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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镇中

2018-05-24 11:29 作者:锦瑟  | 1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1引子

盛世镇中的全称是盛世镇重点初级中学。盛世镇下有八大乡,共四所初级中学,其中仅此一所重点初中。

能进盛世镇中读书,就成了盛世镇孩子们心中的想,就好比现在高考考入清华北大一样,足以让乡里乡邻羡慕、家人亲戚光荣。

村里人都认为,如果我想上盛世镇中,不管成绩如何,只要母亲肯在她弟弟面前说句话,那还不是水到渠成十拿九稳。

盛世镇有一句流传久远经久不散的顺口溜:流水的镇长书记、铁打的所长会计。这个大名鼎鼎铁打的所长会计就是母亲的亲弟弟、我的舅舅。

镇上就那几个行政事业单位,数得清的头头脑脑,舅舅跟镇中的校长、书记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舅舅十九岁进人民公社当会计,后来公社改称办事处、办事处改称镇,镇里又成立招待所,他这个会计又兼任招待所所长。

书记镇长换了一茬又一茬,舅舅这一干就干到六十岁退休。其实,舅舅一表人才蛮有才气,要不是他先天不足腿有残疾,后来至少也会在市里混个局长书记什么滴。

所以,顺理成章,大家都这么想,然而却是门缝儿里瞧人——把人看扁了。

舅舅这个铁面无私的、顽固的、忠贞的久经考验的共产党员,开后门儿的事儿自然不肯去做,母亲也是个要强人,开后门儿的事儿自然不会去提,要进镇中还要靠我自个儿努力。

因此,明明可以开后门儿的事儿,到了我这里偏偏却要拼本事。

柳园村教育落后,自从盛世镇中成立以来,连续多年镇中在我村小学的录取人数都是零。我毕业那年,同学们还算给村里人长脸,考上一个,算是破天荒!但考上的那人不是我。

尽管起步我就比别人落后(8岁半上学),但是为了理想我还是复读了一年,这才不顺利的进入盛世镇中读书。

2走进镇中

还只是久闻其名、不见其校呢,盛世镇中就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

录取通知书上把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政”字写成了“改”字,为了以防万一,班主任亲自蹬着自行车去镇中核查,确定准确无误才向村长、书记邀功,才来我家报喜。

开学那天,父亲扛着行李包裹去送我报道。在一进校门的那面张贴着初中一年级新生分班名单里,我前前后后找了三遍,找的头晕眼花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如果没有被录取,这个人可丢大了。我不由得双眼噙泪、双腿打颤。一字不识的父亲,也急的满头是汗,语无伦次的要我再好好找找好好看看。

