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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再也不会遇见的完美

2012-02-05 09:22 作者:玻璃泪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此生再也不会遇见的完美作者:苏小彩原来我并没有真正释怀。而没有释怀的人,也许不只是我一个人。

【外貌党又怎样】

十月秋季运动会上,篮球赛是最受欢迎的项目。

秋天的球场充满了阳光、呐喊声和汗水。我平视前方一路劈荆斩刺,手里的球稳稳地跟随着我的节拍前行,“哒哒哒”我听着这美妙的声音,嘴角浮现一抹即将胜利的笑容,再向近一步,移动45度,我便可以完成一次完美的投篮。

但就在上篮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气场突然袭来,我的后背一阵发凉,手腕失去力量,所以当黎好跳起来拦截我的时候很轻易便成功了。在他碰到我的手的瞬间,我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

自小我就天赋禀异,方圆二十里内只要出现帅哥,我浑身的毛孔就会立马张开,心跳会加速,血压会升高,靠着敏锐的洞察力望过去,必定会发现一张帅气的脸庞。但像今天出现的这样强烈的反应,还要追溯到我两年前参加王力宏歌友会的时候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此刻裁判的哨音响起,宣告上半场结束。我在休息的空挡望过去,熙熙攘攘的敌方阵营里,黎好分外耀眼,很多的女生围绕在他身边,他只是微微笑着,并不答话,阳光把他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边。他转头看见我,竟然走了过来。

以前没见过你。”他赞赏地看着我,“球技很不错。”

“谢谢,我是新来的。”我埋着头捏手里的矿泉水瓶,脸早已通红,却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语言简洁得很酷的样子。

我并没有说谎,今天是我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恰逢运动会,还没来得及做个自我介绍,已经被拉上了球场。看到这里,请各位不要怀疑我的性取向,作为一名身高172厘米、好篮球的短发女生,在人才紧缺的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女扮男装作为替补救救场的。

很显然,今天我不但没有救场,黎好出现后,我简直像是一个间谍来砸场的。

天赋作祟,我拿自己没有丝毫的办法,虽然这样的天赋让我非常适合成为一名星探,但在这之前,我只能暂时成为一名资深花痴。大个子女生也有柔软的心,我把“花瓶们”的照片夹进钱包随身携带,一、三、五放国外“花瓶”,二、四、六放国内“花瓶”,而周日,我必须得放我老的照片,这样每周回家发零用钱时,他会因为高兴而多塞几张给我。

直到黎好的出现,这些规矩就被彻底打破。

我曾长时间地在布告栏凝视他的照片。在这所中学里,黎好是风云人物,成绩年级第一;校篮球队的主力;连各类文艺晚会也是由他主持。凝视三天之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我粗暴地砸烂了布告栏的玻璃,撕下了他的照片,一张小小的蓝底证件照。我将照片夹在钱包里,让这位平民偶像的靓照全天候占据我的钱包。

周末回家,我和麦嘉城去看电影,一掏出钱包,我立马陷入深深的陶醉中,全然忘记了站在我身后的麦嘉城,他一掌拍在在我后背:“发什么呆!快点而付钱走人!”更可怕的是麦嘉城还探过头来,在看到黎好的瞬间,他的脸上有一种被背叛的痛苦表情,于是在电影开始之后的半个小时里,他念念有词:“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除了我和老爸还有谁跟你最亲?你竟然宁愿放这些不认识的花瓶男的照片,也舍不得放一天我的照片。帅能当饭吃吗?”

我小声反驳:“可不帅就能当饭吃吗?”

