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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煤油灯

2014-04-07 08:02 作者:张桑麻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没有电的晚,村庄里很黑,人在村子里都摸着走,尽管有的时候有月亮从山里面跳出来,那草屋里还是不亮堂。那年月我小,家家都吃粗茶淡饭,穿补丁衣服,蜡烛对于农户家而言也是奢侈品,在这样黑的夜里,就只有点煤油灯了。

在十岁之前,我住在村东的老宅子。那时候村里头一台黑白电视都没有,还经常停电,天黑透下来,人就没有啥事,偶尔有一个半个睡不着走出家门串门的村民来家里,大家也多是守着盏煤油灯炕上炕下地在昏暗里坐着,唠几句闲话,那话也都不多,淡淡的,似乎很怕吵了这夜。煤油灯上的火苗燎着油烟儿,跳跃着,把一屋子人的影子都投到了四堵墙上,那影子格外大和拙,笨笨的,有时就在墙角窝了一下又映到了纸棚上去。我经常望着那些晃动的影子着迷,心扑腾扑腾地跳。

有一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居然也停了电,各家都掌了煤油灯煮饺子,也百般地骂富拉尔基的电厂。我的姥爷正巧在我家,老头有点倔,早早摸黑就在小屋里睡下了,接神的时候,哥叫他起来吃饺子,他居然还发火,怨哥打了他的脑袋。

我总是睡得很早,天一擦黑就钻了被窝,要是天,可能也就是五点钟过一点光景。这样充足的一晚,那睡眠就特别绵长。夜相当静,夜里,时而有一两声臭咕咕的叫声从村外山顶的石头坑子或庄子里的哪棵老树的树头里传来,好象很远,又好象很近,成了这夜的点缀,人便沉到乡里面去。家里孩子多,母亲常趁寂寂的长夜做一些活计,守着盏煤油灯,缝补衣服,纳鞋底子,只见细密的针脚在它的手里游丝一般地行走。

等沉沉的夜色淡下去,天亮起来,酣睡一夜的人们都会感到四体舒爽。早起,在院子里随意走动,呼吸新鲜空气,感觉脑子里都刮着凉风。

家里有两盏煤油灯,玻璃的,带着一个圆肚,高着脚。一盏坐在屋子里的案子上,另一盏坐在外屋的土台上。家里的锅台是土的,锅盖是木头的,两半,像两轮半月。一个没电的晚上,外屋的土台上就燃着这灯,家里的晚饭还在锅里,一个人来家里了,母亲就留那人在家吃晚饭,那人却没有。人走后,母亲一揭锅盖,没立住,碰倒了土台上的煤油灯,它竟一头折进锅里,脏了一锅的小米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煤油灯在村供销社有卖的,还有煤油,家里有三四个很高的洋棒子,用来装煤油。一次我和哥跟了一帮妇女去供销社,还有母亲和我家前院张家的小脚老太太。回来的时候,哥走在人群前面,不停地摔跟头。张家的那个小脚老太太跟在哥的身后,一次次地绊在哥的身上而摔倒,手中的煤油瓶子都扔出去老远,那老太就孩子一样鼓鼓地生气。

如今村庄里的电充足了,一年到头也不见走一回,村子亮堂起来,从而那煤油灯就退下了历史的舞台,被丢弃在仓房或牛圈中阴暗的一角,蒙了岁月的尘埃,天长日久竟都破碎了,连影子都没有了。但灯破碎了,却破碎不了心中恒久的记忆,我时常能想见它呛呛的油烟子味,油腻腻的灯身,和跳动的火焰,那蠕虫似的火苗摇晃在曾经的泥土村庄里,照淡了黑夜,带给我一丝暖,无论是风飘摇的季,还是花飞舞的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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