又又又看了三遍,眼看其他报道的新生高高兴兴去找自己所在的教室去了,我不由得全身湿透,哭了起来。

无奈中只有红着脸去问从旁边经过的老师。说来也巧,一问之下,这老师刚好是填写入学通知书的那一位。

因为我的名字有些特别,所以他脑子里还有印象,没错!绝对有你!他说。原来这一次写名单的人把“政”字写成了“玫”字。

有了这么两个插曲,也为以后我改名字埋下伏笔。

不管怎样,盛世镇中,我还是来了,尽管你用这种一波三折的浪漫方式迎接了我。

3丰收堰

盛世镇中门前有个堰,叫做丰收堰。

这个堰原本是当年在毛主席的号召下大兴水利时修建,用来储水供附近村民旱时浇地、饮用的,学校建成后就成了住校学生们洗脸、洗衣服的地方。

除了镇上与附近很近的学生,其他都是住校生。秋还可以,只是到了天,就苦了我们这些学生。

早晨起床后,我们迷迷瞪瞪、随着人流脚步匆匆奔向堰边,结冰的时候就拿砖砸开冰块,用手撩起水洗脸,洗后再用手抹一抹水珠就算完事儿,不用毛巾,然后去早操。

天旱的时候,堰里的水被附近村民连吃带用,常常见底,只剩下浅浅的一湾河沟,混浊不清,弄得我们洗过的脸上经常带有泥沙。

坝上种满一种叫做紫籽槐的灌木植物,细长柔软的枝条,密密匝匝长满窄窄碧绿的叶子、开一串串紫色小花,花后结籽,可以撸下来去卖钱。看上去挺美,但气味刺鼻难闻。

课余,同学们会三五成群结伴在坝上玩耍,消磨时光。

因为自己不聪明,不过还算热学习,尽管没有功夫常去玩,偶尔也会约了同学去躺在坝上晒晒太阳,特别是在春秋两季,阳光明媚云淡风轻的时候,别提有多惬意。

当时人们流行玩下棋,一种叫五子棋,一种叫战方,还有一种叫砍白狼。前两者我完全不会,砍白狼我多少懂一些,但水平太臭,没人愿意跟我玩,我也不想跟别人玩。

附近有个傻子,天天在丰收堰上游荡。人傻的五谷不分,身穿的衣不蔽体,但却有个强项,那就是玩砍白狼这种棋,且打遍方圆几十里无敌手。

有个要好的同学学习不行,下棋还行,结果每每败在这傻子手下,心里十分不甘。不知怎么,一来二去,他居然拜傻子为师,傻子传了他两手阵法,自此这同学全校无敌。

看在交情匪浅的份上,同学偷偷把那个叫做大小炮台的阵法教了我,我居然也能立于不败之地,最不济凭着学的半生不熟的两套阵法,还能与别人打成平局。

4盛世镇上

学校每月有三四天放假的时间,供我们回家团聚,平常星期天下午不上课,晚上不上自习,算是休息。

镇上有录像厅、电影院,同学们大多会跑出去潇洒一下、放松放松。我不去,为了省钱,并不是不想去,那个年龄、那个缺少娱乐的时代,谁不好奇新鲜事物。

一张电影票两角、录像票一角。一角钱刚好是我一天的菜钱。与填饱肚子相比,诱人的电影与录像能算得了什么,娱乐可以不要,饭却不可以不吃。

电影还好,录像就有黄色的,有带故事情节、有不带故事情节。正值青春年少,那些个神秘的男女之事,谁不猎奇。有个同学死乞白赖掏钱请我去陪他看过一次,再也不敢去了。

也没觉得啥特别不好,就是害臊,主要是受不了,受不了那个画面的刺激。看后好长好长一段时间,还久久难忘,一想起来就面红耳赤,弯腰弓背,尴尬的不行。

记得那时候男孩子们私下里喜欢玩一种掏裆的把戏,弄得好一阵子,见有同学走过来就神经紧张、不由自主拿双手去遮挡裆部。

街上还有租书摊,出租连环画、故事书,主要是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琼瑶、席卷的言情小说、席慕蓉的诗歌。当然少不了黄色书夹杂在里面。

摊主还算仁义,允许在书摊旁看上一阵,但绝不允许带走,带走就要收钱,特别是黄色书籍,更是藏着掖着,没有钱是见不着的。

学习累了,有空我也去换换脑子,去蹭书看,当然都是看些正经书、武侠小说、各类文学杂志。好在我一目十行,不几次蹭下来,一本厚厚的书就被看完了,更别提杂志,那更是分分钟就搞定的事。

5校领导们

书记姓何,胖乎乎一团和气,稀疏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乱,说起话来慢声细语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很符合大家心目中的党委书记形象。

有一次检查厕所卫生,何书记亲自捡起乱扔的作业纸,要求彻查究竟是谁干的,让我们受宠若惊如惊弓之,总是在如厕的时候不由自主想起何书记的慈祥面容。

副书记姓王,有些外地口音,长得很像黑脸包公,校园里一遇到他,大家立刻四分五裂四处逃窜。

据说他上课很厉害,要求很严,只是没有带过我们课,不知道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李校长却完全颠覆二位书记的威严刻板形象。李校长高达英俊皮肤白皙,一头浓密的黑发自然卷曲。让人念念不忘的是他的声音,悦耳、洪亮、具有穿透力,堪比卓越的歌唱家。

为数有限的年度大会、运动会,李校长总要讲话,轮到他讲话,台下绝对是鸦雀无声,我观察过,居多都长大了嘴做痴呆状、要么紧闭了嘴做陶醉状,在他美妙的声音里沦陷的一塌糊涂。

曾经好奇的想过,李校长为什么不去学习声乐呢?兴许那样的话,盛世镇少了一个中学校长,国家就多了一位歌唱家。

李校长很年轻,估计三十出头,爱好广泛,我们触目可见的有打篮球、乒乓球、羽毛球,偶尔还遇到他一身运动衣裤在跑步,据说书法不错、象棋也挺厉害。

李校长与二位书记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书记们的老婆都是家庭妇女,没有工作,整天在家做饭洗衣干家务。李校长的老婆是老师,带过我们历史,还特别照顾我,后会面细说。

下面的事情就有些八卦了。据说李夫人很厉害,当年不顾一切一定要嫁李校长,当年的李校长据说有胸膜炎,让好多女孩子及家长们望而却步。

还据说李校长怕老婆,还不是一般的怕,因为我们那时候还小,一般的怕都不知道是什么,更甭提什么二般、三般的怕长啥模样。

6班主任们

初一班主任姓苏,可谓相貌堂堂,留着时髦的偏分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时盖过眉眼,所以要不时的甩上一甩头,模样极尽潇洒倜傥俨然港台明星。

我们给他送了外号:婆娘调。其实苏老师一点儿都不娘,只不过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是,也许因为有洁癖、也许因为怕粉笔沫弄脏了衣服,也许因为天生如此,苏老师下课走路的时候两条修长的手臂与身体呈45度夹角,且双手有掐着兰花指的嫌疑。

苏老师教我们语文,口才非常了得,加上高大威猛的身躯,十分镇得住我们。

初一开学不久,思书若渴的我,从别人哪里求来一本天龙八部,因别人也是租的,免费借给我看,自然不能放的太久,急需赶进度。

于是早自习上忍不住手痒掏出来阅读,可惜没能逃过苏老师的慧眼如炬。书被没收,人被教训。这套书4块多钱,可不是一个小数子,着实急坏了我。

厚着脸皮求了几次,苏老师就是不给,晚自习后有几次偷偷趴在他门缝往里瞧,发现苏老师居然也在认真的翻看。

借我书的同学出主意让我把书偷出来,穷壮怂人胆,我真的起了贼心。好在很凑巧,不久,机会终于来了。

学校调整宿舍,苏老师要搬家,苏老师钦点搬家的人中居然就有我。机会来了绝不放过。趁人不备,我几乎是翻箱倒柜,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个废纸箱里把书扒了出来。后来、后来的后来,也平安无事,苏老师彻底把这事儿忘了。

是呀,苏老师那么忙,要当班主任、要代课、还要谈恋爱。快三十的人还没有结婚,这身心与社会的压力要多大有多大。

苏老师当时正下功夫追求与盛世镇中一墙之隔的盛世乡中的英语老师,这英语老师的弟弟恰恰是我们班上的同学习涛。

习涛的姐姐习波,小苏老师七八岁。习氏姐弟标准的盛世镇的官员子弟。习波学习成绩非常的好,可惜就是晕考,连考三年都当场晕倒。无奈凭着父亲的关系进入乡中教英语。

习老师身材娇小,小鸟依人,不知怎么一来二去被苏老师给瞄准了。

结果还好,苏老师最终抱得美人归,然后鲤鱼跳龙门,走向仕途不归路,改行当官去了。于是,这班主任也就顺其自然的易主了。

甄老师接手班主任,绝对是热爱学习者的大幸,也是不热爱学习者的大幸。原本以为,苏老师这班主任已经做的够优秀,没想到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

