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李小玲同学

手头其它事做得差不多了，昨晚忽然想到要为李小玲同学写篇小传记。今天早上到梅江公园锻炼后，在小店吃了早粥点心，然后进公园大树下休息。心里有事坐不住，尽管天气炎热，还是尽快打道回家。

李小玲是我中学和大学的同校同学，说是同学，但脑子里对于他的信息，已经存放不多了，主要因为间隔时间太久。自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后，我们俩一直未通音信。只是最近一个月前，在宁都县宣传部工作的，高中同学张鹏，在路上相遇偶尔谈及李小玲。张鹏有他的手机电话，于是我把李小玲的手机号码加到微信群，他竟验证后加进来了。所以说，联系他只不过才一个多月时间。我还有不少中学和大学同学至今没有联系上。

李小玲一直在信丰县果茶局工作，自1989年大学毕业至今，已经工作近30年了，30年前我们还是学生。之所以要为他做小传，就因为此君任性古怪，甚至高深莫测。当然，要把这两点说清楚，对于我这个劳碌加知天命已不大可能。我只能记述和他交往的二三事，以此来表扬他，记住他。

据我的记忆，他是宁都湛田乡李家坊人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们在石上中学相聚。我们都是高中毕业后来此复读补习的，分在同一个班。那时，正是中国的改革开放刚刚起步，教育业也正恢复高考几年。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想要摆脱贫困，想要飞出大山，就只有指望考大学了。这在当时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因为宁都是农业大县，农民只有依靠农业生存。因为贫穷，很多同学都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上学。有一次，我看见李小玲穿了一双烂布鞋在操场锻炼，两个大脚趾头都露在外面。我过去对他说：“你有两个小鸟要飞走了。”他说：“我现在就想飞走。”因为农村教育质量差，为了实现上大学的梦想，许多中学生一年考不上大学，第二年第三四年还会继续复读参加高考。这和古代的寒门学者考举人进士一样，只要国家年年开考，就有人年年参加考试，直到考中为止。

记得那时上中学，需要自己带米带菜。学校有厨房，用木格子蒸饭。学生自己买铁饭盒或陶钵子，放二两米在铁盒或钵子中，加满水即可放到木格子中蒸熟。中午或下午放了学，学生各自到厨房领取自己的饭盒。菜是自己从家里带的霉豆腐或腌葑菜。我和李小玲虽然在同一个班学习，可我们身高差不多，加上班上有4、5十个同学，故他到底坐在哪一排，我不曾注意他。后来不到半年，也许由于家庭贫困或别的原因，他在班上很快消失了，但也许是我很快消失了，现在由于时间久远记不清了。

我们再次相见，是在1985年同时考取江西农业大学之后。他在园艺系学习，我在农学系学习。也不知哪一天，我们终于又走到了一起，又在同一间教室和同一张桌子上复习功课了。他依然叫我过去的名字“曾科”，而这个名字是我中学时的座右铭，意思就是希望高考成功或五子登科。我依然记得他老长一个模样：身穿灰卡几，脚穿运动鞋，脸显蜡黄，老实巴交，像个作田佬。(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由于大学时间有四年，我和李小玲见面的次数当然多得数不清了。因为是老乡加同学，我们俩的关系好得不得了。只要碰见，就无话不谈。他显得稳重，我显得怠慢。我怠慢了他，他却从不记恨。我们经常交谈，虽然观点意见不合，甚至闹红了脸，但过了几天，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们又会若无其事地和好如初，又会开怀大笑无话不谈。

在大学，孤独最使人难熬。我却有李小玲这样的好同学，而感到快活轻松多了。我们双休日经常去学校电影院看电影，因为无人愿意替谁买票，所以直到影院开场了，我们才各自买好票溜进去。黑灯瞎火的，伸手摸摸邻座到底是谁，睁眼一看，原来还是李晓玲。而且我们老坐最后几排椅子。

