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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冉的故事(原创)

2014-06-16 09:19 作者:关山布衣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老冉和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一个很偶然的因素,使得我们之间有了故事

三年前的一个日,中午时分,太阳正毒,炙烤着大地,花园里的花草被烤得耷拉着脑袋,校园里静悄悄的,连多嘴的麻雀都被热得没了声息。吃罢午饭,我正准备小憩一会,突然听到大门外有人喊“刘老师”,声音不大,却因为寂静显得很响亮(为了校园安全,正常教学期间,大门都是关锁着的)。我走出宿舍查看究竟,一瞬间就被热浪包裹了。大门外站着一个老汉,一个我不认识的农村老汉,他核实我就是刘老师之后,就肯定地说找我,有事。我只好开了门,请他到宿舍里说话。

在我的宿舍里,我认真的观察了一下找我的这位老人:年龄约莫七十多岁,头发稀疏,灰白;胡须焦黄,稀疏,枣核形的脸庞很有特点,脸颊瘦削,皮包骨头,一双黄眼珠倒是炯炯有神。老人戴一顶很沧桑的草帽,已经没有一丝白颜色了,穿一件白色圆领半袖衫,背部的汗渍好像印象派的画,腿上一条蓝颜色的裤子,多日没有洗涤了,脏兮兮的满是汗渍、泥土,一双黑布鞋已经不是纯粹的黑了,右脚的大拇指大概是热急了,自个儿钻出了束缚,露在外面凉快。我请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倒了一杯茶给他喝。老汉点着一支自己带的劣质香烟,撩起衣襟擦了擦汗水,我请他洗把脸,他说不用。等一支烟快吸完了,他才说起找我的原因。

老汉姓冉,是邻近山寨乡南阳屲村人,今年72岁了。老汉有四个女儿,大女儿、三女儿出嫁了,二女儿招婿在家,28岁的小女儿还未嫁人。原本就是个困难家庭,两个女儿的病更使得上加霜。三年前,二女儿患了脑瘤,到西安的医院诊治了三次,因为实在借不到钱了,只好停止治疗,现在已经瘫痪在炕上了。就在二女儿的病情日渐严重的时候,小女儿又出现了问题,头疼,到西安一检查,也是脑瘤。老冉四处告借,筹措了一笔钱又给小女儿治病,病情稍有好转了,却没有了钱继续治疗,只好从西安回来。现在,这个家里,炕上躺着两个患脑瘤的女儿,老冉欲哭无泪。

我问他,我既不是医生又不是民政部门,找我有啥用呢?他说是一个姓雷的亲戚要他找我的,说我是报社的记者,能耐大着呢,或许能帮他家脱了苦海呢!我哑然失笑了,以前作为省报的通讯员,本着自己的良知,曾经为一些弱势人员呼吁过,也解决过一些问题,可是我早已不写新闻报道之类的了,何况我也不是报社的记者,就算是报社的记者,又怎么能帮他解决这么大的问题呢?看着骨瘦如柴的老冉,陷入绝境的老冉,我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哪怕就是给他一线的希望也好啊。我答应老冉,可以尽我的全力试试。