甄老师算是从县里发配到镇里来的。原因倒不是她教学水平不行,而是她超生。在那个商品粮户口只允许生一胎的年头,甄老师居然与丈夫合伙生了二胎。

第一胎是女孩,第二胎照样是女孩,据说这给他们夫妇带来相当大的打击。

甄老师对我们特别认真,真当这些学生自己子女一样看待。早晚自习,不管是谁的课,甄老师都要前来督阵。

特别是晚自习,甄老师端坐在讲台前批改作业,一双女儿端坐在旁边,大的已经上小学所以就在旁边做作业,小的上幼儿园,只能在一旁写写画画胡乱涂鸦,但绝不捣乱。

哪怕是寒冷的冬天,大女儿冻的不停的呵气暖手,小女儿冻的缩成一团沉沉睡去,甄老师照旧一丝不苟的跟班,除非她生病了才肯休息两天。

甄老师最让大家服气的是她的公平公正。班上镇里的干部子女、吃工资商品粮户口的子女基本上占一半,另一半自然是像我一样的农村子女。

在甄老师眼里我们统统都是她的学生,没有高低贫贱之分,没有胖瘦美丑之别。干部子弟、商品粮子弟犯错误她照样很批惩罚决不手软。

接手班主任不久,以至于有几个干部子女被调到我们班来,有的是身为领导的父母主动要求,希望甄老师替他们管管这些连他们也感到十分棘手的孩子们,有的是其他班主任找到校长书记要求调过来。

甄老师不是有办法吗?为学校的平均成绩着想、为领导们着想、为孩子们将来着想,那就交给甄老师管吧。这借口还真当仁不让冠冕堂皇。

甄老师奖励先进、鼓励中坚、勉励后进。每隔一段都会抽时间给我们上上政治课、敲敲警世钟,把那些松懈的、迷乱的、茫然的心,从不着边际、廖天野地、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中拉回来,拉回到广袤的知识的海洋,拉回到学习中来。

甄老师不知道是有胃病还是肝病,常常打嗝。上课时不由自主会用一只手摁着左肋下方,偶尔去她宿舍交作业,会闻到中药味儿和看到一包一包的中草药。

一个年级共有七个班,在甄老师不遗余力的管教下,我们班的年级排名扶摇直上,从过去长期徘徊在中等以下,变成稳定在居高不下的前两名。

这样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老师、好班主任,居然在学校优秀教师评选活动中名落孙山。着实让我们愤愤不平,以至于让我们背地里偷偷咒骂起看起来不错、想起来挺好的校领导们。

除了学校可能存在的不公不义之举,我们也被甄老师的学识与操守德行蒙蔽,而忽视了那个年头十分重视的政治事件,也许评不上仅仅是因为她超生!

让我如此崇拜尊敬的甄老师,青春年少的我还是做了一件让自己惭愧让同桌背锅让甄老师受伤的事。我居然在晚自习上偷看冰川天女传。

然而甄老师并没有发现,但是在第二节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因女儿要回家,她就先走了,结果走到一半,小女儿告诉她刚才有个哥哥在看故事书。于是甄老师就杀了回马枪。

结果中枪的却不是我,太巧!我同桌把书抢去翻了翻,被进来的甄老师逮个正着。同桌还算仗义,并没有出卖我。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也许心中还在想着我们上课偷看武侠小说的事,甄老师一不小心摔了跤,扭伤了脚脖,让我惭愧自责不已。

7绰号

百度百科上说:绰号(nickname),又称外号、诨号、在部分中国方言中绰号等同于花名,绰号又可以细分为两种 (1)善意的昵称是指绰号无侮辱性是平常亲人朋友等人使用的称谓,更加体现出亲昵、亲密的感情。 (2)恶意的侮辱性绰号,是指绰号具侮辱性,给别人起侮辱性绰号,喊别人侮辱性绰号是一种不尊重人的表现,侵犯了别人的人格尊严,会引起被喊绰号者的反感。

那时候,基本上每个老师和同学都有外号,同学们之间也互相起外号。事实上确实如百度百科所说,有的外号更加体现出亲昵亲密,有的具有侮辱性。还好我们起的外号的初衷大都没有恶意,更多的是一种善意的亲昵或年幼无知式的调侃。

我也有绰号,在提别人绰号之前,还是自黑一下吧。

前面已经提到,由于因为名字在录取入校方面栽了跟头,所以后来学校里组织建立学生档案时表示,可以改名字,所以我就毫不犹豫自作主张给自己改了名字,把“政”改成“弋”。

没想到,这一改倒给自己改出一个绰号来。真是屙屎逮虱—一躬两得!

那时候受言情小说及港台影视剧影响,流行称呼别人阿某,比如阿峰、阿海、阿涛、阿云,轮到我,可好,我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阿姨”!

于是同学们脑动大开,继续丰富联想不已,这阿姨不就是女人么,再者我当年可是生的体弱秀气、细皮嫩肉,说话讲文明、开口就脸红。

于是乎同学们觉得喊我“阿姨”还不能过瘾,还吃亏,平白长他们一辈儿。于是立马将我的外号又提高一个档次与首任班主任同级—婆娘调!