电影院的座位后高前低，所以，我们总觉得坐在别人肩上看电影。我问老李，坐在高处看电影有什么好处？他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能收获低贱。但对于我来说，就能收获高尚。”这话我品尝了很多回，而且每品一次，就像有人给了我一记耳光。有一回，我手中羞涩买不起电影票，可李小玲买好了票。他把电影票拿给我看，看着看着票不见了。到了电影院，他只能再买一张电影票。而我却有票看了一场免费的电影。那时一张电影票只要3、4毛钱，而现在则涨到十多元了。

人是会忘本的，一个人只要有了钱，有了地位身份，他准会忘记过去的恩人。自从大学毕业后，我和李小玲就分手了，而且时间一过就是30年。前些时候，我和他在微信上首次聊天，他一见面就叫我“曾科”。在微信上，我们一见面就无话不谈，看来，这个人的性情还是没有变，至于“忘本”之事也就无从考证了。

前几天，他寄给我一本书，是他刚出版的科幻小说《橙心美脐》（江西人民出版社）。我翻开封面一看作者简介，才知道以下一些事实：首先、他和我是同一年生人，而我一直以老大哥称呼他，而且会像管仲欺负鲍叔牙那样，经常向他要这要那。其次、他也取得了学士学位，而我一直以为他是一个老实巴交不值得称道之人，并且常常嫌他话不投机。现在看来我错了。

忽然想到在大学时，李君的一本大部头《古文观止》（清人吴楚材和无调候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落到我的手上。也许是学习时间紧，他一直没有寻找这本书，我也一直藏在被窝里懒得还他。大学毕业时，这部古书和其他农业专业书籍放在一个大纸箱里，随着毕业分配找工作由南昌搬至赣州，再由赣州搬至宁都黄陂乡政府。

在以后的岁月里，由于担心文学修养不高，我把这部书读了两三遍。有的篇目因为写得美还经常看。周文中的名篇如《郑佰克段于鄢》、《曹刿论战》、《季札观周乐》、《冯谖客孟尝君》》，秦文中的《李斯谏逐客书》，汉文中的《管晏列传》等，我都读得很熟。至于唐代王勃的《滕王阁序》，杜牧的《阿房宫赋》，宋朝欧阳修的《秋声赋》，苏轼的《赤壁赋》，范仲淹的《岳阳楼记》以及明代袁宏道的《徐文长传》等，我则能倒背如流。《古文观止》中的每篇文章无疑是古代文献海洋中的上乘之作，它们之所以熠熠生辉，就在于它们是内容与形式皆美的佳作。通过书中的范文，学习古文是很有效的途径。

今天到了我该返书的时候了，我从书庋里取出这部著作，并立刻着手包邮给他。于是觉得皆大欢喜。我拿他的新书翻了几页，等到我看完全书觉得还有很长时间，于是就先动手写起了他的个人特写。我觉得他的文字很美，有散文语言之味道。

这几天，我想用一个成语来形容李小玲，这就是“一鸣惊人”。他和战国时的齐威王很像，他的臣子淳于髡说：国中有一只大鸟不飞不鸣。大王说：“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来这个成语用在李小玲身上很合适。

李小玲同学花大钱出版了自己的心爱著作，他很快就要成为文学名人了。对于他的小说，我要慢慢看。在此再谈点趣事：脐橙本是一种水果，可为什么它和人一样有心有肚脐呢？李小铃对这个问题做了大量探讨。这应当是一个哲学问题，凡是美好的东西，它都应当有心有眼。所以说，这个问题提得好，他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升华到哲学的田地了。

2018.5.26

使人流泪的小说

近日在网易博客上看到宁都作家李骏，他邀请我为他的小说集《荒唐言》写读后感，我答应会尽力而为。要写读后感，先得看小说，以前我读了一部分，现在回家需要重读。

写小说贵在叙事，会叙事才是小说家。李骏做到了这一点，他不愧是叙事高手。把要写的故事讲得清楚明白，才能打动读者。为什么要叙事呢？就是为了打动读者。通过文学作品教育人民，启发人民思考，让人们都来关心社会，关心小人物的生存和命运，唯有把小说写得生动感人。如果能做到这点，这部小说就算成功了。

