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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笼鸳鸯

2011-05-27 20:35 作者:潇湘妃子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滚滚红尘,不尽恨情仇;芸芸众生,谁共血日浮沉?

烟波似箭,回首间,踏破了多少阴晴圆缺;剑锋凝恨,薄命处,道尽了多少凄楚酸辛!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更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只知道,我是在桃花漫舞的阳,在乱红溪处被义父捡回,我只知道,我有一位极高官的父亲和一位疼了我十六年的哥哥!

义父终日缠身于政务,这对于我和哥哥来说,倒是一件好事,他不让我们比剑习武,只愿听我们念“凤之天翔,求之其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一走,院后的桃花立刻被舞得漫天泣血;池边的柳树立刻被舞得浑身是伤;然后,义父回来每人大骂一顿;再然后,就是两人藏在被窝里偷笑……

这样的,好单纯,好快乐,愿想一辈子不再醒来,可叹,北风轻袭,乍惊尤恨……

京城的春天是夺目的!不是因为那千万株火红的桃花,也不是因为那袭着杨风荡起的飞絮,是因为那魁赛!每年一到阳春,各户的姑娘都会簪花系粉,携蝶引凤,或是在竹影参差处抚琴低唱;或是在澄塘霞影处勾花画榭;或是在寒亭月殿处吟诗作赋,极尽风流佳意,深含峥嵘妖艳!而我,对于这些桃羞杏让,燕妒莺惭并不感兴趣,我只愿意携着那鸳鸯袖舞出日影朝霞,荷出绿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而评魁之日,我却不得不去欣赏那些绝代俊美,稀世姿容!因为太子下了令,义父,哥哥和我,都必须去参加,请义父去,自是因为他的官职,哥哥呢,是因为他刚刚和太子结识,必是为了增进感情,而我,既为曾与他谋面,更谈不上官职!后来方知,是义父请求的,真不知道是要做做是要做甚,或许,是想让我这个不曾悲戚的人见识一下“眼颦秋水,眉蹙春山”吧!

台上清音徐奏,袅袅婷婷的少女斗草簪花,粉淡脂萤,真真宛若桐剪秋日,柳抚春日,一曲舞毕,香汗淋漓,娇喘细细,笑着等候……

我呢,在台下,一眼也不看台上,只是擦拭着系在腰上的飞袖上垂下的鸳鸯图绣!……

忽然,台上竟响起剑出梢的声音,循声而望,一位擦脂抹粉的姑娘翩若惊鸿,柔似蛟龙地舞出利剑,花径风寒,零落了点点桃花,她竟能在细瓣上刻出一个艳字!一种好强的意识迫使我解下飞袖,腾入剑影,风下,惊动了她,也惊动了台下所有的人,我不及她的飞速,脚未稳,她已将剑刺来,我急忙用袖挡开,登时,袖被划破了一截。我也不容她出招,将袖狂舞,任它将我包围,而在纷扬的丝带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夺走她的剑,她吃了一惊,还未来得及缓过神来,我已经将剑架在她的颈上……

“好——”是哥哥的掌声,我把剑还给她,在她怔怔的目光下,回到台下,义父面含怒色,说道:“这是由着你胡闹的地方吗?太子尊座尚在于此,怎可如此胡闹?”“不,这一场可比那些庸脂俗粉绚丽多了,休勿责怪!”义父转头,竟面含春风,喜形于色,怪!此后,太子便不再往台上寻觅着什么,好几回只痴痴地望着我,怪!哥哥也不再与太子谈笑,也只痴痴地望着我,怪!索性,我又擦拭起鸳鸯,可惜,它在舞剑时裂了!

总算挨着过了魁赛!

那晚,我刚刚想熄灯入睡,门外竟传来了哥哥的敲门声,我满带着蛊惑地开了门!门外,哥哥肿着眼,手里拿着鸳鸯剑,我知道,剑柄上有与我的舞袖上一模一样的鸳鸯……

“还记得这鸳鸯吗?”哥哥低低的问。

“嗯,那是我绘的画,你用了好几个晚上刻的。”

妹妹,知道哥哥为什么要你绘鸳鸯吗?”

我没有回答。

“因为……鸳鸯是铭记着不离不弃,永相伴随的……妹妹,其实我……”

“哥哥,我懂,我一直都懂,我还懂你剑上的那‘奠雁之誓’‘赤绳之约’,我……”

哥哥笑着,眼里却闪着月光,我俯身吻去他的泪水,他一把将我搂住,“一生同蝶梦,万世共萧田。”我笑着倒在他怀里“恒生记独恋,百载永存真。”哥哥轻拉过我的手,将一点凉凉的东西放在我手上,我仔细一看,是琥珀,是家传的琥珀——鸳鸯,共有两只,另一只,在哥哥剑上系着,我知道是什么意思,笑着紧紧地将那琥珀摁在手上……

晚月如洗,独倚西窗,无从入睡。凌星未散,我便早早地梳洗完毕,或许,的确是为了见他……

莲裙轻动,月袖慢流,步至大厅,竟逢着哥哥,我知道他是欲做甚,他又和尝不知我的心思?合至一处,恢然一笑,又故意分路而行,谁知,他从东门出,我自西门出,竟都往正堂来。思而未语儿而达思,行而未止而明行,真是灵犀倚住!

