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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故人稿

2014-01-20 09:35 作者:农夫Lvt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记故人稿

“妈,提前祝你节日快乐!”2011年5月的一天,上完下午课后我回到寝室,站在阳台上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对面传来一阵低诉哭泣的声音“你XX哥走了。”嗯,他刚走没几天,去铜陵啦,前几天我们还在慧姐家里吃饭呢,我是偷着跑出去的。”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不对,我心想不是XX哥出事了吧?“可能没救了,当场死亡?”母亲哭泣的声音越来大。

“不可能,不可能。前几天我们在一起吃饭的。”随后为了求证,慧姐告诉我,哥是在上班的过程中,就差一点快到公司大门时,被撞身亡的。我给慧姐拨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气氛异常沉重,听到她们所说的内容,我确定了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那一刻,才真正明白了死亡的魅力,措手不及。

“车祸!”

XX哥是一哥极好的人,他的童年饱受了极大的痛苦,因为玩火失度导致了面部大面积烧伤,留下了一张残碎的面孔。当我哥走在路上时,总会有人投射出后怕,恐惧的眼神。当然家里人没有异样的目光,因为哥哥从小到大都是精明能干,善良可亲的孩子,所以很多大人们非常疼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他日后娶媳妇儿生孩子的问题。

他常常对我说,那时候的我在村里可是一霸,任凭谁个头再高,体积再打,我也一腿撂下。说完总会用手拨动一下他浓密悠长的刘海。当生活的不如意降临到他的身上,他丝毫没有任何的退役,读完初中就外出打工了,哥对我说,那时他在工地上最想吃的就是一根冰棒,当他和我谈论起来时,竟是流口水般的姿态。于是他在那些大人堆里给他们跑腿,赚点跑腿费。(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时他打工回家的第一年,买了一辆山地车。在当时农村来说一般人家就只有永久牌的自行车,双轮高大,中间的横杠可以坐上一家四口,我记得我当年就是这样带着我们去的外婆家。他说他每次会把自行车擦的油亮油亮的,骑在路上有种超级拉风的感觉。在他的生活中,似乎忘记了他所受的苦难和周围人不理解异样的目光。我真是佩服他,一个生活的勇者,不以周围人目光而喜而忧。可以骄傲的自我活着,可以善良向每个人投去柔情的目光,这就是男人,真正的男人。当零零星星的记忆有序的排列在一起,它们强烈的要求我记录这张残碎而娇美面孔的生活时,我很惭愧,因文笔有限,怕误读了哥哥的灵魂。现在说来父亲还常常说我三姑夫教导有方,能够有这样一个坚强的儿子,很有福气。

我记得那时候因为他的离去,家里所有的人都在缅怀,都在追忆,都在感慨上天为何如何不公平,都在无言的质疑,这究竟是真是假?

零几年国内流行的第一代MP3时,他买了一台,那是装电池的,内存也比较小,但是价格高的吓人。有一年哥从外面回来了,在我家逗留了几天。他说小子你喜欢听歌么,我说我不喜欢。他说我带你听,我被哥强行的压在他的胳臂下,硬塞了耳机。此后他带我出去玩的时候,都是把我紧紧的勒在胳臂下。直到我渐渐高过他时,他还是习惯的用右手勾住我,“走,带你去哪儿哪儿……”耳机里传来的是beyond的光辉岁月和海阔天空、真的爱你这些歌曲。粤语对我来说就像域外方言,他竟可以惟妙惟肖的唱着跳着,他说我那会在家卖泥鳅,捉黄鳝,打鱼卖的时候攒了很多钱就是全买这些磁带了,和阿武哥一天听到晚。可惜黄家驹早逝,真是悲伤。我那时候压根儿就不懂这些语歌曲背后的故事,也不知道哥为什么会听这些“烂歌”。他又说了,好在“小虎队”还在,不过解体了。他们三个真是帅的一逼,小学四年老哥给我买了一部随身听,给我又带了几部磁带其中就有吴奇隆的一盘,“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很遗憾,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走了。直到上大学时,室友每天的“原谅我这一生,不羁风中爱自由……”才让我听出了beyond歌曲内在的含义,就是不甘平凡,为了理想而去追逐,为了生命而高声歌唱,为了人间所有的爱而歌颂,可当我明白了这一切的道理时,他早已化作一团骨灰,长眠于地下。并非beyond的歌声送他,而是一群锣鼓敲打亡灵的哀乐。

就在老哥走的一个星期后,我从学校到了我二姑姑家,在那条深邃的小街原镇政府居住区,我看到了他的胞弟,二哥等人都回家了。二姑姑的脸上布满了哀伤的表情,只有姑父不断的安慰他。我小侄子还在老和我玩着闹着,其实我根本没有多大的精力去搭理他。

中午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桌子上谈论的都是一些丧葬事宜,听不见笑声,只有偶尔的一句“干杯”你敬我酒,我还敬你一杯的客套局面。他的胞弟举起酒杯过来安慰我说,人也走了你别往心里记着。我作为他的亲弟弟,从小到大他什么都让着我,现在这样我的心情极为不好受。看着他眼睛红了一大圈,我点了点头,他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给我说,自己去买点好吃的,快高考了,我推拉了一番还是收下了。