“你可不可以不这么肤浅!”麦嘉城提高分贝,像受了莫大的刺激,前排的人纷纷回头行注目礼,他这才闭嘴。

据研究表明,叫“嘉城”这个音的人,非富即贵。可这位麦嘉城同学只是我这位平女美少女麦嘉落的亲哥哥,并且因为基因突变,长了一双小眼睛,跟帅一点儿关系也扯不上。因此,他对全世界的帅哥都抱有敌意,特别是对黎好这种内外兼修的帅哥。

为了逃避他每天对我碎碎念和突击检查我的钱包,我以在学校被众男生苦苦纠缠不能安心学习为借口要求转学,并且以晚自习后在回家的路上有色狼为由要求在学校附近租一套小公寓,尽管这些理由很明显跟我的外形不着边,但是宠我的老爸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周末这唯一能享受家庭温暖的日子,还要被麦嘉城念叨!我很庆幸没有生在旧社会,不然长兄为父,我肯定得许配给看起来很有内涵的王麻子。

【当兄弟又怎样】

我来到这所学校后,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和一件天大的坏事。

先说好事,好事便是虽然我球打得很烂,但是很酷的姿势引起了众人的瞩目;在一场月考之后,我更是夺取了黎好蝉联半年之久的年级第一宝座,校园里很快刮起一道旋风,女生们开始划分为两派,一派是拥护我低调的酷;一派继续追随黎好光芒万丈的帅。

那天大的坏事不用我说想必你们也可以猜到了,就是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把我当做了男生,这让一个怀的少女情何以堪!

最郁闷的是黎好也跑来游说我加入校篮球队,并且计划和我强强联手,共同为两个月后的元旦晚会准备节目。

“你会什么乐器?”午餐时,他自来熟地坐到我对面,一边吃着红烧牛腩一边真诚地询问我。

“小提琴。”回答完毕后我端着餐盘换了一个座位,不是耍酷,是对着他我实在没办法正常地吃饭,我每吃一口都担心自己的吃相是否不雅,尽管在他心中我根本不是女的。黎好竟然不知疲倦地跟过来,他坐在我旁边,非常激动地说:“太好了,我刚好会钢琴,我们可以来一首合奏,一定很精彩!”

话音刚落,我已经失声尖叫起来,菜里竟然有一只小虫子,我把筷子甩在桌子上,大口喝起矿泉水来、旁边一位男生诧异地看着我,嘀咕了一句:“娘娘腔。”我嘴里的水就喷了一地。

其实,我很乐意被说成娘娘腔,好歹还有人辨认出我的女性特质,但善良的黎好毫无原则地安慰我:“其实你声音很man的,别往心里去。”午睡起床后,我竟然看到等在楼下的黎好,他将校服脱下来系在腰间,看来是刚利用午休时间打了一场球赛。走近后我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盒曲奇饼干,笑眯眯地递给我:“你刚才没怎么吃,一定饿着了。”

这一刻的场景若是被腐女遇见,一定会展开一段深刻的联想,就连我自己都差一点而怀疑黎好的嗜好,所以我犹豫着开口:“你……为了让我参加校队和演出,也不用……这样吧……”

黎好笑着听我说完,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不是的,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这样的感觉,觉得我们会是很好的哥儿们。”

我在明媚的阳光下,看着黎好完美无缺的脸庞,再次打了一个冷战。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今有麦嘉落为爱变性,我在这一刻放弃了第二天穿裙子以明正身的想法,要不,先接近黎好,从朋友慢慢做起,然后……恩……有点儿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桥段,当然,我不要化蝶,我要用人类的身份同黎好功德圆满。

我开始加入校队练习,很快就和黎好一同成为了主力。我们在很多个中午和傍晚奔跑在操场上,不停地投篮和跳跃。秋天的太阳有时候被称作“秋老虎”,我变得越来越黑,和黎好被江湖中人称为“黑白双煞”,就连麦嘉城看见我也忍不住惊叹:“小妹,越来越真汉子了啊!”

为了爱情,我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忍受变黑;忍受被束胸的痛苦;还要忍受花痴们的眼光。每当她们在球场边为我加油的时候,我就悲哀地想,若是有一天她们发现我是一个女生,会不会群殴我?

