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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过路人

2013-07-24 12:14 作者:梧桐树  | 3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只丢弃的方便面纸碗,被当作乞讨工具搁在地上,阵风一会儿将它掀翻,一会儿又将它吹走;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找来几颗石子才将它压住,总算固定在她的眼前,但碗里分文没有。她抱着膝盖蹲坐在一家商场的台阶上,低垂着头,时而睁开眼睛斜睨一下匆匆而过的行人和进出商店的顾客,眼神有些呆滞和失落。她期待有人能看一看她手里展示的那张求助的纸条,纸条上那“我钱包丢了,请帮帮我”的几个字,虽然不很工整,但也醒目,可还是没多少人注意它,即使偶尔有人驻足一瞥,也是迅速离开,仿佛她这儿是是非之地,瘟疫场所。

她在这儿已经坐了整整一个上午,除了饱尝马路景色、尘嚣,以及人们的异样的眼光,她依旧两手空空。她就这样沮丧地低着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作为一名“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她头一回尝到了失魂落魄的滋味。

那只钱包,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只绣花的荷包,在哪儿丢失的,她至今还迷茫。她记得她乘上火车时它还在,昨天中午住宿时,才发觉钱包没了,她欲哭无泪,傻傻地站了好久,幸亏身上还有几十块钱,她才用它支付了一天的旅馆费,默默地躲进房间里痛哭了一场。那只荷包里装有2000块钱,虽然数目不算太大,却是她当乡办小学老师整整两个月的工资,她悔不当初没听父母的话,执迷不悟地跑到这座向往已久的繁华大都市,以为这里遍地是黄金,工作还没着落却马失前蹄,她开始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于是,她辗转了一个晚上,痛下决心返回老家,重操旧业,找回以往被人尊敬,受人戴的感觉。

“笃”一声,一枚壹圆的硬币扔进了碗里,她猛然清醒,抬起头看了看,原来是一位衣着时髦的女子,她向她投去感激的眼光,女子却面无表情地走了。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位老大妈,拎着马甲袋,驻足朝她看了一看,叹息了一下,将手中一把硬币“稀里哗啦”统统扔进了那只碗里,她感激涕零,朝老大妈深深地鞠了个躬。老大妈走后,她急不可待地拿起碗看了一下,里面竟是一些角币和分币,至多也只有几块钱,她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心存几分感激和安慰,因为她看到了希望。

她也许这一辈子,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沦落街头当起了乞丐,拿笔的手竟然端起了讨饭碗,尊严受到了践踏,但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她又不得不这样,因为她要凑钱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转眼间到了傍晚,她饥肠辘辘,可那只碗里的钱,依然停留在老大妈投后的六元三角五分,再也没人光顾。她的心情夕阳一样,开始往下沉,甚至感到了绝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末初的季节,天气有些闷热,她脱掉了外套,仅穿一件鹅黄色的长袖T恤,她解开胸前的钮扣,让徐徐凉风吹拂她燥热的胸口,感到了一丝惬意。虽然她的面貌并不出众,但身材婀娜匀称,家乡的水土,将她修长的身体滋润得恰到好处。尤其那紧身的T恤,将她一对高耸而颤动的乳房,勾勒得曲线毕露,活力四射,让一些路过的男人,都忍不住侧目而视。

她却浑然不知,漠然地闭着眼睛想着心事,当她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身旁围着一圈男人,她着实吃了一惊,从一些淫邪的目光里,她意识到了什么,赶忙用手捂住了胸口,并穿上了外套。

“小姐,干嘛穿上衣服?让我们看看也无妨嘛!”一位尖嘴猴腮的家伙嬉皮笑脸地说。

她白净的脸,霎时泛起了红晕。

一位矮胖光头的男人则问:“小姐,你这么年轻漂亮,干嘛要乞讨?”

“我,我钱丢了,想买一张回家的车票。”她怯生生地回答。

“哦,是这样!不过,像你这样乞讨,要讨到啥时啊?这样吧!我给你一百块钱……”矮胖子扔掉烟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的大钞,在她眼前展示着。

她激动地欲上前去接,这时,矮胖子又开口了:“不过,你得让我咬一下你那地方。”

“你说啥?”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就是你那两只白馒头啊?我好饿呵!”矮胖子露骨地说。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她气得脸色陡变,怒不可遏地拾起地上的纸碗,狠狠地朝矮胖子扔去,拎起包冲出了围观的人群。身后,又听见尖嘴猴腮的家伙在喊:

“小姐,我出两百,你跟我回去好吗?……”

受辱的眼泪,从她愤怒的杏眼里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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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逐渐吞没了她孤独的身影,她毫无目标地徘徊在大街上,饥饿困乏一起袭来,她支撑不住,便找了个旮旯,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她听见有人叫她,她睁眼一看,眼前一位衣着邋遢、满脸胡碴的大汉,正站在一辆人力车旁,咧着嘴看着她。她不寒而栗,拿起包欲逃,却被大汉抓住了手腕: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问问你哪儿不舒服?”

“我没啥,只是太困了,你放手。”她挣扎着。

大汉松了手,平静地看着她:“姑娘,早晨蹲在商场门口的,是你吧?”

她警惕地看着他,没回答。

“我看你不像一个乞丐,斯文得倒像一个大学生,是遇到啥困难了吗?”

温馨的话,霎时暖了她冰凉的心,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又流了出来。她伤心地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大汉抱着胳膊蹙着眉头问:“你为啥不和家里联系?”

“家里穷,哪里有电话。”

“那,你也没手机?”

“嗯。”

“你是哪里人?”

“贵州安顺。”

“哦!我是山东临沂的。”大汉略思索了一下,从脏兮兮的腰包掏出一沓钞票,递给她:“这是我今天卖废品的钱,都是些零票,不多,大概有两百六十多块,你拿去买火车票吧!”

她楞住了,她意想不到眼前这位外貌粗犷、收破烂的男人,竟会如此慷慨。她哆嗦着双手推开:“不!大哥,我怎能要你的钱呢!你也不容易。”

“拿着吧!客气啥,谁都会有困难时。”大汉硬将钱塞进了她的口袋。

她呆呆地望着,不知说啥好。大汉骑着人力车欲走,她才清醒过来,猛然朝大汉喊道:“大哥,给一个住址好吗?我回去好将钱寄给你。”

“我住在桥墩下,没地址,你就别费心了。哦!忘告诉你了,以后再来,有啥困难就去找警察,他们会帮助你的。”大汉憨厚一笑,朝她摆摆手,走了。

她久久地伫立在原地,目送着大汉远去的身影,心里翻滚着阵阵暖流,她真想再痛哭一场。此时,大街上已是灯火辉煌,她略思索了一下,转身朝火车站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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