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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福行

2018-09-26 20:02 作者:向宁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安福行

今天是阳历8月22日,天气炎热,阳光箭一样射在头上。我在家呆得不耐烦了,很想出去散心。我想到自从上大学至参加工作后,有几十年没有去安福乡了,于是坐班车上路了。我沿着少年时走过的路重走了一遍,心情自然开朗多了。

安福乡位于宁都县城的西面,整个乡镇都被崇山峻岭包围,乡是山中的乡,村是山中的村。难怪这个乡会成为拍摄多部剿匪电影的取景地,因为这里山多,出门见山,抬头见山,站在楼上似乎就能伸手触到后山的腰背。

我和安福乡是有缘分的,因为我的母亲就是安福乡大腕地村人。她在那个山村住过来了童年和少年,所以,这个村很值得我去亲近和怀念。记得我8、9岁时,第一次到大腕地做客,大概是舅公过生日。时间是在天的大冷天,父亲带着我们兄弟两人,翻过大银岭这座大山就到了。大腕地村在溪的西岸,东岸是坼背和中汗两个村。

大腕地村处在高山脚下,到了冬天特别冷,棱冰从屋檐下挂下来,足有一尺多长。记得那时外公外婆都还在世,虽然年纪很大了。他俩和舅公分灶吃饭,但他们都住在一栋土木结构的大祠堂里。我在这个祠堂里住了一个晚上,等舅公过完生日,第二天就回家了。我对这里印象最深的事情是:舅公家不用到井里挑水做饭,他家用的水都是用竹片从山上引来的。竹片绕着祠堂的后墙一直接到山上,足有几十米长。原来这是山里人特有的生活

在以后的岁月,舅公家虽有喜事做东豪,但我一直没有机会参加,原因是我在外地求学,很少在家生活。但在节假日,我从学校回到家里,只要母亲或堂祖父(曾开生)去安福赶集,我就会经常跟在他们后边。正因此,母亲常会顺路到大腕地村看望舅公。有时吃顿饭就走人,有时不吃饭就回家。因为从江背村到安福市镇只有十几华里,只需半天功夫就可来回,而不用住宿多花时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时家里穷,父亲多病,母亲到安福赶集是为了求人抓药。堂祖父到那里,是为了把蔬菜挑去卖以换油盐。我跟在他们背后算是白走了,因为他们从没有给我一分零用钱。我只能在老街上转一圈就回家了。所以,那种记忆是非常痛苦的。

安福乡经过几十年的建设,现在面貌终于焕然一新,进街的泥坎小路也变成了水泥路,过去一米宽左右的狭窄街道,以及街道两边的木板房,现在都被宽敞的街道和洋房所取代。过去的邮政所和银行都是借低矮的民房办公,现在这些机构都搬进了高耸的大厦里。我在街上遛了一圈,想找寻当年驻足过的便民小店,但事过境迁不可再得。最后我只好沿着进街的田坎下路出来,只见小路的两边仍旧是农田,而且多年来都种着莲藕和水稻。

顶着烈日,我继续徒步行走。在马跻村,我去看了“刘崇臣铁墓记”,它就在马跻村的后山上,是一处很好的人文景点。墓主刘崇臣,号韶,他是宁都乃至江南刘姓始祖,在唐朝敕封金紫光禄大夫,也做过皇帝的侍讲大学士。据称,这座墓是用铁水浇铸的,在墓葬中很是奇观。

看完铁墓记,然后我向北徒步3、4华里到大腕地村,想找寻当年我的舅公一家。经邻居介绍,我找到了他,他叫李金生,今年有76岁高龄了。舅妈早几年过世了,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也在外打工时,为了几个钱财牺牲了。只留下二儿子,今年三十多岁,他也靠打工种田营生,值得欣慰的他也做了新房。但过去我住过的旧祠堂仍在,我进去看了一下,四面漏水,估计很快也要倾圮。

