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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骥杂说

2013-09-07 08:35 作者:云鹏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古人创造了很多令人咀嚼不尽的文辞典故,不仅言简意赅,所表述的意境也是生动形象,给人予无穷回味的。且以“附骥”一词而言,大意是说蚊蝇附在好马的尾巴上则可远行千里,由此引伸为比喻依附名人而出名。这种形象的借喻入木三分地勾勒出附庸者的不雅之态,同时也让后人知道,打着名人旗号来健壮自己畸瘦灵魂的劣习古已有之,诚如当今有人出卖祖宗遗骸一样,只要有利可图,总有些人容易忽视起码的道德风尚。

借助别人的成就来抬高自己有多种形式,但最常见的还是胸无点墨的达官显贵巴结文人雅士以使自己风流起来。古人把这类为装点门面而结交名士从事的有关文化活动称为“附庸风雅”,是很有道理的。一是风雅之人多仕途失意,而又经营无道,想要装阔装出一番排场除了条件限制外,装上一两回欠下终身债务不说,失了体统又怕面子上挂不住。二是有钱有势之徒除了体面什么都不缺,做出点风雅举止来以掩饰内里的虚无,比乞儿打不开金荷包的心态更加迫切。所以古往今来许许多多追风附雅而贻笑大方的,无一不是投机取巧,妄想靠些身外之物买得聪颖智慧,才把“名气”的价位抬得通天一般高得出奇。

也有极少数有名之士长此清高不已,面对骥尾尚能坦然处之,给德才兼备的名节又增添了诸多美谈。相传宋朝有一学士姓石名延年,字曼卿,是个饮酒并擅于戏谑的人物,关于此人的故事人们较熟悉的有一则,大抵是说他某次出游途中马夫失控,坐骑狂奔起来,将其摔落到地上,随从都惊恐遭到责骂,岂知这位石曼卿学士起身接过马鞭,对马夫道:“幸亏我是石学士,若是瓦学士,还不摔碎了么?”石曼卿的可爱之处还不在于此,另一则传言是这样说的:有一天石曼卿对好友秘演和尚说道:“学馆中伺俸清淡,所恨不能痛饮。”秘演应道:“不久我将领一个能请你喝酒的人来相见。”果然没隔几天,秘演和尚领着一名捐钱买得官做的新任监簿牛某来,以十担宫中专用的美酒作为进见礼物。秘演为这人传递名贴,石曼卿只得莫名其妙地接待,寒喧之中得知牛某的来历,又恰好得知牛某家居繁台寺附近,就相约由牛某做东,到繁台寺游览。到了约定之日,石曼卿同秘演和尚一同登临繁台寺,牛某设宴迎候,石曼卿和秘演和尚二人高歌宽带,饮酒直到日落,不觉喝得酩酊大醉。趁着酒兴,石曼卿以盆盛墨,蘸巨笔在寺壁上题写下“石延年曼卿同空门诗友老演登此”几个大字。牛某伏地叩拜道:“我虽是尘贱之人,有幸能得予陪侍,请挂上一名,以使微贱的身分有所超脱。”石曼卿深知牛某靠钱财得官做,为当地文人雅士所不齿,之所以这般巴结便是为了想要附庸风雅来抬高自己的身价,于是握笔沉思了一会儿,对秘演和尚道:“题上大武生捧砚效力就行了。”转身写下“牛某捧砚”。

象石学士这般超凡脱俗的名士还有很多,宋朝有个画家名叫郭恕忠的也曾有过相似轶趣。郭恕忠常与役夫小民畅饮侃谈,并对别人说:“同我有所往来的人中,只有他们才能堪称君子。”在其寄居岐山下时,有位富家子弟想要得到他的画,每天供俸好酒好肉,提供非常优渥的生活条件,过了很久这位富家子弟才说出自己的打算,并带来白绢一匹求画。郭恕忠在这匹绢的一头画了个小孩,另一头画上一只风筝,中间用一根很长的线连起来,把整匹白绢都画满了。富家子弟得画后非常生气,从此与郭恕忠断绝了往来。

我景仰智斗“假学人”的“真儒”们,同时更加厌恶伪的斯文所带来的种种贻害,甚至不禁为趋炎附热的劣行担忧起来。现今的人们动辄请有名望之人题字、作序、剪彩,或是借助功名利禄谋求一官半职,这在附骥的典范中只是换汤不换药罢了,此等风尚如果得不到及时收敛,直待有一天穷去了应有的文化认知,单靠几个小钱和装出来的门面,将会遭到历史无情的法则所毁弃,而买不来的智慧与尊严就只有在穷途末路之时作为招魂幡旗,飘飘扬扬却得不到真实的把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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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骥杂说的评论 (共 6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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