一个普通的乡村小学教师,怎么帮助这个几乎陷入绝境的家庭呢?一番思量之后,我把老冉家的情况写成一篇短文发给我在省农民报社的朋友,请他帮忙予以刊登,然后又把这篇短文放在我的空间里,希望引起好心人的关注。我能做的,只能是这些了。一周时间过去了,文章在省报的中缝刊登了——这已经是很难得了,没有什么反应。两周过去了,江苏盐城叫琪的一位网友要我的银行账号,说要给老冉家捐赠一笔钱。琪在一家私企做会计,有三个孩子,家境也不宽裕,可是看到我空间的文章之后,还是捐赠了一千元钱,要我转交。那年暑假的一天,我买了些水果,带着朋友的一千元捐款和我自己的两百元捐款,和妻子、小儿子第一次走进了老冉家。虽然我早先有心理准备,但当我亲眼目睹了老冉家的情况之后,还是十分的震惊。一个敞院子,没有围墙,北面三间倾斜的土坯房,约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檩椽单薄,给人一种很不安全的紧张。东面有两间土坯房,比较窄小,老冉说是当初给二女儿做新房的,现在做了灶屋。西面有坍塌了房屋的残骸。走进北房,正面墙下支着两个黑乌乌的木柜子,上面摆着几个瓶瓶罐罐,东西各两盘土炕,西面炕上坐着浑身僵硬,下肢瘫痪的二女儿,胸前围着一片油布;东面炕上坐着肿胀成一个圆球形的小女儿,虽然人能动,却因为肿胀而不能下炕了。西北角地上摞着十来个鼓鼓的蛇皮袋子,老冉说那就是今年收的小麦,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把捐款交给老冉,老冉的手哆嗦着,嘴唇也哆嗦着,不住地说着感谢的话。老冉的老婆,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不住地抹着眼泪。老冉把两个女儿的诊断书拿给我看,可是我对医学一窍不通。他又絮絮叨叨地说着在西安看病的经过。我问他为啥不找民政部门呢,他说找了,救济的申请交到乡上好几回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他到县民政局去询问,说没有看见乡上的报文,只有乡上的报文才能研究救助。看着这个猥琐瘦弱的老汉,看着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我的心里好像压上了铅块,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从老冉家回来之后,我又写了一篇文字,配上老冉家的照片发到我的空间里再次呼吁。很快就有了响应,本县的几个好友先后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又串联了好几个心人士捐款。半个月之后,我们一行十余人,带着五千多元捐款和近百件捐赠的衣物第二次到了老冉家。老冉家的状况震惊了我的朋友,几个女士眼泪长流。捏着大家捐款的老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作为无权无钱的我们,只能尽可能地捐献一点我们的爱心,但是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我们的捐赠简直是杯水车薪。尽管如此,我们的爱心还在继续,以后又为老冉家捐赠了两次,先后有二十多位朋友参与,捐赠最多的是江苏的琪,一共两千元,一个打工的女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近两年的时间,我们一共为老冉家捐赠了9850元,衣物一百来件,献爱心的除了我的朋友,就是朋友的朋友,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工薪阶层或打工族。特别要提及的是一位年逾八旬的老人——毕叔叔,他在我的空间了看到了这件事之后,独自三四次到过老冉家,先后捐赠了一千多元,帮助老冉在网上联系有关专家,给两个女儿邮购药品,又送药上门。2011年的腊月二十六,毕叔叔给老冉的孙女买了一件棉袄和一些水果,和我一道又去了老冉家看望,那小孙女穿上毕爷爷买的棉袄,眼圈红得令人揪心。在兰州读医学硕士的朋友菊,从生活费里挤出300元请我转交给了老冉家。

我们虽然十分同情老冉家,但是我们的能力太微弱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他们的困难,我们心有余而力不从了。给老冉家捐钱捐物的善行持续了两年之后,无可奈何地停止了。我最后一次到老冉家是去年的末,毕叔叔的儿子送我们去的,毕叔叔打电话给我,说老冉又病倒了,我们去看看吧。到老冉家一看,老冉果然病倒了,身子几乎就是个芦柴棒了,他在炕上坐着,一支接一支的吸烟,插着导尿管,说是膀胱上的病。两个女儿的病愈加严重了。老冉的老婆啜泣着不住地自言自语:“咋办家嘛,咋办家嘛……”任何语言对于这样的家庭都是贫乏的,我们只是机械地劝老冉好好看病,早点好起来。毕叔叔给了老冉500元,我掏出了身上仅有的一百元也给了老冉。

一年没有去老冉家了,我已经没有勇气面对那个困窘的家庭,更没有勇气面对那两个病危的女儿,可是老冉家的事一直纠缠着我,时不时的想起。前几天我打电话问在老冉家村小学教学的一个学生,她说老冉的二女儿去年病逝了,老冉似乎好一点了,她看见在小卖部买香烟呢。

听罢学生的电话,我心里一阵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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