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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重发再回乡

2013-09-08 22:47 作者:江枫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再 回 乡

一九九四年的天、我第二次回到阔别了十六年的故乡——四川通江。这次回乡,原本先去看看我的启蒙先生邓品元。我和他已经二十五年没有相见,所以特想去拜访。他教过我三年,文化大革命结束的那年他调回了他的家乡——通江火炬乡。听村里的老辈们讲:“邓先生是文革前期就到元坝支教的、元坝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他;他的人缘特好,走的时候村里去了很多人为他送行。”

火炬乡是个什么样子?我没有去过,据说离元坝有好几百里。那里到处都是丘林,没有铁溪那么多的大山,更没有铁溪那么多的大江大河…

我刚到通江就在西门大桥的菜市口碰上了堂兄詹安祥,他还是那个不冷不热的样子,他的生活习惯多半是与他大半生在官场有关。因此、我也就习惯了他的处事方式。这次见到他,惟独不同的变化,他的头上多了许多银发。

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我满以为这种情景对他来说是一种意外,却没想他仍象从前的样子,他走到我面前和我打着招呼;“怎么,不去我家看看你的嫂子还有你的侄子侄女?哦,我打算先回去,过几天再来看他们。算了吧,天都快黑了,哪里还有去铁溪的车,就别磨磨蹭蹭啦。”毕竟多年不见,出于礼貌我买了些礼物一同去了他家。一进门嫂子便亮着眼神扯着嗓子:“好你个老三、这些个年你连个信都没有,小叔的病早好了你知道否?”

我知道,她说的小叔是我的父亲詹寿林。父亲在本族中是最小的林字辈儿,所以祥字辈的都称他小叔。我把礼品交给嫂子本打算开溜,没想却被安祥哥一把把我按在沙发上“怎么,你不愿意在咱们家停一晚上?哥,这样不好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看阵势他不让我走了,尽管我心里一直在想着那趟开往铁溪的末班车,但还是不得不像个小学生乖乖地坐在那里。眼前的这位长兄已经走完了他人生最后的辉煌,他从一个教员到中学校长,再从教育局局长的位子走到乡镇企业局局长的位子,这一路风风雨几十年。如今的他终于停下匆匆地脚步……

窗外的夕阳轻吻着晚霞,它偷偷地从玻窗外直射进了有些闷热的房里。小城里的钟楼响起了清脆的钟声,我一抬头时钟已是晚上的七时,堂兄的三个孩子嘻嘻哈哈地回家了。他们一见我,都喜出望外地向我围了过来。多年不见,大家都很亲热,嫂子特地做了我吃的红烧小鱼、还有竹丝肉,在晚霞的辉映中我们围着大圆桌一边晚餐,一边谈着各自的家事与工作。晚饭后,我没法回家了,于是先去定了宾馆。这一我失眠了,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我也没有合上一下眼。天终于亮了,大通江的街头再次恢复了昔日的繁景。

我赶紧去往长途车站,乘上了开往铁溪的第一班客车。客车还是沿着大通江的岸边一路北上,大约走了两个小时,那熟悉的家乡小镇便进入了眼帘。客车在铁溪乡政府的大门前桥头北停下,一下车,便碰上了很多年不见的战友李志平。他兴奋地叫住我,一边寒暄着,一边把我拉进了乡政府。我在他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我们聊了一会,便去桥头的一家小饭馆共进早餐……

高高的山峦,青青的山峡,涓涓的大通江,那一片片翠绿的竹海,还有那一片又一片稻花飘香的梯田,是那么的熟悉。长长的山峡里,我看到了乡亲们正在田间地头忙碌,山歌和秧歌不时远远传来,远远地离去。小在林中欢快地高唱着,通向家中的七十二道河流早已春潮滚滚。多年不走山路了,两腿到底有些不听使唤,五十里的羊肠小道竟走了三个小时。远远地我看到了那幢似曾熟悉的青青瓦房,它就是我曾经生活过十六年的那个家。在很远很远,我便看到了母亲在田间。于是我大声的喊着,妈妈……

十六年了,母亲依然还是那么健壮,她一丝不苟地守护着那个我早已陌生了的家。望着母亲的背影,我一路小跑着过去,正在劳动的母亲猛一抬头,十六年来、她那期盼的目光在金色的阳光中和我相遇。母亲久久地望着我,她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默默地望着我。那滚烫的泪从她那苍老的眼圈里流出,母亲从清香的稻田中走了出来,她紧紧地抱着我:“三伢子,都十六年啦!你可知道娘有多么地想你呀。”

母亲拉着我的手,我们一同回到家中。父亲的病真的好了,他正在灶边做着午饭。他兴奋地抓着我的手说:“老三,你还知道有个家呀?你呀、差点就见不上我了。”望着父亲又惊又喜的样子,还有他那苍老的面孔,我的心一阵阵酸楚起来,面对着两位阔别了十六年的老人,我无地自容……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懂得了儿行千里母担忧。两个长兄早已去了南方,留下了他们的妻儿,大侄女和三个侄子也都长大了,听母亲讲:他们都在村上的小学念书。大哥发祥一家还住在以前分的老屋里,大嫂也苍老了许多,二嫂还像从前那个样子。她总是一惊一咋地对我说:“回来干吗,别回呀!”