这哪里仅仅是屙屎逮虱—一躬两得的事儿,这完全是改一送二啊!完全把肠子都悔青,当年收到同学们这份外号的厚礼之后,真是想死的心思都有。

8老师们

老白毛白老师,这个外号的起源应该是主要体现了老师的体征。不到五十的人,顶着满头白发无一根乌丝,如果你在学校提起张老师、王老师,同名同姓的那么多,很难一下子就从中分辨出来你所指的是哪一个。但提到老白毛,全校绝对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白老师教授语文,是很老派很负责人的老师。白老师走起路来踱着方步,一招一式透着学究气儿、秀才味儿、迂腐味儿,常常使人联想到孔乙己。

白老师课备的一丝不苟,讲的慢条斯理,要求严格无比,在语文方面的造诣,在我们眼里就是那座最高的山峰。只是在语文方面虽说如此,至于其他科目我们就不敢乱捧。

有一次夏天,白天因下暴,天色阴暗,教室里就开着灯,结果那灯泡玻璃体与尾部的结合体脱落,白老师就找来浆糊胶带,亲自颤颤巍巍爬上课桌将其粘连起来。

不一会儿,因发热的缘故、因浆糊导电的缘故,灯泡炸了不说,还引起两根电线碰撞,造成火花四射,吓得全班同学除了我之外全都拼命逃窜。

白老师也吓得束手无策。从这件事看,白老师的物理知识肯定就远不如我了。这样的事故,不会造成爆炸、也不会造成大火,旁边墙上还有开关呢,教室外墙高处还有总开关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老师常讲,背诵是记忆的法宝,抄写是记忆的绝招,多读多写作文水平才能够提高。这理论把我们折磨的经常死过去活过来,活过来又死过去。

这一点儿让好多同学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置其死地而后快。于是少不更事的同学这时候,在提起老白毛三个字儿的同时,语气里就多了些把老师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恶毒。

再接再离驴老师。一入学,不久我就知道了再接再离驴老师的大名,尽管那时候他还没有带我们课。

驴老师姓吕,驴与吕同音,吕老师脾气火爆倔强,尽管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依旧跟个正青春的小叫驴一样激情四射。

这样一说,把吕老师叫做驴老师倒是很好理解,那为什么被叫做再接再离驴老师呢?典故出在他的好基友骡(罗)老师身上。罗老师这里暂且不表,因为他也没有带过我们课,对他印象实在是若有似无,要不是因为吕老师,恐怕早就不记得盛世镇中有个罗老师了。

原来这吕老师学问非常了得,据说是恢复高考后国内知名大学高材生,因为犯下政治性错误,被贬入凡间盛世镇某小学(后来才被当人才发掘到镇中来)。

吕老师不但仕途、事业一失足成千古恨,在爱情婚姻的道路上也是罕见的磕磕绊绊。

吕老师一气儿结过四次婚,每次接的都是黄花大闺女,每接一个都是留下一个小孩又离了。你说厉害不!要知道好多小伙子都还打光棍呢,他可倒好,一家伙占了四个指标。真不知道这些姑娘们当初是如何前仆后继嫁给他的。

吕老师的大儿子与我们一届,遗传了他的基因,成绩非常的好,后来初中毕业时保送到著名的市第四高级中学。吕老师后面三个孩子都是女孩。

吕老师这个再接再离驴老师的绰号就是托他好基友罗老师的福,据说在吕老师第三次结婚的时候,罗老师送给他一副字,其中就有祝君老骥伏枥再接再离这一句。

后来初二,吕老师开始带我们物理,高兴的时候他也与我们打成一片,有一次他指着自己头顶的一处不毛之地说,你们看,这就是我跟第三个老婆打架打的,引得我们啧啧惊叹。

一个人的工资五个人花,绝对是顾头不顾腚。好在吕老师心眼儿活,搁得下面子、放得开手脚。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就在家卖饭。

初中时代正青春的我们个个都是食大如牛,一节晚自习下来肚子就开始咕咕叫,而食堂是没有餐这一说,于是学校里有些住闲的家属们就做些蒸馍、煮些面条来卖,既满足学生们的需求,也挣钱补贴了家用。

于是尽管吕老师单枪匹马一个人,也加入到卖饭的行列中来。而且人才就是人才,吕老师做的饭菜就是香甜就是好吃,生意出奇的好,直叫那些嘴歹的老奶奶老妈子们气的骂娘。

吕老师的厉害我们终于领教了,不过我们学生当中也不乏不善的茬,那厉害也让厉害的吕老师领教过。

有一次晚自习,是吕老师的课,由于月考班级排名不理想,吕老师不由得大发淫威,破口大骂,直骂到下自习时,他本想依一句“王八哄我我哄鳖”来结束对我们的训诫,不曾想,除了像我这种愚钝之人还在想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有脑袋特别发达反应特别至快的学生却即时反击了。

这位无名英雄来了一句“我们也是王八哄我我哄鳖”!吕老师当真气炸连肝肺、嚼碎口中牙!岂肯善罢甘休!誓言不查处这个人来绝不下自习!

那天班主任甄老师可巧早走了,吕老师歇歇骂骂、骂骂歇歇,一直搞到十二点,不知道谁给甄老师带了信儿,直到甄老师披衣而来,好说歹说左右相劝才把吕老师哄回家去。我们才从万劫不复的深夜中解脱出来。

后来,在初中毕业不久,我又听说吕老师又又又又又婚了,这一次更厉害,居然又找了一个城里的未婚大龄女青年,小他近十岁,且也是同行。只是不知道吕老师的好基友罗老师这一次又是如何祝福他的,不会是到此为止下不为例吧!

后来的后来,我又又听说吕老师调到城里某中学了,与他这位第五夫人团聚。你说这吕老师神不神奇?

