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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叫大暴(四)

2013-05-11 15:23 作者:雪域云杉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生活需要幽默。当一个人心智里充满幽默的时候,他的生命里必然洋溢着激情的活力和令人啼笑皆非的奇思妙想。 ­

有一次,一群外地的牛群肆无忌惮地闯进我们团的一块油菜地里大吃大嚼,团里有个领导看见后,叫大暴把这些牛关押起来,大暴骑着马把这群牛全都赶进了团部的马圈里。之后他瞪着牛眼牛视眈眈地盯着几头母牛产奶的那个地方,若有所思、心怀叵测地回到家里。大暴家在篮球场跟前,是大伙们常聚会的场所,每次我们打完球都到他家去洗脸喝水或休息。到了晚上,他家门前就会聚集一大群人,拉琴唱歌、谈笑聊天,很是热闹。这小子兴冲冲地跑回来提上水桶招呼一帮啰喽冲到了马圈,绑架了所有母牛便开始挤奶。大伙兴致勃勃、轮番上场,模仿着挤奶姑娘的姿势,唱着动人的《洗衣歌》,只是歌词变成了“挤呀,挤呀,快快挤呀,亚拉嗽……”。很快挤满了一桶,大家就前呼后拥跑到大暴家里烧牛奶喝。第二天,又如法炮制,但只挤了半桶,因人多奶少,只能熬奶茶喝。到了第三天,大家使出吃奶的劲如饥似渴地拼命挤着牛奶,累得额头上都渗出了奶汗珠子,可咋挤也不出奶了。奶源枯竭,大暴又开始琢磨新花招,他听说让牛听音乐能多产奶,便取来小提琴,兄弟们拿口琴拿笛子的在围墙上坐成一排,大暴站在下面吆喝指挥,对着母牛又是吹又是拉的。可怜的母牛哪见过这等演出的大场面,个个瞪着惊恐的大眼,结果还是挤不出奶,兄弟们咋也想不明白这牛怎么会没奶呢?天呀!这些牛被关了三天,没吃没喝的,又受到如此惊吓,哪有奶啊!

大暴使出吃奶的劲如饥似渴地拼命挤着牛奶累得额头上都渗出了奶汗珠子

在学校时,校方因不满他们几个不良青年的所作所为,决定针对他们开展一次忆苦思甜阶级教育活动,当时最常用的是《陈占武的忆苦思甜报告》。当老师刚把报告读了几句,大暴他们便开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我似乎看大暴的鼻孔还闪烁着气泡),声音之大,让大家始料不及。我当时很纳闷,这报告都听过十八遍了,就是哭的女孩也无法再为之动容落泪了。他们怎么突然充满了阶级情感恸哭得如此真切。可看着他们一会儿仰天大哭,一会儿伏案抽泣,把会场哭得天昏地暗,我也挺惭愧的,觉得自己没有大暴他们对劳苦大众的阶级感情深,感动得俺也想大哭一场。老师一见这情势,报告是没法往下念了,但几个不良青年的痛哭流涕,已说明教育目的已达到,便宣布大会结束。大暴几人面似悲痛地走出会场,转眼间便跑得没了踪影。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在装腔作势搞恶作剧。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他们当时的眼泪是真还是假的。 ­

在三连学工学农时,每天清晨,全班同学由老师组织在一起进行严肃地读报学习活动,了解国内外大事,提高无产阶级革命思想觉悟,增加对修正主义和帝国主义的无比憎恨,然后每人还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畅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心得和感想。但这种荒谬的学习引起大暴他们的反感,又不能公开反对。记得有一天恰好我读报,读完后,大暴积极举手一本正经地发言:“通过几天的学习,使我的思想认识有了很大的提高,更加坚定了对苏修社会帝国主义的憎恨,恨得我这几天放屁都对着苏联方向放!今天要向着东方表决心,继续朝苏联方向放屁……”他慷慨激昂的发言弄得大家都憋着嘴想笑也不敢笑,老师也哭笑不得,表扬也不是,批评更不敢,宁左勿右嘛!这让我想起我老说的一件事,文革时团里有个当官的清晨起床,可惜他居然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小便,被造反派逮个正着,给扣上了亵渎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毛主席的罪名。俺们当时都深深地感觉到大暴的思想觉悟有了大幅度提高,灵魂深处真正爆发了一次深刻的革命。但不知那一天拖木滚子时他还敢不敢对着苏联兵放屁?用他自己的话说,有屁也是被吓出来的。

