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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居一村

2014-04-13 05:40 作者:张桑麻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每个人的头上,都有一片天空。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其实他的身世早已前生注定。

75年,我出生的时候,那个叫张大沟的村子多了一个农民。我的出生给村子闹出了点大动静。一个农村的女人少有地进城产子,村上从队里抽调出动了一挂马车,拉了满满一车人前去迎接那个人的出生。

一个人的出世可以像一粒石子入水,完全打乱一个村子原本的平静初衷。村子里从此以后有很多事情都将为这个人改变。

村里得准备拿出几亩田的粮食来养活这个人,一年一年,直到这个人熬尽岁月,寿终正寝。也有很多的活计将远远地堆在那里,等着这个人,直到他硬实了以后去一桩桩拿起。不知道哪个村子的一户农民家里还得计划生养一个女儿,并一口粮食一口粮食把她喂大,让她发育和成熟,然后让那个一头高粱花子的年轻人迎娶进门。村子里从此注定了将有一院土屋归属于这个人,还将有那么多的土鸡、鸭鹅和几头猪,甚至一条狗挤进这个院落。可能还会有一匹马,或是驴子和牛骡。让他在一年又一年的忙忙碌碌中苦度几十年的乡土岁月。

这个人看到,每年里都有大把小把粗糙的手把那么多的种子抛洒到田中,有那么茂盛和水嫩的筷子高的青禾韭般从土壤里一排排一片片地萌生,它们在阳光伏雨里成长,在一场场刮过的土风里手臂般摆动。村子慢慢被这繁茂触拥,变成叶底的村庄。也有更多的粮食被这些手放倒在村外,又匆忙地运回村里,堆满院落和粮仓。

他听到,春日的晨起,村东的田里有人在披着晨露朝阳一面躬身锄地,一面高歌。村子里的狗咬得生狂,那吠叫此起彼伏,在村子里来回飘荡,那是有一些人在村子里走动。有百十只雄鸡在对日引颈啼鸣。谁家的院子里传来籽猪扯着脖子的号叫,那是村里的许兽医在起早给人去劁猪娃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里,这个人仰脖看到满天的枯叶在向大地上回落,有漫天的大向他的身上疯拥。入,没有电灯的寒冷一晚,围炉而坐,听闻一把胡琴的弦音从夜色中铮铮浮起,灌窗落进来,也有喇叭在悠扬,竹板在轻磕脆响。他知道,那不是城里下来的戏班,而是村里的木匠孙二叔与一帮二人转的票友在守着煤油灯,围着炉火消夜,粗犷的嗓音直戳戳地撞翻了黑夜。在这伙人热辣的唱腔里,屋外的雪突然停住,山村的夜安静而迷人。

谁能理解一个农民跟土地和庄稼的亲近?

这么些年我一直把自己当成一株植物,那村庄也是植物。不过,我茎生,它蔓生。这许多年,我一直在试图拔高,一节一节地长上去,把触角伸向云端。而村庄始终都匍匐在大地,它在不断地向着四外蔓延,蔓上生满了叶片,那是村子里又添了一些新屋。这株蔓生的植物长到一些年头似乎停止了,蔓上出现了几张枯叶,那是村里有几户人家搬走了,人去屋空,墙倒壁斜。

阳春三月,我出生的那个月份,塞北正刮大风,一村的土人看到张家刚出生的那个孩子身上裹着张小被,躺在挂于棚梁的一只摇篮里,手臂扬起在头顶,轻握两只小拳头,微合着双目,呼呼大睡。

在孩子的睡中,屋外有很多黄枯的草籽被纷纷摇落在地,有大量的尘土被风卷起,抛向了空中。天空里,风流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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