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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相信爱就存在

2011-05-04 22:41 作者:尽嫣颜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那一堆打包的行李,把在这里的一切回忆也都打包带走。窗外吹起了凉凉的风,几片树叶被卷向了天空,然后向大地扑去,秋天来了。

我为自己点燃一支烟,那些白色的雾霭和我缠绵在一起,视线变得模糊起来。若穿着一件粉色连衣裙飘到我面前,她的轮廓在缕缕烟丝里变得扭曲,她的样子也被模糊成浅淡。我觉得她不是在靠近我,而且快要离我而去了,现在的她随时可能在这场迷烟中蒸发。

她夺下我手中的烟,转身丢进烟灰缸里,留给我淡淡清雅的馨香,和前两天那种妩媚到迷惑人心的香味截然不同,“别抽了,都什么时候了,车在楼下了,我哥送我们去机场,别让他等久了,待会他还要回公司开会。”

我冲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轻轻的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她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瞬,下一刻她用力甩开我,拖着墙脚的行李向门口走去,这期间她甚至不曾回头看我一眼,“快点走了。”她齐腰的直发被风吹散开,一丝一缕的飘在她身后,像在跟我挥手告别,抑或是牵引我快点跟上她的步伐。粉色的裙褶荡漾在两条纤细的小腿之间,随着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同消失。

两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另一个城市里,我们的下一站,是一个偏远的小镇,那里是我的家乡,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可是有那么一刻,我真想逃离那里,永远也不要回去了,拿一条横幅,写上“从此在无瓜葛”。把我曾以为最纯真感情抛进那些没有光的黑暗里。那个时候青年少,以为自己懂得很多了,以为只要自己全心全意的对待非,她也会只我一个人,可最终让她穿上嫁妆的却是另一个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一年,我把雨非牵到郊园的小山坡上。在那一片片开得娇艳欲滴,或者含苞待放的矢车菊中,一阵阵淡雅的香味围绕我们飞舞,风轻轻的吹过来,煽动着所有的叶子与花朵一齐为我们跳着一个只属于我们的舞蹈。

我握着雨非的手放在我的胸口,“长大以后我一定娶你。”她裂开嘴笑着,嘴角两边露出两个深深地小酒窝,她的两条小辫子随意的搭在身前。辫得有些粗糙,有些许的碎发还在风中张牙舞爪,她穿在身上帝连衣裙有了很多皱褶,洗得也有些发白了,但依然在风中飘舞得如同仙女的裙摆。

雨非是镇上最漂亮的小孩,她有长长的睫毛和大大的眼睛,所以我相信她的心一定比她的眼睛更美。我偷偷的撬开了父母最宝贵的匣子,我知道那里面是我们全家人依赖着生存的希望,是父母没日没辛苦工作得来的的积蓄,那里面除了有父亲的汗水,还堆积着母亲的眼泪。可我还是毫不犹豫的把它们全都挪到了我的衣服袋子里。然后连门也忘了关,急急忙忙的奔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服装店。买了条天蓝色的裙子,我把她抱在怀里,因为他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是我放弃了生命里某些东西才换来的。

我把雨非叫到他们家后面,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布包里拿出了那条裙子。我看到雨非脸上的惊讶,所以很骄傲的递给她,“送给你的。”她有些颤抖的接过裙子,蹦蹦跳跳的哼着歌向家的方向跑去了,转弯的地方,她回头冲我笑着,“瑜瑾,你真好!长大了我一定嫁给你。”我站在那里,看着她笑了很久,一直到她最后消失,我才缓缓的回过神来,高兴的挥舞着布包跑回家去。

那一年,我们九岁。

如果时间可以永远定格在那一年,那该多好!那天回家的时候,看到父亲坐在床沿一直叹气,手里的烟烧到了手指也没有察觉,母亲趴在桌子上,抱着那个空匣子,哭得撕心裂肺的。这个场景时常出现在我的里,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可我记得,那一年我的公主曾许诺会嫁给我。虽然现在我怀里躺着的人叫若雪,而她也应该和小无在一起幸福的过着她的生活

