,两人更是频频约会。虽然品梅每次回家之前,都会到河里去梳洗一番,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又岂能瞒得过她的母亲呢?母亲是过来人,对品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直过了很久,一直等到品梅搬进土楼。那天,才开口询问女儿的“意中人”。其实,心里早有了盘算。现在房子也盖好了,是时候给女儿找个好归宿了。

自品梅的母亲问过女儿没多久,贾丈福就登门提亲了。

红红火火的彩礼,全都搬进了品梅家的新房子。母亲笑而不语,说一切全凭女儿自己做主。品梅的父亲,先前就认识贾丈福,一个村子的人,知根知底。而且,贾丈福勤劳、朴实,是他眼里的“好女婿”。这桩婚事,很快就定下来了。

村子里,瞬间传开了品梅要嫁人的喜讯。有些人听后,为品梅高兴,恭喜她找到个好夫婿;有些人听到之后,独自叹息,叹息品梅没有嫁到自家;还有些人,早早地准备好贺礼,等着去品梅家里吃喜酒。

婚礼如期地在贾丈福家里隆重地举行了三天三夜,村子里全体老少爷们都来参加了。热热闹闹地看着品梅穿上红嫁衣、披上红盖头,嫁进了贾家。品梅的母亲,也十分高兴,因为女儿有了好的归宿,她也可以放心了。品梅的奶奶,拿出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嫁妆,一对纯金的“龙凤”挂件,亲手挂到了品梅和贾丈福的胸前。

出嫁那天,太阳早早地爬上了古道沟的山梁,把整个古道沟照的亮堂堂的。就像天国的婚礼里那样,一片洁白的氛围。伴随一对新人走入洞房,大伙开始了津津乐道的“闹洞房”。红枣、花生铺成的新床,睡起来有点葛宁(陕西方言)。但,品梅和贾丈福还是一觉睡到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方才依依不舍地起床。慨叹春宵苦短,春无痕。

起床梳洗,第一天嫁到新婆家。第一顿饭必须是新媳妇亲自下厨,给婆婆奉茶。品梅自幼心灵手巧,厨艺更是没得话说。婆婆欣然地接受了这位“新儿媳”,把一对银手镯戴到了品梅的手腕上。起初,品梅推辞不肯接受。但,婆婆说这是她的一番心意,是她给儿媳妇的一点心意,必须收下,品梅便收下了。

刚嫁到贾家,是品梅幸福生活的开始。贾丈福温柔体贴、吃苦耐劳。在外,把自己的田地照看的井井有条;在家,把品梅当成手心里的宝,夫唱妇随,相得益彰。村里人都说品梅嫁了个好丈夫,贾家取了个好儿媳。品梅母亲听到之后,也时常暗自高兴。为自己的女儿开心,这么多年,品梅一个人为家庭劳累操心,现在终于找到一个一心一意疼她、爱她的好男人,这比送给她什么都珍贵。

女人的一生幸福,就是嫁个好男人。古语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尤其是在品梅这里,可谓是“金科玉律”。

婚后的日子,过的平淡而充实,幸福而美满。

等到第二年秋天的时候,品梅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取名贾金鹏。整个村庄的人都来庆贺,一是恭喜贾家添了新丁,二是祝福一对恋人生活幸福。

金鹏的满月酒,足足喝了三天三夜。贾丈福,高唱着幸福像花儿一样,把一杯杯“烧刀子”送进胃里。可,或许正是这幸福来的过于猛烈,以至于遭到了上天的嫉妒。当天晚上,贾丈福因饮酒过度,猝死在自家的房子里。

本是一个喜事,却横生如此一笔,实在令沉浸在幸福中的品梅难以承受。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是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品梅身上。当她看到贾丈福倒在地上,没了人气。“噗通”一声,她晕厥在地上,失去知觉。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品梅才弱弱地苏醒。睁开眼的一瞬间便开始哭喊:“金鹏他爹,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丢下我和刚满月的孩子走了,你让我们娘俩以后怎么活啊?”起初是悲号,后来直接变成了哽咽。品梅整个人就跟散架了一样,扑倒在地上。抱着刚刚满月的金鹏,泪眼婆娑,无语凝噎。

贾老爷、品梅她婆婆,看到自己的儿子丈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一个个都哭成“泪人”。老年丧子,对于任何一对夫妇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噩耗。即使贾丈福不是他们亲生的,可是在他们老两口眼里,早就把他当成亲生的了。含辛茹苦地把贾丈福养育成人、娶妻生子,眼看幸福就要绽放的时候,却这般嘎然而止。

