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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恩华叔和他的故事

2012-01-11 15:21 作者:岁月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采了你的花,啊,世界!我把它压在胸前,花刺伤了我。日光渐暗,我发现花儿凋谢了,痛苦却存留着。

——泰戈尔《园丁集》

文/岁月

一、故乡

想到要回离别五年后的故乡,伤痛而凄凉心有了几分温暖。亲人们都很理解我此时心情,在电话里都没有提到关于琴的事,我偶尔说起他们就说,“分了就分了,别想那么多,先把自己的伤养好要紧。”“别担心还有我们呢!”等等,此类安慰的话不知重复多少遍。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为我担心,因此我在心里默默感激他们。让我感觉到在我最悲痛时候这个苍凉的世间还有那么多关心着我处处为我着想的人。

要回家的前一天晚上怀着激动的心情,忘记精神和身体上的痛苦,一件一件地问他们关于家乡的事。不知为何现在我好怀念我的家乡。母亲说现在我们村比我在家的时改变了很多,家家户户都用自来水,现在秋收乡亲们都不要用人力跳东西,已修好了生产路,打好的谷子装到车上有车子拖回家方便多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妹妹高兴的和我说:“哥哥,去年姐姐回来时,她对妈妈说你认识了嫂子了,是吗?你快点带嫂子一起回来吧……知道你们今年要回来,妈妈养了一头大肥猪等着你们回来过年呢……妈妈知道你们要回来,妈妈做了很多你们喜欢姜辣椒,妈妈说你喜欢吃姜,妈妈放了很多姜呢,可好吃了……妈妈还在菜园里种了好多菜……他们都有嫂子,我都没见过嫂子,好想看看嫂子……”

去年大妹妹从我们这里回去时我和琴正谈得火热,准备今年回家领结婚证了,大妹妹一定是把这事对母亲说了。呵,没想到今年却变成这个样子,别说她们连我都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事实啊。我好想打断小妹妹的话,告诉她说你嫂子不会回来了,因为哥哥的脚伤了,配不上她,哥哥也不想连累她所以我们分了,等伤好哥哥再找一个带回来给你看。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她还小,我不想因这事伤害她那纯真的心。

可能是怕我伤心,一会儿,母亲抢过小妹妹的电话接着刚才她的话说今年村里修好一座新学堂,而且还办学前班,今年下半年就开始招生了,有好多人家小孩在读。母亲还说我们村里出了个大好人,这些都是他的功劳。我问母亲那个人是谁,母亲说回来你就知道了。

二、亲人

坐了一天一火车再换乘几十分钟的汽车就要到家了。我真想一下子就能回到家里,多想现在就能看到我的家人及家乡,看看他们有什么变化了。感觉这车走得好慢,尽管这车已经快得不能再快了。当我拖沉重的身子忍着脚痛走出汽车站时,母亲和两个妹妹早已站在出站口等我了。大妹妹本来说是要到火车站接我的,我说不要浪费钱,我一个人可以。看到我跛着脚走路很费力的样子,大妹妹就忙着跑过来帮我提行礼。看到我母亲木了似的眼睁睁的看着我很久很久。

“儿啊,你伤得这么重,怎么不对我们说实话。还以为你只是你说只一点点轻伤,看你走路都这样了。”说话间母亲哭了。

看见母亲哭两个妹妹也跟着流泪,泪水也渐渐模糊了我的眼睛。我用手抹去滚在眼里快要流出的眼泪,强忍着笑对他们说没有告诉他们实情是怕他们担心,离家里那么远知道实情他们也帮不了什么。现在不是好好的了吗,脚痛是因为伤到坐骨神经,休养一段时间慢慢就好了。听完我的话,母亲握住我的手,哭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其它的别管它,回来就好。”

五年不见,母亲老了许多,熟悉而慈祥的脸布满了皱纹,两只黑黑的眼睛深深地陷进骨壳里;才一年不见的大妹妹从那时的少女变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小妹妹也比以前懂事多了,一路上与母亲轮流扶着我走回家。而且一路上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故乡事。我也给他们关于在外面遇到一些有趣闻。有了他们此时我忘记了痛苦,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因为受伤而被恋人抛弃的人。原来世间除了情,亲情也一样可以带给人快乐!特别是自己落难的时候,“患难见真情”啊!