从舅公家出来,已是下午3点多钟了,我想翻过大银岭去老家江背村看看,但找不到山路。问坼背村民说:这条路多年无人修理,也无人从此经过,所以现在山路杂草树木丛苫无寻。村民很想通过政府出资打通这条路,但苦于上面无人过问此事。我向山峰进攻了两次都没有成功,只好原路打道回家。在公路上碰倒一辆出租车,花10钱总算回到了宁都的家。

从坼背、大腕地到庙前有许多村庄,在这些村庄的前面都有大片的农田,村民都在收割一季晚稻。看到农民百年未变的辛苦劳作,我想到下面的事情:为什么农民不能改变劳作方式?为什么只能守着几亩责任田,过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这个原因就是:农民的劳动工具太原始了,因为没有现代化的生产机械,农民的劳动效率非常低。一年到头,农民除了把全部的劳力花在土地上,再也没有剩余的精力用来发展工业和副业。所以说,农业要发展,农民要致富,唯有提高劳动生产率,走机械化和集约化经营之路,通过采用自动机械化生产,和健全集体股份制经营,就可以把更多的农民从土地的捆绑中解放出来。然后,让解放出来的农民去从事工业或副业经济,这样,农村就会得到发展,农民也有机会走上致富之路。

其次,农民要致富,修路是关键。要把农产品以最快的速度和最低的成本,运到全国各地市场上销售,唯有发展铁路、空运和高速公路。既要发展内陆与沿海的高速交通,还要通过高铁高公把全国各大经济发达区(如江浙与闽粤桂等)联系起来。在过去,仅实现了本乡镇的村村通公路,却没有实现本县乡乡通公路,更没有实现本省的县县通公路。目前,各县各乡的商品市场仍然处在相对封闭状态。如上面提到的坼背村和江背村等,它们本来分属安福乡和石上乡。由于两乡不通公路,致使上面两村的村民不能互通往来,而且村民有农产品要运到对方的集市上销售,都要走很长的弯路。正因此,如果能够在大银岭的峡谷中修一条穿山公路,就能解决群众赶集难和销售难的问题。总之,中国的公路建设永远在路上,它不会过时,也不会超前。

2019.8.22

莲湖行

莲湖村位于石上镇,由宁都到黄陂小布的公路经过村口,从宁都出发只需5元钱车费就能到达。在阳历9月21日这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驱车来莲湖村寻根问祖了,因为我的母亲就出生在这个村。

过去我到过两次莲湖,第一次是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大概是舅公赖绍汉过生日。我还记得当时父亲带着我,是走田间小路来的。在田坎上走了很远,又脱鞋过溪,直到天色很晚才到达。再一次是我读大学时,舅公的满女出嫁,我们一家去吃喜酒。这一回我是走马路骑单车去的。

莲湖村是一个好村庄,整个村子似乎处在一个湖中,因为东南北三面都是农田环绕,只有西面多是低矮的丘陵土堞。农田里可种稻、种莲和养鱼,西边丘岗上可种芝麻、花生和蕃薯等旱季作物。村的东面是梅江,因此,农闲时村民又可在河里捞鱼。所以说,莲湖村是真正的鱼米之乡,因为这里的油茶稻菽从来不缺少。也许正是经济富庶才养育了一方优秀的人文。

莲湖村民多是姓赖,赖姓人自唐朝开始就在这繁衍生息。翻开族谱可知,这里自古人才辈出,文星参斗。莲湖历史上最出名的文化人有东晋时的赖箕和唐朝的赖孔等,前者是蒙山的隐士,后者最早倡建蒙山超化院。据说,赖箕看不惯官场的腐朽和鱼肉相倾,才回家隐居事桑麻。据记载,自宋朝嘉定至嘉熙年间,莲湖接连出了祖孙三位进士,他们分别是赖泉、赖梦符和赖人俊。从此,莲湖文化发展进入高峰期。至清代同治时期,莲湖最终出现了泰斗级的文化人物,他就是明经进士赖眷畴。因我没有看到舅公的家谱,但可以肯定,舅公家也是书香门第,因为他自己一生就以教书为业。而两个孙子如今一个考取了安徽中国科技大学,一个考取了上海同济大学,在教育上可谓薪火相传。