二哥东祥早已盖了新房,看上去一家的日子过得还挺好。大妹子芝祥三年前就出了嫁,嫁的地方离家足有四百多里,到底过得怎么样,我无从可知……

回到故乡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那年我的假期是三个月,呆了几天便决定去拜访我的先生邓品元,在通江地图上找到了火炬乡那个不显眼的地方。从铁溪乘车还是沿着江岸一路南下,过了通江城再往西行,六个小时后火炬终于到了。火炬真的跟传说中一样,到处是丘林,梯田。那一层又一层的梯田盘旋在每一个小小的山峦上。村庄很有规律地分布在山间,在乡政府我打听到了邓先生的那个村子。

乡上一位民政干事给我当了向导,走了一个小时,我和邓先生终于见面了。邓先生早已把我忘了,他苍老了许多。当我向他说起25年前元坝那个叫他“邓觖穹”的小子时,他那深凹的眼睛突然一亮“啊 !你就是那个小子吧!”他紧紧地拉住我的手说:“走、到我的书房说话去。”

师生相逢格外亲切,那天我们聊了一天,全家人都围着我这个远到的稀客。邓先生早已退休了,三个儿子两个女,他的儿子们都安了家,两个女儿也都快出嫁了。一家十几口人全都在先生的号令下聚在了一块,就像过年一样整整地热闹了三天。

在那三天里先生都很兴奋,他对我说:“孩子,我很想再回元坝去看看,元坝是我这一生的第二个家;20多年啦,你还记得我这个曾经打过你的先生,真是难得啊!你在军队还好吗?”我说:“老师,我已不在军队了,现在在山西的一家省报社当采编。”先生似乎是很认真地端详着我,“孩子,真的当采编啦?”

我掏出了证件,他看了许久,许久,“啊!你这孩子啊!我没白打你,有出息,有出息!”师母和师兄妹们也都高兴得像过年一样,大家待我像一家人。三天里我们哪儿也没去。大家乐得像一群没有成年的孩子,每个人都是那么无拘无束地谈论着各自的人生信仰,还有各自的喜怒哀乐。

告别先生的那天,一向晴朗的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先生一家把我送出了村庄,他们就那么站在风雨中不停地向我挥手。我回头看着他们、心里突然一阵酸楚起来……

回到通江后,我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大妹芝祥家,芝祥嫁的地方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她家的门前也有一条波滔滚滚的大江,妹夫是个忠厚的农稼青年,长得挺帅。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小孩还没有满月,一家的日子虽然过得有些清苦,但李家这个大家族都挺团结,在村里的人缘也不错。

见到芝祥后,她哭啦,她对我说:“三哥,我没有听老人的话,自己把自己嫁了,娘现在还好吗?”我说:“妹子,你就放心吧!娘好着呢?她就是有些想你。你做得对,婚姻的自主权是你的,哥嫂们的态度也不是都对嘛,你这个家会好起来的,小李人不错,你得好好珍惜。”

芝祥比过去懂事多了,也比未出嫁前靓丽了许多,在大妹芝祥家呆了一天,我和二妹群祥便向他们告别了……

本来假期还有一个月,可这时元坝的这个家发生了一件让我不得不离开的事情。一天,我的大侄生病了,在看了两次医生后都一直不好。大嫂不知听了谁的鼓动,竟然不听我的再三劝告信神了。这让我有些无法接受,我满以为她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真的把神人请了来。

李杨生一个大字不识的石匠,他竟然成了当地有名的神仙,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李杨生这个人在我们村过去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文化大革命期间学了石匠活。他的家离我们家足有十几里地,虽说同在一个村里但却很少见面。没想十几年后的他居然成了神仙,这实在令我很诧异。那天晚上大嫂把他请到了家里,他念了一晚上的咒,也不见大侄的病有什么好转。

令我愤怒的是:这李杨生竟当着我的面说我的返乡竟然成了大侄子的灾星,他还说我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克星。他的说法终于惹恼了我,那时候我也年轻气盛,一气之下,我把这个嫂子最信任的神仙赶走了。我的举动激怒了大嫂,为了化解家中的气氛,我让步了,在家我仅待了整整的六十八天。

离家的那天天还没亮,我告别了我的父母,还有二妹和两个弟弟。这年回乡我带了两万五千元,两个月里我先后去看望了我童年时的几个先生,还有儿时要好的同学及战友。当我离别时,已是身无分文。到了通江,我在一个战友处借了50元乘上了开往山西太原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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