短短五年家乡改变了很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几倍。水泥路通到每家每户,干干净净让人看着心里都舒服;学校就修我家附近,两栋两层白色楼房周围围了围墙。下午的太阳静静地照射在干净的水泥路上,寒风微微吹着。学校门口站满了人,从里传来一阵阵叫喊声和皮球落地声。大妹妹解释说是村里年轻人在练蓝球,到节我们区要在这里搞比赛。

三、张寡妇

我问大妹妹这次春节运动由谁组织,小妹妹就抢着回答说:“当然是恩华叔啦。”我问恩华叔是谁。大妹妹说,就是以前病死了的那个张寡妇的儿子。真的,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找不到这个人的印象了。我们这个村子足有三百户人家,有可能我也不认识。听大妹妹这么说,我还真记得我小时候听说过九组那边四十岁就得急症死的施瓦匠的妻子,一直都没再嫁,姓张,人们都她张寡妇。她有个儿子名叫恩华,不过因为犯罪被判刑了。从那个时候张寡妇就一病不起。张寡妇死的那时他都没有回来,好些时日过去了担心烂在家中,邻里乡亲才一同商量,算个好日子勉强将她埋葬。

虽已是十年前事,现在回想还是有些印象的。“张寡妇”事件,那时在我们这一带村里村外可是轰动一时的新闻,也是家户喻晓的丑闻。可怜她命苦生个不的畜生,母亲死了都不回来看看。儿子也有死了都没人埋,不知哪辈子造的孽。村子里的人都为她难过,必定她生前为人很不错得到好些人的爱戴。

“哥哥,恩华叔可是个大好人呢,他真的很了不起,而且还当过我们村的村长。呵呵。”小妹妹得意地向我介绍。

“我们村的文明路和自来水都是他当村长期间修的,村里生产路是他自己出钱修,现在学校的学前班也是他出的钱。”母亲接着小妹妹的话,“不管谁家小孩来这里上学前班只要交二十块钱的报名费可以了。”

听他们说话不知不觉已到家门口了。母亲怕我冷,笑呵呵的连忙去生火给我烤。

四、恩华叔

我回到家的第三天就下了一场大,天底下白茫茫一片。明亮雪光射进屋里,给我本来静寂的房间曾添了几分喜气。天气冷,在自己家我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懒床了。起来时已经近中午时分,拄着母亲为我准备好的拐杖,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马路上。真的好想看看雪。五年了,五年没看到雪了,这么洁白而平坦的雪!离我家不远处,一群小孩在马路斜坡处滑雪,景场很热闹,我被她们的快乐吸引住了,慢慢向他们的方向走去。

“恩华叔,让开,我们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

“好,小心点阿。”一位身材高大穿一身黑绒衣蓝牛仔留短发,戴着黑手套的中年男人混在这群小孩里面很是显眼。两只黑色的皮鞋安稳地踩在两块竹制的滑雪板上,笑呵呵的朝我的方向溜来,像个小孩。

我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看到这些小孩子玩得那么开心我好羡慕,要是我的脚方便此时我一定和他那样跟他们一起玩,找回我童年的快乐。

“哈哈,让开,让开,我来啦。”中年男人边滑雪边对他前边小朋友说。说话间他朝我笑,那笑脸像早晨那明亮的雪光。

看见他们那么开心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高兴地对他说,“你陪他们滑雪呀。”

他停下来,朝我耸耸肩,微笑着回答,“路过这里看见他们,陪他们玩玩,呵呵。”

站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冷,脚也痛得难受了,只得回头慢慢走回去。

“你的脚痛是吗?”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后面传来。

我脚痛路又滑来不及看他是谁,只有边小心走边回答他说:“是,脚有些不方便。”

“路这么滑,你一个人走能行吗?”