小胡子连老师。顾绰号思义,连老师肯定是个络腮胡子。连老师年纪轻轻,胡子看上去倒是有点儿高龄的样子。

不知道现在学校里有没有规定,不许酒后上课,记忆里连老师居然一身酒气,经常酒后上课,听人说英语有伦敦味儿、纽约味儿之别,到连老师这里多一味儿,酒精味儿。

班上英语好的同学不多,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推断,连老师好酒,也许是让我们给气的,于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

学校里凡年轻老师衣着打扮都十分考究,连老师绝对是考究中的考究,就连他长的跟头发一样浓密茁壮的络腮胡子也打理的每天都跟刚刚修剪过一般。

连老师个矮,所以全部是高跟尖头皮鞋,皮鞋估计平时不光上油,肯定还打蜡,锃亮的晃眼,光滑的猜测壁虎在上面也站不住。

连老师的裤缝永远挺直,永远像刚刚买回未粘身的样子,喇叭口恰到好处的前罩脚背后拢鞋跟。

连老师还用香水,有人说挺好闻,我只觉得刺鼻子,有股农药六六粉味儿。

英语也是我的弱项,于是课本上注满诸如抱爷、踢车、不撸、不拿那、不渴、白渴、谁渴死之类的汉字。

有次我把早上好读成了古代毛驴儿,连老师气的雷霆大发,连老师的脸本来就红,酒后的脸更红,这时就红的发紫。

我的无能愚蠢使得模样俊俏、形象俱佳的连老师忍不住破口大骂、拿粉笔揍我,结果枪法欠准的他让粉笔头多飞一截飞飞偏了,揍在了乡长儿子身上。

连老师那边给乡长儿子道歉,这边就接我的老底儿,泥巴腿子的娃子。打我骂我我都都忍了认了,谁让我不学好学不好呢?可揭我老底儿涉及到家父就让我万分不爽恼羞成怒。

于是我和另一个同学隔三差五的恶作剧气他,趁月黑风高或人声鼎沸的时候,捏着嗓子在他宿舍外面齐喊他的绰号小胡子,直教他七窍生烟跑出来却无可奈何又进去。

好在小胡子连老师教了我们一个学期,又换了洋鬼子老师,不曾想却非是苦尽甘来,恰恰犹如刚出火坑又入牢笼。

洋鬼子宗老师。这个绰号,据学哥学姐们说,他们一入学时就听人这么背地里叫,应该是历史悠久到可以追溯到宗老师的学生时代。

宗老师长着一支中国人罕见的可与老外媲美的高鼻梁。

据宗老师自己说,当年他学的可是俄语,水平那是相当的厉害。后来改学英语,若不是沾文革和他出身不地主之家的光,他肯定就出国留学不回来了。

至于他口中的相当厉害,那时候反正四周也没有比较,所以也没有伤害。至于他说若有机会出国就不回来的事儿,如果他不说,我们还真看不出来身边还藏着一个卖国贼呢。

天地良心,学英语我是认真,但效果确实目不忍睹的。宗老师有一次把考试卷子揉皱撕碎狠狠的砸在我的脸上,还不肯善罢甘休。

宗老师指着我的鼻子咆哮:稚藕弋,英语如果不粘弦你娃子要是能考上学,还是这个教室,你把同学们都喊来,我头朝下给你转三圈!

当时我倒是理解他的心情,但并不认可他的德行。我明白学习是为了自己,并不是为了老师,虽说更加努力,英语照样毫无起色。

是不是盛世镇的英语老师都有这嗜好,热衷趋炎附势,不知道别的同学是否这样想,反正我深表怀疑。

因为就在宗老师拿试卷砸我不久,当听说盛世镇大名鼎鼎的大会计大所长是我舅舅后,有天早自习他就找机会给我解释说什么不知道某某某是我舅舅云云。

如果说老师骂不骂我跟我学习好不好有关系,那么这跟我舅舅有什么关系呢?就是我学习好不好跟我舅舅关系也不大吧!

宗老师属于那种聪明绝顶生不逢时的人,因自己天分高,所以对学生对自己的孩子要求都高。

我恰恰与宗老师大女儿同桌,在宗大小姐口中他就是魔鬼、就是地狱。

但不管怎么说,毕业时好歹我考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专科,考上学的喜悦早已冲淡对宗老师刻薄言语的惦念。

直到若干年后,我才明白宗老师的良苦用心,那是在用激将法吧。现在回忆起来,仍然清晰记得宗老师朗读英文课文时摇头晃脑带着河南口音的模样来。

扯老师。扯老师姓斯,这个绰号的来源很是有趣。斯老师就是校长夫人,带我们历史。刚入学那阵子,不但同学们之间一下子还没有熟悉过来,就连老师也是如此。

历史是副课,所以每周只有两节课时,加上斯姓在当地罕见,所以第一节课过后,等上第二节课时大多同学就忘了老师贵姓,有同学问另一个同学,另一个同学记得也不是太清楚,想了想一时想不起来,只记得个大概,于是就说历史老师姓那个就是跟扯的意思差不多的那个姓。

斯音同撕,撕的意思跟扯相近。比如当地人上街买布,往往会说上街撕布或上街扯布。买布时,卖布的为你量好尺寸,然后用剪刀剪个豁口,接着用力沿着豁口有时说撕开,有时说扯开。

等大家终于弄明白这位同学的意思,想起来老师姓斯时,不禁把嘴笑歪,亏他急中生智想出这么一个扯字出来。

斯老师很厉害,据说家里条件好,当年出嫁时非要家里多陪嫁妆,有一样不满足就在地上打滚不起来,直到家人同意为止。

斯老师上课也厉害,对不听课捣乱的同学会瞪着一对儿美丽大眼睛大呼小叫,还会直接冲到座位上,把人扯出来拉到黑板前罚站。

也许是因为脾气不好,也许是因为李校长工作繁忙家务事都甩给她,所以斯老师经常上火,不是嘴角起泡就是舌尖溃疡,要不就是捂着腮帮子抽气牙疼。

每当这时候,斯老师上课时就要请一位同学代替她读课文。一开始斯老师让同学们轮流着来,几个回合下来就锁定了我,让我代读课文。

因为我有个全班无人能望我项背的强项。不论什么课文,即使我是第一次读它,也是张口就来一气呵成,不结巴、不停顿,不漏字、不漏行,并且从头到尾,声音洪亮。

其他同学就不行了,没有我这炉火纯青的功夫,他们读起来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像山羊拉屎一样结结巴巴不连贯、就是在不该停顿的时候停顿该停顿的时候又不停顿,要么就是掉字漏行,或者虎头蛇尾,一开始声若洪钟,继而就有气无力声若游丝。