可有时候看着她们,又觉得她们多么像曾经的自己啊。

“想什么呢?”黎好坐在我身旁,他递给我一瓶可乐,然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塑胶跑道上,白色的线条从我们身体下穿越而过,通往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拉开易拉罐,愉快的泡泡在嘴里跳跃起来。

快乐的时光大抵是练习之后的傍晚,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去吃晚饭,黎好记得每一个人的喜好,细心叮嘱老板。吃饱喝足后回去上晚自习,有时候我和黎好会翘课,跑到校外的快餐店里解题,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黎好的眼里流淌出温暖的光芒,我们讨论着数学题,不知不觉就是一个晚上,咖啡续杯到没了滋味才起身离开。

我们是最好的竞争者、合作者,同时也是最好的哥儿们,想到这里,我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秋天的夜越来越凉,我们在路口道别,他骑单车回家,而我回到小公寓。有好几次,我看着他歪斜的围巾,都忍不住想伸手帮他整理,但手伸到半空,却只得用力地拍下去,粗声粗气地说:“哥儿们,路上小心啊!”

黎好点点头,跨上单车,有时候驶出一小段路后他会回过头来冲我再挥挥手,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乱的,挡住了眼睛。可他的笑在夜色里,总能准确无误地击中我的心,那一刻我的心柔软,我想这所有的忍耐都是如此值得。

【你爱她,又怎样】

从周末回家的第一秒开始,我便开始了大扫荡,把所有的房间几乎翻个了底朝天,下班回来的老妈看到凌乱的客厅以为失窃了,差点而拨110。一直淡定地看电视的麦嘉城终于忍不住问我:“麦嘉落!你到底在瞎翻个啥?”

“我的小提琴怎么不见了!”

“小提琴?”老妈惊了一下,“找它干吗,都落了好厚一层灰了,你不是早就不练了?”

我一把抓住老妈的胳膊:“听起来你知道它在哪里啊!”

老妈支吾了半天才坦白:“给你大姑一个同事的女儿了……我以为你不要了……”

“谁说不要了!我有急用!”我大叫起来,继而像泼妇一样坐在地板上胡闹,“我只习惯那一把小提琴,我不管,呜呜呜,妈,你送出去的你得负责要回来,呜呜……”

最后受不了的是麦嘉城,他“噌”的一声站起来大吼道:“别闹了!”然后打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那天下午他做了十八年来最丢人的一件事情——去大姑同事的女儿家把送出去的小提琴再要回来了。

我并没有多感激他,因为换做是我自己,看见一个大个子女生,而且还是看起来很男人的女生,穿着一身迷彩服粗声粗气地呜呜哭着,我也会去的。

我只是很佩服自己那不要脸的演技。

我和黎好的排练正式拉开了帷幕。在这之前我已经在小公寓里偷偷练习了很久。那阵子邻居们的反应很激烈,每天都会警告抗议甚至哀求,我闭上眼,塞上耳机,只是死命地拉着,拉到手臂无法再抬起、手指肿胀、甚至左手因为长时间保持姿态而无法再伸展开时,那些被我丢掉的音符,终于一点一点地被我捡回来,串联成了流畅的旋律。

我们在闲置的音乐教室练习,有一条林荫大道通往那里。那条林荫大道两旁种满了银杏,深秋里,金黄的银杏叶铺了满地,我们一路说笑着走过这片金色的风景。我背着小提琴,黎好抱着琴谱,脚下是簌簌的清脆声响,那条路,如果可以一直走下去那该多好。

我们合奏的曲目最后选定为《神秘花园》,那忧伤轻缓的旋律总是轻易地让我流出眼泪,我的手在旋律低低回转时止不住地颤抖,我靠在窗口,仰起头,让眼泪倒流回去,不被黎好发觉。当然,黎好并不会察觉这些,他深深沉溺在音乐里,不需要看乐谱,他的双手也能如同翻飞的白鸽一般,弹奏出绝美的旋律。他微闭着双眼,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在他身旁荡漾,那一刻,我想起《情书》里站在窗边看书的藤井树,那宁静的眼眸饱含深情。