­有一次我们在路边施工,一辆卡车从身边驶过,扬起的一片尘土扑面而来,大家都转过身掩面遮鼻。大暴这小子突然扔了工具飞快地追赶那汽车,大家一时不明白他的举动,这时听到有人喊:“车上拉的是西瓜!”因为我们哪里不产瓜果,西瓜都是从三百公里之外的伊宁市运来的,因车辆少,交通不便,能吃上西瓜也是很稀罕的。大家一听是西瓜,个个瞪大眼睛,来了精神,一大帮爷们扔下工具追了过去,但为时已晚。只见大暴追上汽车,敏捷地爬了上去,抱着一个大西瓜跳了下来。后面一大群人见追不上汽车,看见大暴抱着绿油油的大西瓜,一窝蜂向他追去。这小子一看来势不妙,赶紧转身就跑。但抱着西瓜的大暴如同临产的孕妇,怎么也跑不快,很快被众人撵上,大家像饿狼一般地扑向他,顿时他连人带瓜被埋压在人堆下面,再后面的人见抢不上西瓜,起哄似的压在人堆上,比那世界杯赛进了关键一球的场面还精彩。这时人堆底下传来大暴的喊叫:“瓜压碎了!瓜压碎了!”等人堆散了,大暴一身红瓜瓤、一脸泥土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停地啐着口中的泥土。我见他哭丧的熊样,笑着问他“吃上一口没?”他自我调侃地用河南腔骂道:“靠他,瓜没吃上,啃了一嘴泥!”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时新疆各团场的学校都学俄语,我们团也不例外,但老师水平有限,当时也没条件听广播、磁带来校正发音。大暴就想了个荒唐的点子,说是与苏联人对话,看看人家能不能听懂我们说的俄语。并准备了不少常用问候语,我们几个还对照着汉俄词典将苏联歌曲《卡秋莎》给翻译过来,实在无法翻译的就汉语代替,准备到时候与人家进行说唱交流,以增进国际友谊。 ­

一天,我们一帮人到界沟去劳动,见苏联的巡逻车驶来,车上坐着两排士兵,头戴钢盔,随着车辆的颠簸,那两排钢盔也随着一摇一晃,并反射耀眼的亮光,威风而又滑稽。这时有人对着他们用俄语喊道:“我们是毛主席的红卫兵,毛主席万岁”等用语。我听了笑道:“这些有啥用?”又有人喊道:“举起手来,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等用语。大暴怒骂道:“人家真枪实弹,你拿个斧子让人家缴枪,你他妈的找死啊?”不知是苏联兵没听懂还是没听见,并没有搭理我们。 ­

走到界沟里,见一帮苏联平民在边界上干活,有百米远,大暴小暴扯着嗓子用俄语对他们喊话:“同志,你好!”可人家不理。他们加大音量又喊了一遍,人家还是不理睬,继续干着他们的活。这时大暴又指挥大家开始唱《卡秋莎》。唱完了又喊,对方看了看我们,一脸茫然,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顺着风隐隐约约听见对方伴着笑声说了一句:“阿囊斯给……”(哈萨克语,骂人的话,维语亦此)。这句话我们都听懂了,白忙活了,原来他们不是俄罗斯人,是哈萨克族。用哈语骂人我们也会,顿时我们一帮人摇唇鼓舌,众口齐发,用哈语骂出了最难听的话来,骂词用完了,还不觉得过瘾,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又用河南话、陕西话、四川话接着骂,直骂得对方沉默不语、鸦雀无声,灰溜溜地扛着工具向远外走去。当时我们都感到无比自豪,以为我们取得了巨大胜利,为中国人争了光。现在想想,真把中国人的脸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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