这是若雪第一次来到我家乡,我带着她踏在我曾和雨非牵手走过的每一个角落。小镇很小,靠西的那一面有一条细长的河,河的两边长满了杂草,都微微的泛出了枯黄,几个颗树东倒西歪的屹立在那里,风刮落了大量叶子,枝桠也被风雨摧残的再也经不住任何打压,有风吹过的时候,就有残屑跟着陨落。

我们站在树下,若雪放开我牵着的手,欣喜的去追逐一直斑斓的蝴蝶。她左手微微的提起长裙,右手在空中与蝴蝶纠缠着,双脚稍稍的踮起。

路很窄,她突然的扑倒在草丛里,我跑过去,抱起她,摘下她头发上黏着的草叶。“这是什么鬼地方,连个路都修不好,还要不要人活了!”她冲我抱怨着,两只手不停歇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看吧,身上都粘着泥土了。”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裙子上有一片还未干的泥泞。赫然发现她的小腿被划伤了,一条细细的伤口映出了殷红。“你受伤了,回家吧,我给你上药。”她抬头看着我,神秘的笑着,把脸凑近我,“我要你背我。”然后又很淡然的看着我。我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看着她满脸的期待,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路很曲折,又长满了杂草,所以我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翼翼的,若雪像个孩子一样,忘了所有的伤痛,趴在我背上,匍匐在我耳旁,轻声细语的唱起了歌。

最终蝴蝶还是自由自在的飞向了蓝天,而那个惴惴它的人,却遍体鳞伤,只能去寻找一个让她温暖的地方。雨非,你就是我的那只蝴蝶。

小镇里跟瘟疫同样可怕的,就是流言诽语,它可以让一个人死于无形中。每个和我擦肩而过的人,都在背后用异样的眼神讨论着我,以及偶尔会听见的一句,“瑜瑾回来了,还带了个女人,那女人一定是个狐狸精,你看她画的,跟个什么似的…”

天阴沉沉的,乌云积压在一起,胸口闷得快要无法喘息了。晚上六点还不到,整个小镇就陷入一片漆黑,每家每户都紧掩着房门,只从窗户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我独自走在那条曾经我和雨非常走的青石子小径上,想到了某个午后,风吹落了一地的凄凉,黄叶与青石相砌成一块乱而有序的地板。雨非弯腰拾起一片落叶,她回过头认真的看着我,“你知道吗,每片树叶都有一个只属于它的故事,每个故事都不一样,而我们正在经历各自的故事,我不知道以及会不会是你的主角,可是瑾,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明天你就要去读大学了,你一定要出人头地,加油!我等你。”

她把那片落叶抛向了天空,枯黄的树叶缓缓的旋转了几圈,然后轻轻的覆盖在另一片落叶上。雨非跑到我面前,踮起脚尖在我的侧脸留下一个轻轻的吻,然后跳着跑开了,我笑着去追她,“你说的哦,那你要记得。”

我去了城镇读大学,那年我十九岁,依照约定,我每周末都把我对她的思念,密密麻麻的叠在信纸上,然后寄给她。我认识的朋友,我去过的地方,我看见的风景,我感受到的气息,我都说给她听,我想让她知道,既然我不在她身边,可我的心从来没离开过她。四个多月后,迎来了期盼依旧的寒假,我迫不及待的踏上回家的火车,回来后立刻向她家里赶去。

但映入我眼里的场景,却如恶梦般,无论我怎么逃,也终究逃不出这里。我看见雨非穿着一身妖娆的大红色喜服,怀里抱着一个镶满玫瑰花的盒子,在众人的簇拥下,她慢慢的走向花轿。小镇比较传统,保存了很多流传下来的习俗。每个人都在笑着,他们欢悦的笑声在我听来却如此刺耳,他们把嘴角拉扯到最大幅度,露出噬血的牙齿。他们推推拉拉雨非,催促着她快点上轿。

有人看见了我,“瑜瑾回来了。”声音不大,但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他们回过头看着我,把焦点从雨非身上转移到我身上。雨非也慢慢的转过身,我看到了她滑过脸颊的泪水,她的眼睛不停的闪烁着,抿了抿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我朝着雨非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我回来了,你回来好吗?”人群里开始骚动起来,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连串的鞭炮声,雨非被推上了花轿,她一直回头看着我,咀嚼着泪花,拼命的摇着头。雨非,你是在告诉我你不是自愿的吗?