为什么莲湖村人文荟萃?因为这里山清水秀和钟灵毓秀。这里的美就像它的村名一样,可用湖中的一朵莲花来形容。这里不仅水美、山美,人更美。为了亲身体验一番,我在表哥赖永华的带领下,坐摩托去参观蒙山超化院(即三仙殿)

蒙山在莲湖村的西边,摩托在丘岗小路上蜿蜒了两里路就到了寺院。寺院建在半山的岩洞内。据本县州志记载:“县北二十五里,云气蒙蒙,悬崖飞瀑,有岩百方丈,中有石床、石牖、石阶,不假斧凿。中虚一岩,可容百余人。”这就是蒙山,一面绝壁从天上覆盖下来,足有几十丈高。在绝峰顶上,长年有一股飞瀑注入壁脚下的石池中,如同天霖从天而降。正因此,这里成了佛门圣地,早在唐代就开始建寺落庙,供凡人信奉。

蒙山因为景佳气清,历代文人观光者接蹱而至,先有宋代大文豪苏东坡至此,后有宋代大诗人崔与之和明代大学者董越莅临。苏轼的题壁诗至今写在柱子上,此诗为:“悬崖接日晴亦,飞瀑迎风雨却晴。”此诗写出了蒙山的瑰丽景色,乃是亦雨亦晴,也雾也光的奇幻世界。董越描绘蒙山的诗是这样写的:“蒙顶出青洲,茶名遍宇宙。谁知此山中,亦有生云窦。旗舒谷雨余,芳撷清明后。风味如使君,谁云可轻售。”(《蒙山》)在一片青山绿水中,蒙山傲然独立。而山中自然生长着名贵之茶。正是在这美景中,人们却还可以寻到神仙洞府。等到清明到来时,你来踏青吧,因为这里的风味不是容易出售的。

我登岩梯而上,站在三仙殿的门口,瞭望莲湖村广袤土地,心胸为之一片开阔。莲湖村就像漂浮在湖中的一艘画舫,无论山垜还是村廓,在秋阳下都显得那样清和骀荡。好一派风水宝地,原来这就是我的亲人们世代居住之所。尽管我从未见过我的外公赖起焰和外婆,而且过去由于工作繁忙和苦难等原因,我从未曾来此认真游览,但等我快到耳顺之年,我寻访来了。今天我第一次看到它,觉得它妙不可言。

2019.09.21

母亲

我一直搞不明白,在父母教育子女中,为什么母亲总比父亲更有号召力?曾牧是我一手带大的,而他的母亲长期在外打工。可当她从外边回来,三言两语就能让孩子改变他的坏习惯,而我长期指导他改,他就是不听。比如,曾牧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可就不改懒漱口的坏习惯。平日里,只有当他母亲看到了,批评他几句他才漱口。由此可见,母亲对孩子的教育胜过父亲。记得有人说过:伟大人物背后都有好母亲和好老师。我认为这话一点不假。

这些天,天一直在下雨。每年到了元宵大概都是这个天气。我的老家江背村,从正月13日至15日正是“舞扛灯”闹元宵的时候。由于我在江背村的旧房子早已坍倒了,所以我不能回老家看灯,只能蜗居在宁都的家中。看书之余,就是想写好母亲这篇文章。写母亲什么呢?当然要写她的高尚品德和对我们后人的影响。

首先,我的母亲是个吃苦耐劳的人。她于上世纪30 年代出生于石上乡莲湖村一户姓赖的人家,这是一个大户人家,有兄妹7、8个人。她的父母嫌人口多,于是把这个“末尾子”送给了别人。认养母亲的人是安福乡大腕地村人。据说,我母亲的家族在历史上曾出过进士,到了她父亲这一代已成了贫农。尽管如此,古代望族遗风还是犹存的,姐妹们个个养得如娇子。只有我母亲的命不好,自她从娘胎里跳出来就属于别人家了。母亲由别人养活后,她的娇气就不允许存在了,她成了别人的出气袋。她的继母像磨“后儡婆”一样磨难她。到了冬天没有棉衣给她穿,天上大铿铿叫,脚上无鞋穿,也要逼她上山砍柴。就这样,山上田里的活,母亲从小做到出嫁,她一天也没有空闲。

