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下说教育

羑河纪事二五三

塬下说教育

文生

老文和老明在桥头上聊了一会，继续前行，到了山塬下。

老文说：小时候这面有个小窑洞，收麦子时，守村口的小学生喜欢在里面呆着。

老明说：那个窑洞，也许是准备作窑坟吧？小孩子也真是胆子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老文说：小孩子是纯阳之体，应该不怕小鬼。

老明说：他们看着人们，防止人们将麦子背回家。

老文说：那时小学生们背着拾来的麦子往坡上的麦场背，路过这里，如何分清？

老明说：你是贵人多忘事，其实到时他们就从窑洞里出来了，把守在麦场坡前，自然就能分清往那里背了。

老文说：那时候，留的作业不多。

老明说：那时候放的暑假没有现在长，因为要扣掉麦假。作业虽然不多，到这会儿也为做作业忙的不行了。

老文说：是啊，平时不做作业，快开学了，忙起来了。

老明说：可是这会儿农活又多起了。

老明说：当时，路两边是生产队的沤粪场。

老文说：沤的是麦秸，一层麦秸一层土。

老明说；记着我们从家里拿来大被单，在麦场上，被单里装上麦秸，两人一前一后的抬到山崖边，过了称，把麦秸往崖下倒，一天下来，塬下是高高的麦秸堆。抬了一天麦秸，人累的不行，但看到有人从崖上往山下的麦秸堆里跳，跳下来后再上去，接着跳，也有了劲儿跟着胡闹。这事很快就被大人止住了，毕竟这是十分危险的事。

老文说：又要做作业，又要干活，还要玩儿，真的忙的很，现在想起来，觉着快乐。

老明说：是啊，想起来，真的是满满的快乐。

老文说：我们上学时有许多劳动课，所以我们这一代人，成为农民工很能吃下苦。现在，咱们好多同龄人还在工地上劳动。

老明说：没法子，家里负担太重。负担不重的话，他们也会和你我一样，在这样的天气里游荡拉呱。

老文说；说来，还是当年学习成绩决定了现在。

老明说：那时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只有学习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但考上的希望是不大的。

老文问；刚才在桥边，你为什么用自然对数比喻人的努力呢？为什么不用别的数来说明呢？

老明说：你知道自然对数是什么产生的，就明白了。

老文说：你说说。

老明说：俺是教历史的，数学说的不好。

老文说：你把这个当历史说说。

老明说：你知道是啥回事，不用俺多说吧。

老文说：你说说吧。一辈子好为人师，不多这一回。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不为人师，心里会痒的不行。

老明说：有时候，是干一行怨一行。是这样的，有一个放贷的，年息百分之一百。

老文说：这么高，抢钱呢？

老明说：你跳这么高干啥？听老师我讲完再说。

老文说：刚说了干一行怨一行，就在老同学面前摆老师的谱儿。

老明说：那我不说了。

老文说：你说，你说。

老明说：放贷的，对年息百分之一百心里也不满足，心想，要是收的勤快一点，就能多收不少利息钱，于是他改为半年收一次。

老文说：半年收一次，一次收百分之五十，也没多收呀？

老明说：他计复利呀！一年收了两回息，你算算他收了多少钱？

老文说：本儿多少呀？

老明说：一百块。

老文说：这么小的钱还放贷？

老明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呀，这是为了计算方便。你要是不怕麻烦，假定把美国所有的钱都放了贷也中，你就算吧。