贾丈福突然死去的消息,传遍整个古道沟。人们,有的叹息,有的惋惜,还有的居然有点幸灾乐祸。话说这张二鼠,便是最“幸灾乐祸”的。之所以这人有这么个奇怪的名字,是因为他出生在鼠年,在家里排行老二。后来,就有人唤他张二鼠,时间久了,大家都叫他“张二鼠”叫惯了,就没人记得他的真名啦。

张二鼠,在古道沟里,属于“流氓土匪”一类。平日里就在村里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好吃懒做,村里没几个人喜欢他。可他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跑去品梅家提亲,结果果断的遭到拒绝。他虽一肚子怨气,可也怨不得别人,谁叫自己一事无成、游手好闲呢。兴致败坏的张二鼠灰头土脸地从品梅家里出来,垂头丧气地回家了。

可这人,就是这样“坏心眼”。自己得不到的,也看不惯别人得到。看到品梅丈夫死去了,贼心又起。到处散播谣言。说品梅命里“克夫”,贾丈福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起初,村里人没人理会他。可时间久了,谣言竟然被人越传越离谱,说的跟真的一样。毕竟,在那个古道沟里,喝酒喝死人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贾老爷一家也将信将疑了。于是,悄悄地花钱请了个算命先生来给品梅算命。谁知,半路上算命先生被张二鼠“截住”了。在一番花言巧语、送钱使银子的“糖衣炮弹”的洗礼下,算命先生被他收买了。并按照张二鼠教唆他的台词,在给品梅算命的时候,说给了贾老爷一家人听。

古道沟,交通闭塞、百姓愚昧。贾老爷一家居然由最初的“半信半疑”变成了完全信服。声称自己的儿子是被品梅“克死”的,说品梅“克夫”。要知道,在那个思想未解放的年代,“克夫”可不是个简单的名词。有多少女子,一旦被盖上这个帽子,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品梅便是受害人之一。

很快,品梅克夫便在乡里传开了。人们看到她都要躲躲闪闪,就跟看到瘟神似的,谁都怕自己被“克死”。贾老爷一家强行把孙子贾金鹏留下由二老抚养,把品梅扫地出门。将其赶回娘家,不许再踏进贾家半步。

回到娘家,品梅扑倒在她母亲怀里,大哭了一场。母亲轻轻地安慰着品梅,让她不要相信那些烂人说的话,什么“克夫”不“克夫”,自己的女儿是自己生出来的,要是“克”身边的人,还不早把自己克死了?

品梅,一边听着母亲的安慰,一边抹眼泪。自己真的“克夫”么?反复地重复着那句话,整个人一下子都暗淡下去了。

整整三个月,品梅没有出房门半步,每天都是母亲和奶奶轮流给她送饭。有时,她心情稍微平缓一点的时候,奶奶就进去跟她说会话,怕她闷出病来。奶奶是个年过八旬的老人,一头的银发、一脸的皱纹。但语气很和善,静静地给品梅讲一些舒心事,哄孙女开心。有时,还会讲一点笑话,居然真的把品梅逗笑了。

突然,有一天。品梅她母亲早起,看到女儿的房门大开。走进一看,发现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不禁喜出望外,看来女儿似乎好转了。

来到厨房,看到品梅正在做早饭。

“妈!你起来了啊?”

“嗯,我的乖女儿你好了啊?”品梅的母亲弱弱地问道。

“恩,我好了,妈!”

品梅她妈在听到女儿肯定的回答之后,高兴的扑上去,一把抱住品梅。“我的好孩子,你吓死妈妈了。这些天你都不说话,妈妈都快急疯了。”母女相拥而抱,泣不成声。然,一番倾诉之后,品梅变的豁达起来。或许,真的是奶奶那些天讲的故事起作用了吧,人生么,不如事十有八九。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回想,往前看,往远看。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微笑着面对所有的“苦难”呢?

康复之后的品梅,虽没有以前那样明媚爱笑、干净爽朗。但,还是像以前那样勤劳。每天都在田地劳作,只是脸上少了很多笑容。再也没有人和以前那样,陪着她唱信天游,没人陪她说话了。

一天,品梅正在掰玉米。身后,不知不觉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品梅妹子,你在掰玉米啊,要不要我帮忙?”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吓了品梅一跳。

转身一看,来人正是张二鼠。

“不用,谢谢!”品梅斩钉截铁的回答。

“还是我来帮帮你么,看你一个人多累?”张二鼠不怀好意地伸手,准备抢品梅背上的背篓。

“我说了,不用!请你走开!”品梅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哦,那我坐下陪你说会话,怎样?”张二鼠不死心地讨好。

“我今天累了,要回家休息了。”说完,品梅转身离去。

远处,张二鼠看着品梅远去的背影。心有不甘地说道,“拽什么拽,老子早晚把你搞到手!”