从江背村翻过大银岭这座高山,就到了大腕地村,我的父亲大概在二十几岁到那里把母亲接回了家。父亲说,母亲吃过大苦,应该享享“清福”了。从此后,母亲再也没有下田种过地,也没有上山砍过柴。她在家的任务就是带孩子、做家务和打理菜园。尽管父亲一个人的工分收入不能满足家里的开销,但父亲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他总算让母亲过上了比较像人的生活。

在上世纪7、8十年代,我们家注定是穷的,因为人口多,我有6兄妹,而且大家年龄都很小。走集体化时,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在外挣钱,每年的收入只能从生产队称回5、6百斤粮食,所以连温饱都没有解决。到了分责任田后,我家虽然有4、5亩耕地,但我们兄妹正在上学,每年的粮食收入扣除学费后,我们还是连温饱都没有解决。

在这样穷苦的家庭,我经常听到父母吵架。但母亲不是埋怨自己过得窝囊,而是埋怨父亲不能多挣钱,以致坑害了我们兄妹几人。我们兄妹常站到邻居家门口,看到别人吃鱼吃肉,只要母亲发现了,她就会偷偷躲着流泪。到了晚上,等父亲从外边回家,难免又是一通大骂,直骂得鸡飞狗跳,骂得邻居都来看热闹。引得阿婆阿嫂说长道四。最大的指责就是责怪我的父母,没有把我们从学校赶回家种田,因为不上学了家里就不苦,不苦父母就不会吵架。可是父亲让我们读书的决定,母亲从来没有反对。在孩子读书这个理上,母亲认为不会错。错的就是他们大人无能,不能为孩子带来更好的生活。所以说,在困难的年代,母亲比父亲更疼自己的孩子。如果没有母亲,我们这样的家庭是会散架的。应当说,“在孩子的心中,母亲就是上帝。”

其次,母亲的心灵是子女的课堂。说这话的人是西方哲学家比彻。我的母亲不仅能用茹苦负重的行为影响我们,教导我们在人生路上要百折不挠的前进。她还会用良知引导我们走路。在我十多岁时,由于营养不良,加上学习繁重,我的体质非常差,差到皮包骨。我的小脑经常产生幻觉,对鬼魂之事尤其害怕。我住的房子虽然是解放后改装的,但它仍像旧祠堂的原貌。祠堂很大能住4、5户人家,但即使白天里面也很冷清。

有一年,祠堂的上栋死了一个婆老子,中午她在厅堂织线麻,突然口角歪了,抬进屋不到一刻钟就死了。这一幕被我看到了,以后她的棺材还停在厅堂7、8天。这老太婆使我们这些小孩早晚不敢经过厅堂,只能弯道祠堂后的小路进卧房睡觉。又一次,我中午放学回家,看到厅堂里的鸡不打鸣,甚至看到一个穿白衣的老人坐在那里。我把此事告知母亲,她批评我瞎说,并很快到厅堂里大喊起来。更可怕的是,每天睡到半,隔壁上栋婆老子的房内,有上下楼梯的脚步声,楼上还有搜东西挪动物件的声响。那时,我父亲因公在外常不回家,家里就剩下我兄妹数人。小妹吓哭了,我则吓出一身冷汗,躲在被子里不敢作声。每当这时,母亲就会坐起,点上煤油灯,有意大声地哄小妹睡觉。当小妹谁去,她才躺下休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什么时候,床上就放起水来。等母亲起来一检查,原来是我在尿床。只听我的屁股被“叭”的一打,全部的鬼怪才从我的小脑中溜走。难熬的一夜过去了,可是恐怖的第二天照旧如此过。