“行,刚才我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现在这路比刚才滑,万一摔倒怎么办,来,我扶你。”话还说完中年男人已经走到我身旁扶我了。

我回头看,他和善的脸突得高高的鼻子,眯眼朝我微笑。微笑时张开的两唇之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着那浓密的眉毛让我想起了我们的周总理来,他们俩那眉毛特别相像。

“你是恩华叔?”我问。

他看我微笑着点头,“嗯。”

扶我到家,母亲知道我们冷,生大火给我们烤。恩华叔坐一会儿拉几家常就走了,我们一家人留他吃中午饭再走,他说要赶时间到隔壁雷公村吴金福家去买米糠。快到年底了猪肉卖得很好,所以他这段时间很忙,我们不好挽留。

五、麻雀山养殖场

第二次看到恩华叔是在春节运动会前。他们有三个人来我家请我帮写一篇运动会开幕式致词,我不是很擅长写这类东西,又不好意思拒绝,只有勉强给他们写了。写好稿子递给恩华叔,说要是不满意再修改。他们看了都很满意,而且还不忘称赞我写得好。

从那天起我和恩华叔熟识了许多。他今年三十八岁了,如今还是单身一个。与他单独谈过几次话,我发现他比较斯文,而且实在。不像这里一些男人那么粗鲁,满口脏话,一开口就是女人和性或生殖器那些东西的,有时听着都让人恶心。

也就是那时我才知道恩华叔左手的四个手指都断掉了,从食指斜下去到小指根下,手掌没了一大半,只有一只大母指还留着。听他说他的手指是在浙江打工时不小心被冲床冲断的,属于工伤老板赔了些钱,他用那些钱回家办养殖场。正好那年赶上猪肉涨价,赚了不少钱。于是他用那些钱捐给村委会组织修生产路。

春节过后,回家过节的人们也随着运动会的结束而各自散去,有工作的回到工作岗位,能出去的都出去打工了,来拜年的也回去忙自己的事。家里只有些老人和小孩,忙活的忙活,玩耍的玩耍。热闹的乡村也随着这些人的散去开始恢复了它往日的寂静,鸡鸣与狗叫代替了春节时的鞭炮和人们的欢笑声。

恩华叔的养殖场就在麻雀山,离村子只两里路,顺着马路翻过一个山峁就到了。小小的麻雀山被一条两米高的围强围了起来,只留一个大门进出,门口日夜有一条狼狗守着,这条狼狗非常听话。不过,陌生人来得先通知它的主人才能进去。

养殖场除了恩华叔外还有两个他请来帮忙的工人,施大爷和狗子。狗子是个哑巴,和他说话要用手语,但他心里灵活,人老实又能干,是恩华叔难得的好帮手。施大爷是施瓦匠的堂第,从辈份上是恩华叔的叔叔,是个面容和善的老头,今年六十岁了。恩华叔外出时这里的一切由他打理。

一个人呆在家里怪烦的,跟他们玩牌我实在玩不出兴味来,看书也有累的时候,恩华叔的养殖场自然成了我消遣的地方了,我经常到他这那里玩。

养殖场里有三座用石棉瓦盖的排成“一”字形的房子。左边一座养猪房,右边一座是养竹鼠房。中间一座分成四间,一间放食料的仓库,一间厨房,另外两间是卧室,电视就放在狗儿和张大爷睡的那一间。恩华叔自己睡一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衣柜,但房间比狗儿那边干净多了。床上收拾得很整齐,书桌上放着一叠书,关于养殖的,还有是励志及哲学的书。每天晚上睡觉前恩华叔就会翻开它们看。

六、那些过往

我很喜欢他那本《苏菲的世界》,恩华叔说那本书是他一位朋友送的,他非常喜欢这本书。这样自然地这本书使我和恩华叔越过年龄及辈份限制成了知己。他对哲学很有兴趣,对人生他也自己的见解,就如他的是他自己的哲学。

那段时间我们似乎天天谈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及黑格尔他们,很多时候懒得回家了就在他那里过夜。他说他很佩服尼采,说尼采很了不起。他还说尼采是屹立在欧洲大陆上的巨人,用他那深邃的目光蔑视一切。当然,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了。跟恩华叔的那段时日我忘记很多痛苦,也想通和看淡了许多世事。

本以为睡在恩华这里就不会做恶,可是还被恶梦惊醒了,醒后我好害怕,恩华叔问我是不是做恶梦,我说是。他问我刚才做梦时喊的那个是谁的名字。当时真的很害怕巴不得有个人陪我聊聊。所以我坐下来,一五一十的将我和琴的故事说给了他听。他很认真听了我的故事后,耸肩苦笑道,“呵呵。人,欲望的动物,总是不懂得珍惜眼前的东西。”