老文说：一百就一百吧。半年收五十，本息共一百五十，再按一百五十收半年的利息，是七十五，加上原来的本息，一年下来，本息是二百二十五元。

老明说：就是说，多努力一下，就能多收百分之二十五。

老文说：一年改为收四次呢，会收的更多。

老明说：改成每年收两次多收二十五，那么收成每年收四次应该多收五十了，对不对？

老文说：有道理。不对，不对，你在忽悠俺。俺再算算。第一季度本息一百二十五。第二季度本息是……

老明说：别那么麻烦，你算算一加上四分之一后再四次方就行了。

老文说：俺在手机上算算，算下来，一年收四次，一年到头本息是二百四十四块，只比收两次多十来块，已经不划算了。

老明说：为什么？

老文说：要钱不花自己的功夫么？

老明说：改为每月收呢。

老文说：俺在手机上算了一下，一年下来本息能收二百六十块。

老明说：那怕你一秒收上万次，这个总数只能在二百七十一到二百七十二之间。

老文说：越往后，增加值越小。

老明说：每次收钱都有成本的，到了一定程度会超过本金和利息的，收的越勤实际亏的越多。自己干可能觉不出来，委托干别人干你就知道了。

老文说：明白了，这些培训学校就是让你委托他们分分秒秒替你办收贷的事儿。费用还越来越高，就是刚才在桥头上说的，让你把铁锄头换成铜银金的，最后成为金银铜铁都成了他们的。你亏的钱成为他们的收入。

老明说：再努力，能提高的成绩其实是有限。并不是努力就有收获，所以努力要讲科学。学生每年考几次就够了，多了就是折腾。

老文说：有个说法，一分压倒千人。

老明说：话是这样说，但差一分又有多大区别？

老文说：决定你的命运呀。村里早年有一个考生，差了半分没走成，气的不行。

老明说：可惜了，来年再考。咱们那会儿，考二、三年的多的是。

老文说：一分难倒英雄汉呢，其实看你如何运用。有一年，某边远省有个胆大的，分折了情况后，报了清华还是北大？结果五百多分也投进去了。咱们省，考七百多分的还不敢想。

老明说：不是段子，是真事，后来有人主张劝退，毕竟那个分数，上了能不能跟上难说。

老文说：应该让人家上，是按程序录取的。

老明说：是啊。

老文说：不过，有的孩子的确需要好好教育才中。

老明说：你说说。

老文说：不爱做作业的学生多的是，做作业效率之差，一加二等于几，能从傍晚给你算到天亮，做家长的气个半死。

老明说：我告诉你一个法子。

老文说：还是老同学好。是不是补课？

老明说：不是。算了，还是不说好。

老文说：对老同学，你不能这样藏着掖着，当年咱们关系多铁。

老明说：说出来，很多人会说我是在误人弟子、不负责任，这还是轻的，重的话你就想吧。

老文说：不会的，你好歹是多年的老师了。

老明说：不用管他，到点让他必须睡觉就是。

老文说：啊！

老明说：你叫啥呢？这是歪方治怪病，一般人我还不告诉他呢！只会随大流让家长注意教育方式，等于什么也没说。还有，这种情况下，你要是给他找活儿干就更好了。总之，到点了，不管作业做到啥程度，你让他睡觉就是。

老文说：不是说多晚也要做完作业，才是好学生么？

老明说：那样陷入了刚才说的走入了追求自然对数小数点后几位数的误区。

老文说：这样，以后会不会趁机不做作业了？

老明说：一个，这样中断了恶性循环，做作业太晚，睡眠不足，第二天上课时没有精力听课，接下来旧作业不会做，新作业也不会做了；二来，有点自尊心的学生，没做完作业，受到了老师的批评，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会改变做作业拖拉的行为；三是，这时你再敦促他学习效果就好多了，看情况在网上查课补差就行了，这样他的学习能力提升；四呢，这样还不行的话，那真不是学习的材料，就培养一个良好的爱好，如穷游、下棋、手工、厨艺、钓鱼、做志愿者等等，别让他迷于上网、结交不良青年，趁早让他混到初中毕业后进技校学一门手艺吧。手艺做好了，当个小老板，混的不比大学毕业生差。当然，他醒悟过来，努力学习的话，现在念技校也有升专再升本的通道。

老文说：现在作业的难度实在太高。

老明说：做好课本上的作业就好了，很多课外作业不用做。现在很多家长有个误区，作业难度越高越好，做的作业越多越好，买来很多材料让孩子做，其实这大部分都是重复劳动。一个字儿抄写百遍，又不是练习字，不如抄写个几个句子来的实在。