斯老师选择我读课文,既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也解决了她的难题,以至于即使没有着急上火口舌生疮,斯老师也乐意点名让我代读。更不用说同学们,有我代读就不用劳驾他们,所以同学们也十分高兴。

斯老师其实是很美丽的,不然也不配我们伟岸英俊声音迷人的李校长,这么多年一闪而过,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她嘴角上还长着一颗美人痣呢。

斯老师其实是很美丽的,不然也不配我们伟岸英俊声音迷人的李校长,这么多年一闪而过,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她嘴角上还长着一颗美人痣呢。

韩老师教植物。韩老师看上去年龄比较大,或者是只是因为看上去十分苍老的缘故。

韩老师是有足以让我们给起绰号的缺失地方,她的嘴有些许歪斜,还不停的抽搐。奇怪的是我们在她面前突然都变乖了,个个成了懂事又听话的孩子,居然没有一个人给她起个诸如歪嘴之类的绰号。

别小看我们这些青春期、叛逆期的臭小子,人之初性本善真是一点儿都不假,其实我们也懂得好多人情世故,懂得尊重他人,懂得同情弱者。

韩老师有个不弃不离的疯丈夫。据说这个疯丈夫曾经是当初的校长。传说中的故事是这样的:

盛世镇中的前身是一所小学、初中、高中一条龙的学校。恢复高考后的首任校长就是韩老师的丈夫。

穷乡僻壤教育落后,高考的成绩很不理想,于是有一年就有人打起了歪主意,提前把密封的试卷给泄了密。

后来东窗事发,校长就疯了。至于校长是主犯还是从犯,传说里没有提及到,我们也无从猜测。换而言之,如果这事儿是真的,即便是从犯,作为校长,这个锅他不背谁背呢?

进入镇中,听说这事儿以后,不由得勾起我的回忆。在家乡上小学的时候,邻村有一个疯子名字叫锁儿,据大人们说,他高考那年因为考题泄密,后来高考成绩统统作废。

锁儿成绩好,认为即使不泄密他也能考上大学的,所以想不开,就疯掉了。还据说十里以外的某某村也因此疯掉一个。

据说韩老师原来是教语文的,水平很高,后来丈夫出事,虽没有波及至她,但要照顾疯丈夫与年幼的孩子,韩老师就退居二线教副课了。

印象里三年如一日,韩老师永远的剪发头,永远的蓝布衣,永远的手工大口鞋,穿着极尽简朴。

印象里韩老师从来没有批评过谁,从来没有大声呵斥过谁,上课时总是夹着课本与备课笔记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低眉顺眼,从脸上根本让人看不出阴晴圆缺、喜怒哀乐。

据说韩老师的一双儿女听话、懂事、成绩好,后来都上了大学。我想,这也总算给韩老师不幸的生活里带来一丝安慰。

茹老师

茹老师有个绰号老流氓,这绰号开始仅限于在极个别女生中传播,后来就有女生给相对要好的男生语焉不详的说了。

大意是有意无意间碰触了她们的有关部位。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到底是女生们神经过敏还是的确如此?

我既不是女生,也不是茹老师,自然无法可知。我只知道,有一次我急匆匆的进教室,一女生急匆匆的出教室,结果我们撞了个正着。她的门牙当场就让我的嘴唇见红了。

不过,除了引来一阵不怀好意的嬉笑声,事后好久好久都还拿这事儿开涮。

如果没有这风言风语,茹老师在我眼里还是蛮正派的,布满疙瘩的脸孔,魁伟的身躯,穿着洗的发白的黄或蓝布衫,大家口口声声的为人师表者,不就是如此朴素的模样吗?

即便今天,我仍然愿意相信,茹老师没错,肯定是他大大咧咧的举止无意间让当年第二性征日渐茁壮的女生们多想了。

如果真这样,茹老师,那些传播风言风语的人们就欠你一个道歉。

9校工们

侯师傅。

现在看来侯师傅长的像极了马云,而当年我们私下里奉送他的绰号叫偏食(水饺)嘴,意思是嘴巴的形状像极了一只水饺。

侯师傅在学校主要有三个任务,一个是敲钟,一个是负责接收学生们上缴的粮食,然后将收到的粮食换发给学生食堂粮票,再个就是卖菜票。

那时候,住读学生每个月背米背面来学校,侯师傅过秤后记个数,然后发给你等额的食堂饭票,菜票就是拿钱买,或者拿粮票换。

家里确实太穷,我控制着自己的食欲,基本上只吃个半饱。开学不久,不知道什么时候侯师傅就注意上我,只不过最初我并不知道。

带来的粮食在家是过过秤的,买菜票的钱一角一分是数过好几遍的。第一次发现,发现上缴的粮食居然比在家称重多了好几斤、买来的菜票多出三五毛,我心如撞鹿,砰砰乱跳。

想退还,最终食欲与饥饿感彻底击败了道德感。以至于开饭时在食堂偶尔遇到侯师傅都不敢拿眼睛看他。

我想莫不是侯师傅不识数,但听很多人说侯师傅真正是猴精猴精的。

时间长久了,我就心安理得了,反正我又没偷没抢嘛。

其实我的道德品质也是经得起考验的。有一次课间,在校园里我捡到一块中山表,大约四五十块吧,毫不犹豫交给老师,老师交给学校,广播了好几天,奇怪无人认领。

过了大概半月,班主任就悄悄把表塞给我了,说没有人认领你就先拿着吧,这一拿就拿了一个学期,还是无人认领,最后这表被我送给做邮递员的亲戚了。

所以,后来的后来,每当想起这事儿,想起侯师傅,我又想,或许他是故意的吧,可怜一个才十四五岁就知道体谅家境,省吃俭用的学生吧。

每当这个时候,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瞬间倍觉人世间的美好、善良。尽管,也许从另一个角度看却完全相反,但这恰恰说明人与人性的复杂性。