我年少时候的美少年啊,你们总是如此相似,美好得让人屏息。

我是打算在正式演出时恢复真身给黎好一个惊艳出场的,但是想到若是当时太过惊艳,影响到他的发挥就不好了,所以我决定在最后一次彩排结束后,告诉他这个秘密。我一路上都在酝酿着怎么开口,沉默了好久。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走到路口,我们却同时开口,两个人说完都笑了,谦让半天,最后还是黎好先开口:“我喜欢上了一个学姐。”他说完这句话,抬眼探看我的表情,我惊讶的神情显然让他很满意,他接着说下去,“她是做心理辅导的,我喜欢同她讲话时的那种宁静的感觉,她的眼睛像是会催眠,看着她就会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如果她答应了我的追求,后天就一定会来看我们的演出,所以……”

黎好的眼里装满了温柔的光芒:“请你答应我,好好表演,这场演出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凝视着他,最后郑重地点头。

“对了,你的秘密是什么?”

“我忘记了要说什么了……”我耸耸肩笑着对他撒谎,也为自己找一个台阶。

第二天我去了心理辅导室,只是想见见这个女孩,女孩的眼睛果然很大,像一片宁静的湖水。她温柔地询问我有什么苦恼,我说:“我喜欢的人爱上了别人。”

“原则上是不提倡早恋的,但是……”女孩调皮地冲我眨眨眼睛,“那是一种最美好的情绪,如果遇见了,请不要轻易放弃,因为一放手,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了。”

她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绯红,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定想起了黎好吧,而可笑的是,我的情敌在这一刹那教会了我坚持。我想,我再也不会遇见像黎好这样的少年了;我再也不会为了谁扮作自己不喜欢的模样了;也再不会为了看一个人的笑而隐忍这么长久,长久到快要怀疑自己的性别了。

我想,我的小邪恶也是在这一秒钟破茧而出的。

晚会当天,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店里接发,长长的头发倾泻而下,盖在我闪着莹润光芒的礼服上。我背着小提琴走进后台,很多的目光追随而来,没人认出我是谁,就连黎好也是,他站在我身边焦急地按着电话,直到我手机的铃音响起。

“嘿,我就在这里啊!”我在他面前扮着鬼脸。

黎好看了我半天后先是大笑:“你搞什么啊,哈哈,异装癖啊!”可他的笑在我认真的表情里越来越虚弱,最后他愣愣地看着我,好久好久,久到有人不停地催我们上台,他才回过神。他大踏步地走上舞台,脸上恢复了从容的笑。

整场表演我们都发挥自如,礼堂里我们的合奏延绵低缓,我仰起头才发现眼泪无法回流,它们顺着我的脸颊流淌而下,暗下去的光线里我和黎好像是深海里两条孤独的鱼,离得很近,却看不清彼此。我记得演出结束后,灯光亮若白昼,我有点儿睁不开眼,黎好大方地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到舞台的中央谢幕,炽热的追光打在我们身上,我握着他的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可幕布合上,他立刻放开了我,目光投向前方,没有任何的表情,他说:“麦嘉落,你骗了我好久。”说完这句话,我看到女孩走进了后台,她捧着花,脸上有浅浅的泪痕:“很动人的表演。”她这样说着,黎好已经把她和满束的鲜花揽进了怀里,脑袋重重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如释重负般地说:“你终于答应我了。”

我把小提琴收好,外套也没有穿便一个人走出了礼堂,我逼着自己努力去笑。这是新的一年,一定得笑着迎接,但不管我怎么努力也挤不出半点儿笑容,比哭还难看。索性哭吧,可天这样寒冷,我的泪却凝结在眼底怎么也流不出。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站在大风中的路口,裙摆像扬起的帆。我第一次这样无助,打电话给麦嘉落,刚唤了一声:“哥……”就重重地栽倒在地。