在一年天中午的青天白日里,我坐在自家门前的一块长石上,对着上天嚎啕大哭。因为我看见一条比谷槅还大的白蛇拦住了我家的厨房门(1)。母亲听到哭声,从旁边走到我身边,她还叫来许多左邻右舍,问我发生了什么。当我从梦魅中惊醒后才知是母亲救了我。

母亲知道溺爱孩子终会使他们丧失进取心的道理。她虽然心理疼爱我们,但不让我们终日无所事事,而是要求我们做各种家务活或农业劳动。从小学到大学,到了寒暑假,只要我们从学校回家,母亲都不会让我们“闲”在家里,而是要求我们参加各种有益的能“放松筋骨”的劳动。比如七月份的农业“双抢”劳动,上山砍柴劳动等。

人生来其实是懒惰的,如果没有人追赶,人一定会懒惰下去。那时,我们兄妹数人还年轻,前天做了体力活,第二天就会想着睡懒觉。记得有一次,大哥知道母亲会来追赶,于是一大早溜出家门了。我却装睡不起床。母亲开完锅灶,拿着一把芒扫,气冲冲向卧房走来。她不停地大声吆喝:“日头晒到肚脐了,还不起来砍柴!”也许我太老实,母亲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对着我凶神一般,那架势就像抓到一个小偷,“奶奶的,总算人赃具货!”经过那次吓唬,我再也不敢睡懒觉了。

可以说,正是无休止的艰苦劳动,铸就了我们坚强的体魄,也养成了我们积极进取的精神。所以说,没有母亲,就没有我们后辈们的成功。正如哲人柯尔律治说的:母亲是生灵中最神圣的。

我的母亲是病死的,原因是看到我们兄妹大都生活得如苦桕,只有苦不见甜。我们向她解释,我们是做大事(宁都土话也叫做恶事)走夜路的,受大难穿红鞋的,她虽理解但不能坚持。她在无穷的忧患中艰难生活,最终使她得了严重的肺结核。到了寒冷的冬天,她整天在痛苦的咳嗽中挣扎。她死时只有60个秋。尽管如此,优秀的品质在母亲身上一直发光,她像灯塔一样照耀着我们。

母亲的优点是很多的,我不能一一去写。有人说过:“孩子是母亲的一面镜子。”母亲的优点总会在她的后辈身上反映出来。最要紧的,是继承母亲的精神,去完成我们未竟的事业。

2019.2.21

(1)谷槅:南方用来农作物脱粒的禾筒,方形或圆形,用厚木板做成。

小源村行

我一直很想去小源村(古称平源村)看看,今天是阳历4月27日, 天气晴好,我和赋闲在家的爱人老马终于成行了。早上从宁都坐公共汽车到东山坝大布村,然后转乘小汽车一路向西。似乎还看到一条从黄陂方向蜿蜒过来的小河,相伴在路的左右。车在山间柏油马路上弯弯曲曲地行驶,大约半个小时后就到了小源村。

小源村的确是人间的“世外桃源”,村前有开阔的农田和修长的溪水,村后有茂密的山林草木。这里完全符合风水学上的地理玄机。现在正是暮春时节,农田整饬光鲜,鱼塘绿波皱褶,莲垄钱叶婀娜。树上黄鹂鸣啭,野岸杜鹃催耕。在山村宁静的天空下,到处浮动着吉祥的人文气息。所有这一切预示人们:这里是文化圣地,也是游览“仙境”。

我来小源村除了观光游玩,还带着两个疑难:一是拜访这里的千年文脉;二是希望解开石上乡江背村曾姓人口的来源。现在的小源村是宁都十大旅游景点之一,因此,这里成了城乡人民休闲的好去处。

因为小源村是古典文化的聚集地,这里水土钟灵,在历史上涌现出了不少杰出的文化人才。他们如明朝永乐年间的翰林院编修曾慎。现在虽然七百多年过去了,但“翰林古第”祠堂依然保存完好。正因此,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在小源村,建立了“教学科研实践基地”。