义父见我俩俱来,笑嚷着捧出一顶凤冠!哥哥的脸色登时变了,我却不知何故?义父黯了很久,道:“湘儿,你可是修了缘了,这凤冠,是太子赐的。”我接过冠,见上面雕镂了一只若飞若扬的凤凰,极为轩昂优雅!“这是为何?”“嫁!”哥哥冷冷地吐出一字,转身走了!”我会出其中意味,险砸了那冠!“湘儿,你可享福咯,这一嫁,可是正妃,将来就是国母……”我再也听不下了,我只要那鸳鸯,这凤凰,我不要。可我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圣旨在那,四月完婚!

我不敢去找哥哥,我只能很着,恨自己,为什么要上台舞袖,恨命,为什么我等了十六年,爱了十六年,方才云开,月却昏了!

窗外寒风刮过树影,淅淅飒飒声传来,极为凄冷!又是击门声,心告诉我,是哥哥,我赶紧拭去泪水,一开门,真的是他,黑衣在风里被卷起,满是凄然!他一把将我拥住,我忍不了了,任泪落满他的一裳!

“哥,我不要……”

“离开好吗,离开了就不用嫁入皇宫!”

“义父呢,他怎么办?”

“我不管,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

于是,我们离开了府邸,往一小镇来了,哥哥早备了一间竹屋,它虽然没有宅中的繁华,没有府上的灵秀,但它有皓月,有清波,有惊庭树的生机,有影渡回澜的清气!

我们在那儿宁清闲静地度过了十天……

那天午后,哥哥带上锄具去耕作,我刚刚坐下纺织,他便来了,令我吃惊的是,没有随从。他坐在马上,任风拂起他的发丝,虽柔情四溢,却不失一股帝王家的威风凛凛!

“嫁给我,真的如此不愿吗?”

“不……只是我的心中只有他。”

“那是你哥哥,你不能跟他在一起的!”

“可以,我只是他义妹!我只是捡来的。”

沉默……良久

“如果,他死了……”

“不,”我打断了他,“这个如果,除非是我死了!”

他哀然的低下了头。“抗旨,是死罪——满门。”

我惊愕了,忽然想起,明天是婚期。我跪下了:“太子,求求你,解除婚约!”

“解不了了,父皇已经知道了。我单独来,就是想让你自己决定。”

他恢然地走出去,我想留下,可是义父呢,我不走,就是要让他死,不,我不能!我追了过去,他见我出来,知道我欲随他去,笑着,哭着将我拥入怀里,我也是笑着,哭着,哭的是这短暂的十天,笑的是这长久的十天。

我跨上了他的马,他驾着马走入一片树林,我从来都不曾到过这儿,这儿的藤蔓特别多,他一直紧紧地护着我,生怕我被刺到,好不容易过了树林,前方是一大片沼地,极为於臭,他说,他就是从这儿过的,走了两天,我怔住了,他是太子,为了我这么个人,在这么肮脏的地方走了两天……我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见我有点累,他和下了马,停了下来,朔风凛凛,虽快入,到底寒气重些,见我穿得甚是单薄,他解下金丝锦貂披风与我披上,我欣然披上,他笑了,还说,这二十年来,他从未笑得如此欣慰。

忽,马蹄声近,一记冷箭向我射来,我轻闪而过,又一箭,我又闪过,大概是箭用完了,又或是认出是人,而非猎物,静默了许久,于是,我放心向太子走去,冷箭又来,太子飞快将我扑倒,而他……

马蹄声至,是哥哥!

“太子,对不住了,我没有办法让你带走湘儿!”

“我也没有办法,我爱她,尽管,她爱的是你。”

“别说了,哥,快寻一个医生来。”

“不用了,箭里有毒,我怕他夺走了你,刚刚在箭上,抹了毒了!一炷香内,必……”

“哥哥,你怎么可以……”

太子的脸惨白至极,微弱地说:“湘儿,我可不可以,在最后问你……如果没有他,你……会不会……爱我?”我不想回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最后,我选择在他唇上留下我的痕迹,而他,拼尽了他最后一口气,也在我的唇上印下他的永恒。“我。。。。。爱……你……”这是他最后的言语!

沼地上,义父与众官赶来,他们一见太子身边的血,便知了一二。脸色开始苍白,尤是义父。

“谁干的?”义父声若铜钟。“父亲……”哥哥低下了头。“是我!是我杀了太子。”义父惊慌地讲:“湘儿,这是要诛九族的。”“我是孤儿,要诛,只诛得我一人。”哥哥似乎明白了,闪着泪,泪滴入鸳鸯剑上的那另一只琥珀鸳鸯的眼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鸳鸯剑,捅进腹腔。哥哥惊异地抱住了我,任血落满他的衣袖。“哥哥,我,没有实现诺言,来生……我一定……和你……‘同……蝶……梦’‘共……萧……田’!”“不……我要今生今世!”“来……生……一……定……厮……守!”哥哥大喊一声,夺走了我手上的鸳鸯剑,在我欲闭的眼帘下,同归离恨!

潇月华上,漫野都是血色的,血泪,埋葬了鸳鸯剑上的那一对琥珀鸳鸯!湘江水回,满天都是红色的,红风,凋谢了鸳鸯河中的那一对苦命鸳鸯!

了别明月枝光,沧桑尽,天涯方是沉浮处。

梦谢花香片缕,鸿蒙动,故国不再西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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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韩亚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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