那天我爱唠叨的哥哥匆匆赶来把我送去了医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依然没有忘记念叨我:“麦嘉落啊麦嘉落,我要怎么说你好呢?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没有人值得你这样……”

“可是他值得,就算他爱别人又怎样?他可以去爱很多很多人,但等到最后的那个人一定只有我……”迷迷糊糊里,我的心底却还在这样固执地说着。

【可是你说你不爱我】

在生病的日子里,我想麦嘉城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我这样对待自己,在危急关头,最亲密的只有家人。但病稍微好一点儿我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换上红色的大衣和长靴,像一个战士一样全副武装重返沙场,我在心里对黎好说:“我回来了!”

拥护我的粉丝团已经解散,她们看到我时都露出恨得牙痒痒的表情,可我一眼瞪回去,没人敢哼一声,恢复真身的我在一片讨伐声里,只能扮作恶女。

校队当然不会再接纳我,但每次练习我依然会去看。我坐在看台上呐喊着,我曾经的队友们都尴尬地看看我并不回应,我才不管这些,依然兴致勃勃地嚷嚷着。在离我不远处,是黎好的女朋友,她帮他抱着外套,时而看看书,时而看看球场,而每当她抬眼望去的时候,都必定会得到黎好的一个笑容。

那张我久违的笑脸。

我和黎好依然是朋友,但却变得十分疏远,我想我们终究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而是祝英台与罗密欧,隔着遥远的距离,不要说化蝶,就是语言都无法沟通。但这并不妨碍我关注黎好,听说他跟学姐的恋情并不顺利,波折颇多,而最惊天动地的是一个嚣张的女生公然缠着黎好向学姐示威,因为这个女生,他们好几次闹到分手的地步。

有关黎好的消息,我终于只能靠听说得来。

我去找那个女生,凶神恶煞地把她叫出教室,一记耳光下去,警告她不要再缠着黎好,这样的事我干过好几次,每次小女生们都会乖乖听话,但这次这个女生绝对不是好惹的,她的爸爸是教导处主任。为此我被记大过,照片贴在公告栏里,愁眉苦脸的模样活像一颗发霉的土豆。

不光如此我还被罚扫一个星期的操场,好不容易挨到最后一天,要收工的时候却下起了大,收拾垃圾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后面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我跌坐在泥地里。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一群女孩就围了过来,她们用力地拉扯我的头发,抓我的手臂,还有人恶狠狠地踢我的小腿,我拼了命地抵抗,无数次站起来又无数次被人七手八脚地按倒在地,我终于像一只生病的大象笨重地倒下,任由她们凌辱。

一张脸在眼前被放大,那个被我打耳光的女生高高扬起了手,我闭上眼等待她的报复,但那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怒吼:“都给我滚!”睁开眼,看到黎好牢牢抓住女孩的手臂,重重地将她甩开。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难堪极了,头发乱糟糟的贴在脑门上,满身的泥浆和雨水,所以站起来的时候,我始终背对着他。

“麦嘉落,你不要再管我跟她的事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说:“谢谢。”然后艰难地向前走着。黎好追上来,他站到我的面前,脸庞上满是雨水:“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抬眼望着他:“只要我们像从前一样做回朋友,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做回朋友?”黎好重复着我的话,“什么都可以做?”

我点头。

可是黎好说:“我们不会再是朋友。”右腿突然一阵剧痛,我整个人就要跌落下去,黎好飞快地扶住我的肩膀,身体的整个力量都在他的手心,我抓住他的手臂,无法抑制地哭了出来:“连朋友都不可以做了吗?黎好,你有过一点儿喜欢我吗?黎好,你爱我吗?”

黎好埋下头深深地注视着我,我看着他眼中狼狈的自己越来越迷糊,最后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喜欢你,也不会爱你,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他的声音竟然可以这样冰凉,我停止哭泣,手臂渐渐松开,有人突然从背后将我整个抱起来,我听见我的哥哥麦嘉城大声地对黎好说:“你这个浑蛋,不要再靠近我妹妹一步!”