“但我认为我已经尽力去珍惜了,对于她对于这段感情,我无怨无悔,至少现在我是这样认为。为了她为了我的爱情我差点连命都没了。”我以为他是说我,所以我把我的想法说给了他听,算是为自己辩解。因为我相信在赤裸裸的爱情面前没有人为的谁对谁错谁是谁非谁对不起谁,只是时间,机会和条件的对或错罢了。

“不是说你。”恩华叔耸耸肩苦笑道,“你的故事马克思已经有过解释了,物质决定意识。别怪她她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那你是说谁啊?我不懂。”我疑惑地问

“你听过我的故事吗?”恩华叔深深吸一口烟,然后对我说。

我实话回答,把我所知道的关于他捐款,然后因为得村民的信任而被选当村长,以及他自己出资资助学前班的事说给了他听。

听我说完,他轻轻摇头微笑着说:“我说的不是这些。”

“不是这些我就不知道。”我说,“但我知道你身上一定藏有秘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能不能也说你秘密给我听听呢。”我知道他说的肯定是指他的私事。

恩华叔深深吸一口烟,将剩下的烟头扔到地上,“当然可以,但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其实我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

七、春桃

麻雀山的山顶上有一座小房子,听恩华叔说是鸡棚,但里面很干净,一点都不像鸡棚,这里的也只有五十来只,不可能需要这么大的房子。每天早晨和傍晚恩华叔就会从仓库里提粮食去那里喂鸡。那时我就一直疑惑为什么,现在知道了。原来是跟恩华叔那段刻骨铭心的故事有关

他轻轻翻开枕头下毯子掏出一本颜色发黄的日记本来。笔记本里夹有他年轻时的照片,其中几张是他和一个女孩合影及那女孩单身照。照片中的他们好幸福,那女孩面若桃花,乌黑的眼,穿着白色蓝布小碎花衣,长长的辫子跨落在她那丰满胸前,额头上弯弯的刘海疏得整齐。他一只手搭在那她肩上,年轻的他们虽然穿着很朴实但笑得很灿烂。

恩华叔对我说她是隔壁雷公村已故的吴富贵夫妇的女儿吴金福的妹妹,名叫春桃,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她父母嫌他家穷又又是孤儿,所以坚决反对他们在一起。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和他去私奔。在一起谈了两年的恋爱,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虽然只短短的两年,但对他却刻骨铭心。由于他没听她的劝阻,跟在那里认识的一些小混混天天没上班,去偷去抢干些犯法的事,结果被抓去坐了牢,一坐就是十二年。当他被判了刑时,她很生气。两年后就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了,从此没有再回来过了。他和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十九年前在牢里看他的那次。那时他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她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而现在他都已是满脸胡须的老人了。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可能也和他一样没有了那个时候的朝气蓬勃了罢。

八、岁月里的忏悔

“她是个好女孩,就现在的话说,就是傻得可爱,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可以不顾一切,而我却不懂得珍惜。我对不起她,那时年轻气盛;天真,无知,总是异想开天。认为自己一定能像电视剧里主人公的那样混出些样子来。他们不是说我穷吗,到那时回家要他们全都刮目相看。开始她没反对,当被拘留了几次,警察找她问话后,她开始担心了。她说她不想每天提心掉胆的过着,而我着了魔似的根本不把这些当成一回事。”

“哦”

“有一次她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跟他们干那些犯法的事,和她一起进厂里好好赚钱然后回家实现我们的梦,在麻雀山办个养殖场,过平淡日子。我这个人很固执,而且一但决定的事情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实现。所以她的劝阻跟本不起作用。反而让我觉得她很让人讨厌,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是多么的自负,自私而又无知啊。”

青春叛逆期每个人都有过。”我安慰他说。

“你不用安慰我了,我心里清楚的很。”恩华叔面容忧郁看着手上拿着的照片,然后轻轻抬头望屋顶,努力叼着嘴唇,用力眨了眨眼睛,松一口气,接着继续他的话。“从那以后她人就变了,变得忧郁,变得沉默寡言,整天不和我说话,我也懒得理她。那个时候我似乎变了个人,白天和那些人喝酒,赌博,玩女人,晚上就和他们出去干那种事。我被判了刑,她来看我时都哭成泪人了,不停在电话里喊着:你这样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一个人怎么办,你叫他们也把我一起抓去吧,我一个人怎么活……施恩华,我选错了你,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有出息。”