老色鬼

老色鬼姓查,是个校医。在盛世镇,据我所知,每个初级中学都有校医,而且个个校医都有一手绝活。

查医生也不例外,他的绝活是治疗疥疮。那时候,不论是农村还是学校,卫生条件差,生疥疮的人很多。用硫磺与一种农村名叫蟾蜍皮的药草配制。效果特别好,远近闻名,来求医者络绎不绝。

查医生六七十岁,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有小孩,只听说他曾经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军医,后来因犯作风错误被打回原籍。

查医生老伴在学校西北角独居,他在学校东南角医务室旁独居,医务室门朝外,面向马路,而他的居室门开在校园内部,恰好正对着我们教室。

在教室于医务室之间是一片小树林,小树林旁,查老师的居室一出门就是他自种的一片小药园。

早自习是可以在教室外面背诵温习课文的,所以林树林里或小药园四周,常常三五成群或蹲或坐着晨读的同学们。

有一天早晨,我刚好坐在查医生门前,不曾想,查医生打开门看到我就招招手让我进去。原来他屁股上长了一个大火疖子,需要贴膏药,让我帮忙给他贴上。

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不几天后,有一天课间,只剩下葛同学跟我在一起时,葛同学突然红了脸问我,那天查医生喊我进去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帮他贴张膏药,我实话实说。葛同学压低嗓门问我,除了贴膏药还干什么了?我自然莫名其妙,除了贴膏药什么也没干呀!

葛同学再次问我,真没干?我说真没干别的,什么也没干!葛同学说,他没摸你?我越发莫名其妙,摸我?摸我干嘛?摸我什么?葛同学让我发誓,我真发誓,发誓后就好奇,反过来不依不饶的问他,究竟什么意思?难道查医生摸过他,摸他什么地方?

葛同学就又问,我有没有让他看疥疮?我说没有,我的疥疮早好了,看的时候是在医务室小章医生给看的,开了几块钱的药膏,在寝室我不还让谁谁帮我涂在屁股上么!

然后葛同学告诉我说,查医生是个老色鬼。他上次长疥疮,查医生让他到他居室看的,褪下裤子查医生除了看疥疮还摸了他,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摸了不可描述的地方。葛同学告诫我以后千万别再进他屋里去,这事儿也别说出去!

听到这里,我脸腾地就发烧起来,同时下身一紧,觉得裆里的鸟雀一下子变没了,缩回体内去了,全身起鸡皮疙瘩、发冷、打哆嗦。

这事儿仅仅这一次,我和葛同学再也没有就此说起过,更别提与别人说起了。这事儿虽说不是我亲身经历,但当时我凭直觉凭对葛同学的了解,我还是相信葛同学说的十有八九肯定是真的不假。

从此以后,生病时再也不敢去找查医生,而是专捡他忙着的时候去找他的徒弟小章和小焦看病。

小章和小焦

小章和小焦,一男和一女,小章帅气,小焦貌美,简直是金童玉女。两个人不但长的不一般,穿衣打扮也得体。医务室里,小章跟查医生一样坐诊,小焦负责打针和收钱拿药。

进了医务室,男生们见了小焦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焦,好像她脸上有数学方程式和元素周期表,或英语语法秘籍、语文作文要义;女生们见了小章也语无伦次不时拿眼睛余光在小章身上扫来扫去,多少有些魂不守舍芳心暗许的滋味儿。

小焦给我打过针。小焦打针的手法轻盈舒爽,蘸了酒精的棉球在我羞涩的屁股蛋子上一掠而过,来不及回味儿这奇妙的感觉呢,针已经扎好了,真的像大人骗小孩子们打针时说的,跟蚂蚁夹一下一样。这哪里是疼痛和受罪,简直就是美味儿和享受。

小章给我开过刀。开刀的套路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鼻孔内软骨组织上长了一个脓包,经久不愈,很是痛苦,疼的头也是晕的茶不思饭不想。

小章先是用医用手电筒照了又照,然后说要用棉球蘸点酒紫药水给我擦拭一番。我毫不怀疑就在他面前坐下来,仰着脑袋配合他动作。

然后小章变魔术样拿出一团棉球对我说,注意了!注意了!别动!千万别动!动弹了就擦不干净!

说时迟那时快,在我毫不设防之下,只感觉一阵锥心的疼痛,我不由得啊的一声,同时两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急坠而下。

小章轻启薄唇连道好了!好了!已经好了!确实好了!

原来他早就在棉球里包藏了手术刀片。这一刀下去,里面的脓焉有不出来之理?锥心的疼痛过后,脑袋立马觉得轻松了许多。

问题解决了,这次手术也给我留下终生的后遗症,我的右鼻孔从此以后就少了那块软骨组织。这事儿搁现在的人,没准儿会告他,找他索赔。

因为小章事前并没有告知我手术后会失去这块软骨,侵犯了我的知情权,当然也不排除他医术欠佳,或许医术高明根本就不会有此损失。

我们那时都以为小章会跟小焦成一家,结果并没有这样,看来办公室的恋情,靠谱的并不是很多。

10同学们:

班长尓梅,尓梅谐音二妹,但我们都叫她姨妹儿。因为我们联想丰富的想,既然有二妹,自然有姨妹(一妹)。这是一个既是女汉子也是女学霸式的人物。

如果不是长头发和花布衫,还有初具规模的胸部,她那矮胖的个头、粗短的大腿、满脸的横肉、厚实的声音,完全标准的男子汉。后来尓梅也是同学当中混的最好的一个。

入学尓梅被指定为班长,好多人都不堪明了,为啥苏老师对她独具慧眼。后来同学们熟悉了,班干部改选,一人一票,居然选出来还是尓梅。

我自以为好学,跟尓梅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教室里来的最早的走的最晚的、上课积极发言的、下课根本不去玩的,是她、是她、还是她!初三时,有儿女情长谈恋爱的、有情窦初开打情骂俏的、有信马由缰不求上进的,没她、没她、总是没她!