小源村还是红色文化重地,因为在1932年,中国工农红军在这里的“榜山翁祠”,召开了著名的“宁都会议”。当年,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和红军诸多将领住过的祠堂,现在均保存装修一新,并向游人开放,所以这里成为爱国主义宣传教育的一块阵地。我走进毛泽东故居,亲眼目睹了毛主席用过的布袋、斗笠、蓑衣、马灯和睡过的旧式花木床。我仿佛看见了他在倥偬岁月,与人民鱼水情深的身影。

小源村的曾姓人口主要有三个大房族组成:一是大屋厦房,二是村背房,三是坪下房。千百年来,随着人口的播迁,小源村三个房系孕育了江南众多的曾姓人口。对于石上乡江背村(即笔者的出生地)的曾姓人,到底来自小源村哪个房系一直有争论,有的说来自大屋厦房,有的说来自坪下房。我找到了坪下房的“说事贤人”曾忠温老人,他帮我确认是来自坪下房。他还带我参观了坪下房的曾姓宗祠,只可惜这个祠堂瓦倒墙圮,破败不堪。院内的杂早野樟甚至高过墙头。它站在游览景区显得很不起眼。

为什么我们喜欢高攀文化人做亲戚?因为文化人有文化基因,而且这种基因能流传子孙。只要祖上出过文化人,他的后代多有文化人。在古代,孔颜曾孟圣人之后,不仅多有文化人出现,而且这几姓人在社会上的地位也颇高。只要是读书人,他们不用参加科举考试,也能得到朝廷的征召,或出仕或拜“五经博士”。看着小源村大屋厦族,一栋栋祠堂被修葺亮堂,飞檐走兽和红墙绿瓦随处可见。原来,这里是曾慎和曾就义等,诸多著名文化人的故家。真让人羡慕!

据地方谱书记载,小源村大屋厦房曾姓人的祖先,来自南宋末期宁都著名的“江湖诗人“曾原一的后裔。这应当是宁都地方史志学的惊人发现。为了考证这个问题,我照样咨询了曾忠温老人。他说,小源村三房曾姓人都来自一个祖宗,都属于东鲁族郡望。但我过去查阅了宁都县城,曾原一的郡望是“武城”郡。可见,因为郡望不同,怎么能说小源大屋厦曾姓人是曾原一的后昆呢?不能!

但有一种可能是正确的,那就是,在宋元鼎革之际,江山易主,曾原一成了元兵追查的对象,为此他不仅举家躲进苍山的深山老林,为了保存血脉,曾原一只得隐名换亲,把一个儿子远送小源村的曾姓族亲。就这样,文化人的火种才得以留传。我仿佛看到了,在那个风雨如磐的古代夜晚,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大诗人,口念“托孤”之歌,把一个啼哭的襁褓送给了身披蓑衣的耕夫。也是这样,一场伟大的离别结束了,人世的一切苦难都在文化薪火相传中变得式微。于是,天地为之大笑和睁眼。

历史回到现实,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小源村的古典文化,与红色文化结合得如此完美?一边是古典文化名人纪念馆,一边是红色革命旧址。这两处遗址分别由祠堂改建而成,它们并不互相侵凌,也不完全分道扬镳,而是有机地排列组成一个整体。原来,古典文化是祖宗,经过千百年的文化创造遗传下来的,而红色文化是现代革命创造的,它是在古典文化的土壤上萌发的。从那些高大雄伟的祠堂里,有多少优秀儿女奔赴战场。可以说,没有古典文化的熏陶,就不可能有中国革命的胜利,也不可能有小源村辉煌的建设成就。

最后,我们告别小源村的能人老者,徒步走向宁都的家,我的心情释然。但我的思维还在跳跃。因为看着这一方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嗅着这一片延伸着亲人们生路的大河床,我能做什么呢?但愿他们的未来会更好!

2020.4.27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anwen/vrzsskqf.html

安福行的评论 (共 4 条)

  • 淡了红颜
  • 王东强
  • 听雨轩儿
  • 木谓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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