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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人

2013-10-08 14:39 作者:岭上白云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父母亲一生养育了我们兄妹五人,我们兄弟三人因为各自的生活奔波,回家的时间少;即使是回去也是来去匆匆;大妹出嫁,回家看望父母的日子更少;小妹也因读书和较早参加工作,农活不曾十分熟练,即使偶尔回家,父母亲决不让她下田。近七十的老人,在家种着八、九的水旱田,在加上放牛、照顾机械、休整船只,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然而,在每年的农忙季节,我总要抽空回家看看。今年是长庄稼的一年,在庄稼落泥后的二个月,水稻长得煞是红人眼。可因今年汛期长、加之八月份的龙卷风,青黄不接的稻谷全部倒伏。待到收割期间,我便匆匆地赶到家中,见父母正蹲在地头,一声不响,透过毒人的阳光,我发现两位老人愈加老了。特别是父亲,眼眶深险,目光呆滞,瘦骨嶙峋,皮肉松弛的脖颈,似乎撑不起白发覆盖的头颅;而母亲的两腮也瘪了,说明她老人家嘴里两边的板牙也完全落入了她脚下的泥土。我轻轻地叫了母亲、父亲,便默默地坐在他(她)身边。眼前是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整九八亩地的水稻一蔸不立地全部仆倒在地。如此一来,割谷机无法割,联合收割机更是无法作业,若是用镰刀作业就得花七、八倍或更多的精力,况且,割后要扎捆、运输、上垛、再碾压、扬净;尔后是秋播、秋征、上水利,想到不久前近七十的老人在堤上拼死累活二个月的防汛抢险,再想到今后的农活,我不由得沉重得连连叹息;父母亲反过来安慰我,“孩子,别叹气,咱慢慢割,慢慢收,反正割一垄,少一垄,总有割完的时候。”末了,还开玩笑地说:“咱要是割得过年,咱家的谷子才吃不完卖不完。”

看到不是一天一天能忙完的农活。第二天清晨,母亲坚决地要我回到单位,路上把我送了一程又一程。半月后,当我忙完手上的工作,再赶到家门口的田块时,只见倒伏的稻谷全部割完。远远地,我看见父母亲佝偻的身子,跌跌撞撞地收捆稻谷。他(她)们的第一步都将我的心和脚下的泥土踩得生疼;可以想象,这种令年轻气壮劳力都望而生畏的特殊劳作,却由二位年近古稀的老人默默地完成,将意味着什么!父母亲确实老了,两位老人被稻谷摔刷的脸上印着条条血痕,干裂的手指被一层黝黑的老皮包着,补丁叠补丁的膝盖,臀部在捆扎草头时已被磨穿。看着两位老人,我不禁喉头哽咽,眼泪便流了出来。父母亲哟!我的已为生活交付太多太多而如今嶙峋骨架的父母亲哟,原是跪着、磨着、爬着将仆倒在地的金黄稻谷全部收割捆扎。我抱怨我的无能而为,为什么不能让他(她)老人家晚年的生活更舒适一些,也为什么不能分担他(她)老人家的一点忧愁,即使是哪一次次的成功机会与我失之交臂,我也在所不辞啊!两位老人看见我,问我回来做啥,并说:“你有你的事情啊,再说,多难的活儿总有结儿,只要我们不病倒,我和你父亲总有割完的时候;但只是今年谷子在杨花进米时出现倒伏,收成差,顶多一亩地只能收个300-400斤;总不会让它烂在外面,到时该卖的卖,该交的交。”一生中不善言辞的母亲,苦在牙结开始也在牙结里结束的母亲,也时时想着她那份该交的皇粮。

父母亲,你愈老愈让我彻底感受到“韧”的力量,你的无声告诉我,只要在“韧”字不断地劳作,耕耘,任何一个坚固的种籽就会在明媚的阳光中灿烂。

其实,“韧”字是一种境界,哪是从父母亲脊髓深处透出的一种博大境界,只是岁月之神在几十年之后才姗姗开卷,让我不胜惊讶的阅读到朴素而伟大的父母亲,更加可亲而又可的父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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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人的评论 (共 7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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