品梅一路疾走,向家里奔去。她知道,张二鼠就是当初到处散播她“克夫”消息的人,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把自己害的这么惨,现在居然跑来假惺惺地“献媚”,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回到家,品梅把晚饭煮好,吃过晚饭,便早早地睡了。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贾丈福来看她了,还跟她同房,不久之后还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姑娘。她们还一起出去玩耍,一起逗乐……

清晰而温馨的美梦一直持续到天亮。晨起,品梅的枕头湿漉漉的。她知道,这是自己太过想念丈福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擦干眼泪,吃过早饭,准备好干粮,喊上母亲,一起下地干活去了。

刚刚走到距离自家玉米地不远的地方,品梅就看到了之前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

本想撇开那人,径自去掰玉米。谁知道,那人还是很不识趣的贴上来。不过,这天有品梅她母亲在场,张二鼠没敢造次,悻悻地回家去了。

翌日,品梅依旧如常去收玉米。秋天到了,玉米不及时收回家的话,一场秋雨,就全部烂在地里了。一年的收成就会白白浪费。想象往年,贾丈福都会和品梅一起收玉米,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做活,劲头十足。可如今只剩她一人,空荡荡的田地里,她感觉自己就如同那一根根掰过玉米的玉米杆,形单影孤,楚楚可怜。

正当品梅想的入神的时候,一道背影悄悄地向她靠近。

“叮当”一响,品梅感到后脑勺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玉米地里,张二鼠正在一边穿衣服。

“品梅妹子,你醒啦?”

“啊,你这个畜生。你不是人!”品梅嚎啕起来。

然而,空荡荡的玉米地里就她和张二鼠两人,回音阵阵,没有一人回答。

“早就跟你说了,老子看上你了!谁叫你装清高,对老子不屑一顾。这才出此下策,还不是把你这个美人儿搞到手了!”张二鼠大声咆哮着。

“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品梅使出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吼着!

“好,我滚。我张二鼠本来就是个畜生,难道你不知道?二鼠,二鼠,我本就是老鼠来着!哈哈哈,品梅妹子,你的身子真好,我都有点舍不得离开你了!”张二鼠得意的说着。

“滚!滚!滚!”品梅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怒吼。

张二鼠眼看品梅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便匆匆地穿好衣服,悄悄地溜了。

品梅慢慢地穿好衣服,来到小河边。一下子跳进水里,本想要溺水而亡。可是,眼前突然出现了母亲、奶奶、父亲那一张张年迈、沧桑的脸。品梅一下子清醒过来,从水里爬出来,打消了寻死的念头

悄悄地回到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当做若无其事地做晚饭,家里人都没人发现有什么异样。

可,日子总在一天天地过去了。立春的时候,母亲突然发现品梅的肚子似乎大了许多。

开始,以为是胃胀气,没去理会。可又过了几天,渐渐地发现不对劲了。肚子越来越大,似乎有个胖小子在里面翻滚。

“品梅啊,你是不是有了相好的了?”母亲问道。

“妈,没有。丈福死去之后,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品梅语气坚定的回答。

“那你的肚子怎么大,谁的种?”母亲逼问。

“妈,我说不出口。我,我……”品梅已经泣不成声,欲语还休。待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之后,便把那天在玉米地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这个狗娘养的张二鼠,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品梅她妈像是一个发疯的狮子,想要扑去张二鼠家算账。然而,被品梅拦下来了。

“妈,你还是别去了。我本就是个寡妇,现在再被别人知道,我怀了其他男人的野种。你还让我以后的日子怎么活啊?”品梅哀求道。

其实,品梅也曾想过去找张二鼠算账的。可,就那样一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无家无女的地痞流氓,家里双亲都已去世,找谁评理去?再说,倘若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品梅思春了,在玉米地勾搭野汉子。当时又没有其他旁人在场,这种事情如何说的清?再说,人们常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纵使品梅有百口,也难辩解的。

“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孩子,我也不知道咋办。但是我想生下来。以前,一直和丈福商量着,生个女儿。可惜,还没来得及生,他就离我而去。我和他的儿子,被公公婆婆夺去,令我们母子不得相见。这孩子,就当是我跟丈福生的吧!”品梅,又一次泣不成声,哀求母亲。

“孽缘啊,孽缘!老天啊,怎么我的女儿如此命苦啊!”品梅的母亲,再次泣不成声。两人相拥而抱,泪眼涟涟。

孩子,最终还是出生了。是个女孩,长的眉清目秀,招人怜爱。

可这刚一生下来,就在古道沟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纷纷议论,寡妇生女,这可是一大奇闻啊。每次品梅出门,都会被人指指点点,闲言碎语,更是数不胜数。然,品梅都把那些当做耳边风,全部无视。

一日,张二鼠跑到品梅面前,怯怯地问她,这孩子是谁的?