我闭上眼,伏在麦嘉城的肩膀上,我觉得太累了。

【我还能怎样】

除了被扯掉了不少头发,浑身瘀伤外,我并无大碍,可是我不想再回去那个地方,就算不是黎好,我也已经呆不下去了。麦嘉城第一次没有念叨我,他甚至很主动地向家里提出希望我转学,他在高考前夕查了一堆的资料,最后筛选了邻市的一所女子高中。

学校是住宿制的,花在上学和放学路途的大量时间都可以节约出来看书。我换了新的号码,换了新的朋友,也换了新的自我。我喜欢这里,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男孩,整座校园都如此安静。

一年后,我考取了一所北方的大学,我的皮肤渐渐恢复白嫩,头发也长长了一些,在高个子很普遍的北方城市,我这样身高的女孩并不会显得异类,没有人再把我误会成男孩子,我也不再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了。

诡异的是,我的天赋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我想我终于变老了,变得对一切帅哥都失去了触觉,我甚至觉得全世界最帅的人就是我老哥。

还有一件更诡异的事是我大三回家过年,据说麦嘉城要带女朋友回来,我精心打扮了一整天,隆重迎接我的未来大嫂,可那位大嫂却让我大跌眼镜,她竟然是心理咨询室的学姐。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一起,我八卦地问起:“你怎么看上我哥的?”黑暗里,她沉默了良久,久到我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才缓缓开口:“还记得你出事的那个雨天吗?那天我也在,你哥哥当时保护你的样子,让我突然明白自己要寻找的是一个怎样的爱人。”

“那天你也在?”这样一个微妙的线索,立刻勾起我所有的往事,原来我并没有真正释怀。

而没有释怀的人,也许不只是我一个人。

2007年的初秋,少年有了爱情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让他恐慌,他怎么能爱上一个男孩呢?焦躁中他开始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求助,女孩有大而宁静的眼睛,他向她倾诉,心情渐渐平复,他以为这就是爱情,而只有女孩自己明白,他只是把她当做了救命稻草,而就算是稻草,当时的她也甘之如饴。

黎好,后来的我才知道,原来我曾带给你这么多的伤痛,你最心痛的并不是我骗你,而是我竟然为你争取别的女孩,甚至为捍卫你们的爱情而搏斗,我不爱你,我一门心思只想做你的好朋友,这才是你最最心痛的。所以那个让我悲痛欲绝的雨天,当我伤痕累累地问“你喜欢我吗”时,你撒谎了,你不想伤害面临高考关键时刻的学姐,更害怕一旦承认,便失去了在我面前的最后一点儿防备。

如果我知道那晚学校布告栏的玻璃被砸破,我像发霉土豆一样的的照片被你撕走了,我会不会像从前一样,无数次受伤再无数次站起来,像无敌女金刚一样拍着胸脯说:“你不爱我,又怎样?我总会让你爱上我的!”

但是时光无法倒回了,就像你在我被哥哥带走后,才发现泥地里我遗失的钱包,你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像宝贝一样夹在里面,你终于相信我爱你,但是我们也永远地错过了。

整个夜晚我都辗转难眠,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坐起来打开电脑,胡乱地点着网页,然后就看到一幅电影海报,背着大提琴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并肩走在半明半暗的街道上,他们相视着微笑,这样的画面多么熟悉。

电影的名字叫《Once》,是曾经的,也是唯一的爱,是此生再也不会遇见的完美。

我的眼眶有点儿潮湿,摊开手心,掌心里是学姐给我的电话号码,因为攥得太紧太久,中间一个号码已经被汗水浸开。可是我颤抖着双手,开始拨号,我还能怎样,只能这样一个一个地试过去,其实只也不过需要试十个号码而已,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只是现在让我忐忑的是,不知道第几个,会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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