幕降临,大院早就一片漆黑,我塞上了耳机,缓缓的走出深巷,悠长的小路只有一盏灯火,打在路边菜园旁,斜影悠长拖到对面废旧厕所,隐隐的看到一个白粉粗体笔书写的“男”字。我又忍不住的想起了老哥,作为老表他大我有十几岁,具体的年龄现在我也不敢说记得很清楚,故作不提。从小时候就常常带我出去玩,以至于每年放假过节,我最想看到的人就哥。因为我知道他来我家,就一定不会空手,也许还会带我出去玩耍一番。当耳机传来海阔天空的开头音乐……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快步的离开这里。

有人说时间最好的疗伤工具,但真正折腾人却是忍不住的回忆和时而溅起思念。我不知道是否有人会想起他,这样一个面容不全年轻朝气的小伙。我知道每一分每一秒,有人生有人老。万物都在遵循着自然的规律而存在,如,更迭不止;似河水东流,一去不返。老的地点,新的面孔已是常态,不必惊然作祟,哦,原来是你老了,我也老了。

在二姑姑的张罗下,哥结婚了,结婚对象三姑父不是很满意,她是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但二姑姑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哥岁月不小了,理应成家立业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受伤的脸,他早就结婚有孩子了,也不该耽误到今天。总之在谈婚论嫁的过程中,一切并非如预想的进展那般顺利,那时候的他是幸福的。

炎热的暑假,他帮着二姑姑收稻子,在农村的“双抢”时节,稻子放在马路上晒干,而后进行变卖或囤积余粮。天气很容易说变就变,最怕的就是打雷下时候,那时候的家家户户都会带着工具,迅速着将平铺在地上稻子囤积成一个小山堆用白色的膜给盖上,上面再压着农用工具。每当这时候我哥的反应速度特别快,他总是很快的就做好了,并且帮着邻居左右的人“抢暴”。那年我二姑种的是我家的田地,因为我父母双双外出务工。这一年也是我二姑父再创业的过程,他家里种了多亩的甘蔗,需要理清田沟,便于雨天排水,造成水量淤积,甘蔗的根就会腐烂,更无谈收入了。哥就这样骑着电瓶车,风驰与两地之间。他说他最爱骑车,那会看到二哥骑着摩托车的感觉很帅,尤其是带上墨镜,宛如风一样的男子,在宇宙中也能横行。后来他也骑上了摩托车,每当我从学校放假时,他总会去公路的路口接我,带我去他家吃饭。

时间又过了大半年,他结婚了。对象就是我那个瘫坐在椅子上的嫂子,嫂子也是收养的,但是她的父母为人很不错,她的父亲教会了她如何写字读书,她的母亲因为孜孜不卷的照顾她也成为了县里的模范人物。很快,他们就给这个大家庭带来了喜讯,他们有了孩子。那时候的哥哥常常会说,我还是个孩子,就要做爸爸?我觉得我还年轻。为了能够照顾到家,他辞去了温州象山的工作,就近原则选择了铜陵。

“生了个女儿!”嫂子产下了他们的宝贝,别人都说孩子像他小时候,尤其是额头。哥那会在铜陵上班,他不愿意请假,于是找别人换班,把工作时间安排的满满的,换工作时间和请假并行,这样回家就能多呆几天。他回到家,总会先去不远的镇上买了很多奶粉,小孩营养食品,儿童玩具。回到家就盯住那个摇篮,并且每次都要拍上很多照片。也就是趁他回家的那段时间我是经常去的。有些日子我常常听到他说体力不如从前,他说以前我随便一跳都能跳好远,现在不行了。是不是老了?我说你看起来很年轻,长不大。他说,我也这么觉得的。我常常听到他岳母说“XX你要在外面挣钱莱,丫头越长越大了唉。”起初我也没怎么在意,现在仔细想想他之所以是体力不好,估计和岳母和家庭中无形之间施加的压力有些关系。

在他女儿快满一周时,他出事了。他永远的走了,母亲让我回去给侄女包红包。那天我来到熟悉的地点,顺着窄窄河道转入一间巷子,一座新盖的楼房对应这一座砖瓦低墙的旧屋,中间的水泥空处站满前来哄闹的声音,新房里面站满了人,我走进去,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气之意,只是觉得我那小侄女真是可怜。那天二姑姑也在,我把钱给她让她代为转交,命运似乎对这个家庭太苛刻了。我看到三姑父抱着小侄女在切蛋糕,她的嘴角上还留着一大块奶油,一定很甜,很多人围在桌子旁,给这个孩子庆祝她的一周年。墙上挂着一张他父亲的遗照,我看了一眼,缓缓的离开了。那一刻心中是什么滋味,我记不清,只知道六七月的天气如火一样,照在人们的身上,我却丝毫感受不到。

他的人生似乎一场充满苦难的旅程,但却是一场精彩的过程。他用他的自信诠释了自己,证明了自己,赢得了他该有的尊重和人的尊严。我文字上记录的只是简单的一些篇章,他如何受到别人歧视以及自我调整,他的童年如何留在家里照顾弟弟,帮别人做活,外出打工的细节,这些我没办法记录,他的“光荣史”“称霸史”我更不能夸张扭曲,这些所记载留在只是心里不得不吐出来的往事。仅仅作为纪念他的篇章。

每年回家给爷爷奶奶上坟的时候,我总会用爷爷教我的方法,在地上用泥锹画上一个圈圈,里面放着冥纸,嘴巴里轻轻的喊着“哥哥,你捡钱吧……”

那可怜的小丫头,但愿您的人生顺顺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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