“被判了刑入监狱后,我好后悔。很对不起她,没脸面对她啊。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不想因为我耽误了她了,我对她说我最少也要十二年才出来,不要等我,她死活都不肯。她说不管怎样她都要等我,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只有拒绝见她了,她来看我就不见好让他死了这条心,其实我心里是那个难受啊。可有一年多里她还是常常给我寄钱。两年去后的一个天的中午突然收到她寄来的信,信的里面只短短的几句话,说她可能以后不会再寄钱给我了,请我好好保重,以后不能再那么没出息了。信没明确说什么原因,看到后面“对不起”那三个字我坚信她一定是嫁人了。我为她高兴同时也为我自己悲哀。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那天,是我有生以来哭得最痛快最舒心的一天。”

九、回家的路

“你确定她真的嫁人了吗?”我好奇地问。

恩华叔叹着气,深情地说:“是的,她嫁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烦恼和痛苦,也不用那么辛苦的为我们挣钱。”

“我们?什么意思?”我打断他的话。

“其实他不是嫁人,而是我的自以为是。她在去赶集买东西的一次车祸中重伤失因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了,那封短短几行字信是她临死前躺在送她去医院的车上写,托她哥金富照她说的地址寄给我的。她哥因为她的死怀恨于我半年后才寄信给我,我妈妈死的消息他都没说,问他他说当时忘了。”

“那你恨他吗?”

“不恨,他向我道过歉了。现在我们关系很好而且是生意伙伴。我叔叔告诉我,我母亲病那期间都是春桃在照顾,春桃出车祸才两天后我母亲也跟着去了。我和春桃虽然还没结婚,但名份上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以前怎么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我真傻。我对不起她们。服完刑回来了才知道我母亲死信,而且因为我的事过渡伤心病死。小时候母亲常常教做好人,走正路,要争气,可现在……”

他说话时不停的叹气,一副很伤心的样子,我在心里为他难过,我想我能做的只有安慰他了,我说:“恩华叔,别难过,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想它。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吗,不仅有出息,争了气,而且是我们这个地区人人敬重的企业家。前几天不是省里的记者都来采访你了吗。”

恩华叔淡淡一笑,说:“呵呵,我没有难过,习惯了反而成了享受。我刚出狱那时回到家知道他们都不在人世了,我人吓得人都傻了。回到一个破烂的家,冷冷清清,屋里的东西都是厚厚灰尘和结在梁上的蜘蛛网,屋顶有几漏水,由于多年失修有些地方都腐烂不堪了。那种无比孤寂的感觉你们体会不到,但应该可以想象得到:破屋,尘土,蜘蛛网,烂蚊帐,凄凉的风。惆怅,失望,后悔,孤寂,痛苦!”

十、心灵的归宿

“恩华叔你很了不起!”

“没有。我想过自杀,当穿好衣服躺在床上要喝那早已准备好的农药那一刻,突然想到春桃在监狱看我时说的那些话:施恩华,我选错了你,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有出息。还有那封信上说的。忽然没有了去死的念头,那些话给了我重生的力量,当时我深深在心里告诉自己,施恩华,以前的你已经死了,现在是重生的你,你要活着,不仅好好的活着,而且还要活得有意义活得有价值!”

“第二天就去向我叔叔借了些车收拾行李去浙江打工。在一家五金厂打冲床,这活以前做过可还是不心被压断手指。也好要不是伤到手,我可能不会那么快挣到那几万块钱回来办这个养殖场,圆我和春桃这个梦。那时我们经常在这里约会,她说的等我们结婚了,她就帮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孩。我们说好的赚到钱以后就在这里办个养殖场,然后用养殖场赚到的钱发展我们的家乡。可事情发展却不是这样,如今她已不在人世了,不过现在能用这钱帮助他们做这些事我感觉很开心,希望在天堂的她也开心。不是吗?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图个心安享受幸福吗,能把自己努力劳动得来成果分享给身边的人真的是一种幸福!”

“恩,看到这些在天堂的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原来每个人都有他人所不知的故事,听了恩华的故事再想想我自己,比起恩华叔我这点算得什么呢。人生就是这样一路风风雨中走过来的。别忘了,跌倒了就要勇敢地要爬来!

“恩华叔,谢谢你!”我说。

(完)

只有不断的追求善和美,即“美好生活”和“善良行为”,并且为或得这种满足而乐意牺牲其它一切的人。才是真正幸福的人。

————亚里斯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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