这些天，我每天都要披卷看几页《荒唐言》，每天总是带着笑脸进去，然后带着泪眼出来。每天都要消耗一团卫生纸，因为要揩干眼睛里的泪珠儿才能继续阅读。正如哈特所说：“如果视线不为泪水所模糊，时间和耐心也就不会干涸。”因为视线被泪水模糊了，所以，时间和耐心也就停止或凝固了。可见，小说对我的打动是多么深刻！

正是读了李骏的《溪路》，我从他的文字中找到了亲切的乡音，找到了一种回归故土的感觉。不仅是语言词汇，还有小说中事件都是大家所熟稔的，都是大家所想表达的心声。最终通过李俊的如椽之笔展现在我们面前，可以说，这是宁都文学的丰碑，它为我们铺展了玫瑰一样通往艺术的道路。通过这部小说也唤醒了我在青年时期所做的梦，我曾经也想做一名文学家，想通过写小说戏剧来实现美好人生。但由于各种原因，我终究没有实现这个理想，而是把一生大部分时间用在了经济科学上。在此对照起来应该表示深刻的憾疚。

李骏的《荒唐言》所收的三个小说，我认为都是悲剧小说，作者描写血淋淋的社会矛盾冲突，写小人物在波涛汹涌的社会大潮中的喜怒哀乐，写草民的命运沉浮。如同一戳芒杆，漂荡在滔滔水面上，他的脚跟是轻浮的，他的身躯是摇摆的，他的双手是无凭的，他只能随波逐流，只能任人宰割。如果把河水比着整个社会环境，可以看出，小人物的命运就是由整个社会环境决定的。社会腐败，人民就要遭殃。作者正是抓住这个哲学逻辑，来安排小说的故事情节。一方面既要表现小人物的生活情节，另一方面又要铺排社会大背景的波澜壮阔。正是这两股力量交织在一起，才使小说具有惊天泣鬼的力量。

然而，李骏的小说感人之处主要在哪里呢？在小人物对悲剧命运的抗争。在强大的苦难面前，善良的小民不是被动的，因为他们是炎黄之后，在他们的血管里流着反抗精神。他们就是凭借这种反抗意识，战胜了无比强大的灾难。这里仅举一个例子，在小说《溪路》中，路生和井兰夫妇为了防止儿子峥峥和儿媳蓉蓉，被进山扫墓的乡邻发现，他们决定把儿子和儿媳藏进大山深处的“滴水洞”。他们半夜起床，把被盖和碗筷装进箩筐，他们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带上忠诚的“大山”狗，来到原始森林。这个过程写得非常细致，很耐阅读。作者正是对生活事件的细微刻画，才达到了催人泪下的艺术效果。在这里用得着伏尔泰的一句名言：“眼泪是表现悲哀的无声语言。”悲剧使人悲哀，悲哀使人落泪，能使人落泪的小说就是好小说。

小说如何抒情？我认为，同样要借助外物形象才能达到目的。在《溪路》中，这个最好的外物就是灵狗。因为有了狗在主人身边活动，从而起到了两方面的作用：一、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无助的，尤其处于犯罪嫌疑的人。只有狗才是他可靠的朋友，这就更加深了人的孤独和无助感，从而最终使人感到绝望。二、加深了人的同情感。当小说主人公路生一家被冤屈，而被认为有罪时，在事实未被澄清之前，小说人物一直处于无奈的悲剧色彩中，这时孤独人最需要同情，谁来同情？只有身边的狗。正是狗给了主人公莫大的心灵安慰。所以说，这部小说所以成功，就在于成功地找到了抒情寄托对象。

世道的车轮有时会倒转，因为存在社会腐败。但如何消除社会腐败呢？政治家的武器就是政治改革，而艺术家的武器就是呐喊和眼泪。让社会上更多的人加入到流泪的队伍中，这个社会一定会被感动从而前进的。正如万.切尼所说：“如果眼里没有泪水，心中就不会有彩虹。”因为眼泪能使人的心灵更明亮更柔媚。眼泪就像清水，它能激浊扬清，它也能帮助人忏悔罪过，从而洗刷心中的污垢。但愿眼泪的河流能够洗出一个清亮的世界，能洗出一个完美的人生。

2017.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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