有四个人抬着花轿,摇摇晃晃的从我面前经过,而我保持着等待她的这个姿势站在那里。人群也瞬间转移了过来,他们与我擦肩而过,带着些许的遗憾和叹息。可是更多的还是喜庆的味道,让他们沉浸。哄闹声与鞭炮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跪倒在地上,看着滚滚尘埃,我想与它们融为一体。眼泪一颗一颗的溢出,拍打在地上,惊起了一场华丽绚烂的舞蹈。

回家以后,我大病了一场。母亲坐在我的床前开导着我,“你不要寻思了,那都是人家自愿的,你要怪就怪你们确实没有这个缘分吧。”我睁开双眼,看着母亲有些白的头发,我侧身抱住她,咬了咬嘴唇,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我知道我必须坚强

雨非嫁给了小无,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我也拒绝再听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然后我离开了小镇,一直到现在,我二十五岁了,带着若雪再一次出现在这里。

开始下雨了,刚刚把烟点燃,却又被淋熄了。我把它随手丢弃在一旁的落叶堆里,双手插进裤兜,低着头慢慢的向前走去,抬头的瞬间,却发现自己正站在小无家门口。

我转过身,正欲离开,却瞥见那扇没有关的窗户里撒出了一道柔和的光,我悄悄的靠近,看见小无抱着一个布娃娃满屋子跑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追着他叫嚷着,“爸你快给我阿。”雨非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笑了笑,然后低着头继续着她手上的刺绣。心莫名的痛起来,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却偏要不死心的自己跑来见证,现在看到了,却又无法面对了。我逃似的跑回了家,看着若雪有些发红的眼睛。

“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不带,外面下这么大雨,看你全身湿的,会生病的。我找不到你,我好害怕。”她扑在我怀里,放肆的哭起来,看着发梢上滴落的水珠,我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如此狼狈。全身被雨淋得透湿,衣服紧紧的贴着身体,鞋子和裤腿上全是泥泞,还湿嗒嗒的滴着水珠。我轻轻的拍了拍若雪的背,“乖,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不要哭了,听话。”

本以为可以彻底放下的过去,却又在心底滋生出浓浓的恨意。我恨她,恨她背叛后还能如此安然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虽然好多年过去了,但那些覆盖了爱并且疯狂成长的恨却从未停止过,我开始诅咒她和她的孩子,想要报复,想要把她推进没有尽头的深渊。

窗外电闪雷鸣,风吹得很猛,树叶悉悉簌簌的响个不停,我坐在床上不停的抽烟,把房间里装点成仙境,在咳嗽声的陪伴下迎来了次日的晴天。若雪推开了半掩着的门,看着那一地凌乱的烟头。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然后“砰”的关上门走了。

雨后的天空,显的格外清晰明朗,推开院子的门,一个朱红色的盒子安静的躺在那块被打磨得光滑的石板上,盒身雕刻着一朵朵绽放的玫瑰花,跟雨非出嫁那天抱着的盒子相同。里面是一踏信,都是当年我写给雨非的,上面还残留着玫瑰的余香。不同的是,每封信的背后,同样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是雨非的字迹。原来她也曾跟我述说过她的世界。最后一封信,日期是雨非结婚前一个星期。

“瑾,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我肚里的孩子正在长大,我好害怕,镇上人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瑾你快回来啊,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

我想我又一次失去了她,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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