品梅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是贾丈福的!

张二鼠不信,品梅便转身就走,不再理他。并斥责张二鼠,倘若再来生事,就去县里报官,把他抓进去坐牢。吓得张二鼠灰溜溜地跑了,再也没敢前来造次。

孩子很快长大了,如今已满五周岁了。品梅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陈忆福,母亲听到之后,又是一把眼泪涌上心头。

陈忆福。忆福,思念贾丈福!

村里人都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贾丈福的,常常在背后辱骂品梅。然而,品梅就当完全没有听到似的,依旧带着女儿进进出出。

可,那一天发生的一件突发事件,令品梅彻底绝望了。

那日,她带着女儿去城里报道,想要送女儿入学。从没进过城的女儿,就像是一只飞出牢笼的小鸟,对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就在她弓着身子,在数斑马路上的圆圈时。一辆失控的大卡车撞了过来。品梅和女儿,倒在一片血泊中。

苏醒后,品梅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女儿怎么样了?可,医生叹息地告诉她。大人救活了,但孩子太小,失血过多。死了!

品梅再一次被晴天霹雳击中,整个瞬间晕倒在地。后经过医生多番抢救,终于再次睁开眼睛。豆大的泪水喷涌而出,浸透了雪白的床单。

“品梅,想开点。这个孩子本就是一段孽缘,早点结束,或许是一种解脱。”品梅的母亲静静地守候在女儿的床边四十八小时不曾合眼,看到女儿醒来,喜出望外的安慰着品梅。一边给她端来一杯水,让她喝点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品梅听着母亲的话,一言不发,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起来。

次日清晨,当母亲睁开眼的刹那,惊呼一声。一夜之间,品梅满头白发。

一把抓过品梅的肩膀,把她搂到怀里,悲愤不已,泣不成声。

过了一个多月,品梅出院了。可,自从那日醒来之后,没人见到过品梅好好地说一句话。医生说,品梅的声带一切正常。如果不说话,那就是她不想说话。或许,品梅真的不想说话了,因为她已无话可说,无语凝噎。人们又开始称呼她为“哑妹”了。

品梅回到村里,人们远远地看见她满头的银发。村里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了。很多天之后,人们看到一个“疑似”疯子的女人,到处抢孩子。口中还大声呼喊着,“我的忆福,你到哪里去了,为娘到处找你呢?你快回来吧……”很多家长都把孩子夺回去,有的还跑上来补上一脚,警告品梅不要再去骚扰他家的孩子。

品梅,就这样疯疯傻傻地在村里游荡。有时饿了,就在别家厨房里偷吃的,被人一轮暴打之后,遣送回家。有时醒了,跑回家干会活,梳洗一下头发,换身衣服。有时候又犯傻了,便跑到村里“抢小孩”。

终于,有一天,人们实在不耐烦品梅这种疯狂的举动。要求品梅她妈用链子把品梅锁在家里,不许到处作乱。可品梅她母亲哪里舍得下此狠手,只是用一条布带把品梅拴在床边,不许她出房门,把房门锁起来。

一天清晨,品梅她母亲早起,发现品梅的房门被撬开,品梅不见了。她便到处去寻找,可是再也没有人看到过品梅。品梅就这样一夜之间,仿佛在人间蒸发了。有人说,那天早上,天刚刚蒙蒙亮,看到品梅走进古道沟的山洞里去了。也有人说,看到品梅抱着一大把鸡毛,跳进古道沟的那个深潭里了。还有人说,品梅骑着一只大黄狗,向太阳升起的地方跑去了。但是这些,都只是人们的流言蜚语,没有人能给个明确的说法。

自那天之后,古道沟的天空突然下起雨了。阴雨连绵,滔滔不绝。古道沟的天空都变得阴霾了,有人说是品梅变成妖精在作怪,有人说是品梅死了魂魄不肯离开,也有人说是因为品梅生前被冤枉了,所以死后不能安息。然,这些都无人知晓真假。只是古道沟的雨,自品梅失踪的那一天起,一直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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