老文说：好多年前许多小学生的辅导作业都已经超纲了，讲究用特别的技巧解决难题。考试时，能在附加题上得分。其实到下一个年级，这些题又特别简单了。

老明说：考试时也有附加题，好多同学虽然能在附加题上得分，但会在基础题上丢分，总的分数并没有上来。

老文说：先奔附加题做，没时间做基础题了，因此做不做附加题并不会增加分，是这样吗？

老明说：是。我们的教育不是循序渐进，而是走入了拔苗助长的误区，尤其是培训教育。

老文说：一个诺贝尔奖金获得者说：最好的教育是在幼儿园学到的：要有团队意识，把自己的东西与小伙伴分享，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东西要放整齐，吃饭前要洗手，做错事要表示歉意，午饭后要休息，要仔细观察大自然……，可见幼儿园的教育对一个人形成一个完整的人格是多么的重要。你看咱们的幼儿园，大多把本职丢在一边，重点放在教小学课程？国家规定不充许幼儿园上小学课，可几个幼儿园能照办呢？家长们充许吗？

老明说：所以说，教育首先是家长先受教育。

老文说：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老明说：是的。以前学校讲德智体全面发展，现在只讲学习了，体育课能不上就不上了，怕出事。副课，能不学的就不学了。德育，现在社会一天让我们一年的努力全部白费。

老文说：什么年级应该做什么事，要有个量化。

老明说：外国已经有了，规定什么年级帮助家长做什么家务。

老文说：这个好。现在的学生劳动意识和能力实在太差。

老明说：熊孩子都是家长惯出来的。现在老辈人对下辈子太溺爱了，有求必应，舍不得让他们干活儿。

老文说：咱们上学那会儿，你不会干活儿可不中。没有你只管学习，什么都不用你干的说法。打草是我们的基本功，农忙时干农活是常态。

老明说：所以没考上学后，我们就老老实实的去干活，现在呢？很多孩子泡在网上。

老文说：很怀念在北学校提着油灯上晚自习课的时光。要是咱村的北学校还在多好，孩子们上学不用跑那么远的路了，而且，对村子的发展也是个推动，有利于将来以村为中心小城镇化。

老明说：已经说过了，教育资源集中是趋势。

老文说：你说，为什么好多人对社会上的忽悠说法没有分辩力呢？

老明说：这是教育方法出了问题。

老文说：什么说？

老明说：填鸭式的教育，遇到似是而非的说法不能分辩。

老文说：说个例子。

老明说：民国从上海坐火车到首都，比现在坐高铁从上海到首都用的时间还短。

老文说：没有说错呀。

老明说：但人家推出经结论是，这么多年了，大吹特吹的东西，新四大发明之一，就是这？很多人面对这个结论，一时无语。这也是许多文章的套路。

老文说：结论不是这样的！民国的首都是南京呀，从上海到南京三百多公里，走走停停的慢车也不用不了多长时间。从上海到北京的距离有一千四百多公里呢，目前最快的高铁也得快五个小时。

老明说：但凡有一点分折能力的人，就知道这话的毛病在那里。还是读书少呀，现实了解不多呀。

老文说：那咱们石林黑塔村的铁路，二十多年前通票车，是不是说，现在还不如二十多年前？

老明说：你说呢？

老文说：现在是坐着孩子们的小汽车来回城乡的。

老明说：当年，全市的小汽车也没多少辆，现在开入寻常百姓家。

老文问：你的孙辈到村里感觉啥样？

老明说：好奇，懂事多了。知道了庄稼生长不易，洪水的可怕。

老文说：这也是学习。

老明说：比只在课堂上、培训室学强。

老文说：做农活么？

老明说：也做点，去菜地里拔草。

老文说：古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行和学是一体的，要多带孩子走走。

老明说：还有做。

老文说：做万样活？

老明说：做不来。

老文说：拔万棵草，啥样？

老明说：行，要不，锄万棵草吧，小学生用小锄锄。

老文说：好，《锄禾日当午》，小学生都要学的。

羑河纪事系列均为原创

2021年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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