不过除了尓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外,凭着她彪悍的硬朗的外形,着实让少男们望而生畏、望而却步、裹足不前。

本来都属于热爱学习天天向上的学生,我自然物以类聚对尓梅颇有好感,当然绝不是感情方面的好感。然而有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看法。

班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调换位置,终于有机会与尓梅邻桌。学习起来就容易进入忘我境界的尓梅常常丢三落四,比如作业本、笔、书本等掉落在地上她却浑然不知。乐于助人的我发现后就替她捡起来放回课桌上。

有一次,她的笔记本掉了,我正准备帮她捡起来,无意间一撇,发现尓梅自己也发现了,奇怪的是尓梅并没有立马把笔记本捡起来,而是若无其事的继续读书去了。

这我就纳闷儿,看见了为什么不捡起来,难道要等读书告一段落再捡吗?于是我又缩回差点儿伸出去的手。

她一直不去捡,害的我书也读不进去。不知过多久,尓梅突然喊着我的名字说,你咋不把我的笔记本捡起来呀?

我就十分生气的反问尓梅,我为什么要给你捡起来呢?又不是我弄掉的!尓梅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可是你看见它掉了,为什么不捡呢?

我更生气了,我说你笔记本掉了,如果我看见了你没有看见我肯定会帮你捡起来,但是你自己不也明明看见了吗?为什么你自己的东西你自己不捡反而要等别人来给你捡起来?我一不是你丫头二不是你书童凭啥你自己不捡要我捡呢?

霹雳吧啦在我一通抢白之下,尓梅翻了翻白眼,这才弯腰捡起笔记本。我心里还在狠狠的想,莫非原来尓梅一直在等着我给她捡东西呢?成绩好的班长大人品质咋这么差呢?

若干年后,想起此事时我无聊的想,也许尓梅天生就是当领导受人伺候的主儿,否则就是当年对我有意思了,不然那作为真的挺令人费解。

二三十年后的某一天,某同学建立了一个同学群,把我也拉了进去,尓梅也在里面,大家叽叽喳喳聊了起来,尓梅不是表示这个同学不认得,就是表示那件事儿她不记得,一会儿说自己长的丑没人要一会儿说自己嫁了一个博士后,一会儿说自己混的不咋滴一会儿说下个月就要移民美国。

我二话不再说,这群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立马退群了,心里暗自哀叹:原来我们都跟她同了个假学!大家都还在记着她挂念着她呢,她却到好,任谁也不记得!

小胖子艾大书。艾大书是初三来到我们班的,不几天有好事的同学就把他的情况搞的清清楚楚。艾大书家就在隔壁乡中,母亲是校长,父亲教数学。

艾大书兄弟姐妹四人,他是老小。大哥上的北京政法大学,还是学生会主席,二姐、三哥也考上名牌大学,具体什么学校当年我也没有记住。

艾大书来到班上就主动与我交好,尽管我从不去讨好谁个,但是不论男女同学对我都有好感,虽说我对谁都敬而远之退避三舍,但与艾大书相对其他同学而言也算是走的挺近。

艾大书老是在我面前抱怨父母偏心,把好基因都遗传给哥哥和姐姐。原来他前年就初中毕业,考两年别说县一中、二中或中专、大专了,就连商品粮子弟才可以上的技校也考不上。

既然绰号小胖子,那肯定就不会瘦。艾大书全身从上至下,到处肉呼呼。同样的身高、同样尺码的衣服,别人穿上松松垮垮,他穿上就紧紧巴巴。

看着他一身的肉直让我羡慕的口水直流,自己几乎比他高半头,体重却轻他三十多斤。有时候我无聊的把他从上看到下,最后目光定格在他的胯下,就连这个地方也是显著拥簇着相当大的一团物件。于是不免幼稚的想,这东西这么大,整天挂在那里他觉不觉得难受呢。

艾大书家庭条件好,吃得好穿的也好。时不时带些好吃的到学校来,总让我吃,我总虚伪的一边咽下瞎口水一边拒绝。时间一长,经不起他谆谆诱惑,后来就半推半就享用一些。

艾大书带我去过他家,见过他父母,见过后我就比较奇怪,他那又黑又瘦的父母是如何造就出一个又白又胖的他来,这一点儿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记得有一次下连阴雨,宿舍里漏雨,艾大书就自告奋勇邀请我到他家住了几晚。那温馨的家、那松软的床,住的我差点儿乐不思蜀。

然而穷人家的孩子,我终究还是记得王二哥贵姓,待到雨过天晴,立马晒干被子回到自己的狗窝。

考技校的时候到了,班上还真有同学去给别人替考。艾大书跟另一个与我走的较近的同学都向我发出了请求,胆小如鼠的我最终都拒绝了。好在并没有这个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

后来,初中毕业后,从不与同学们联系的我再也没有艾大书的消息,不过就凭他那家境、就凭他那三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哥姐,我想应该过的并不差。

红颜薄命怀胜男。怀胜男原名怀菊,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她妈妈重男轻女她就立志要胜于男孩子,还是因为受当年有一期少年文艺上有一片小说叫做她说她的名字叫胜男的影响,反正怀菊跟我一样自作主张把名字改了。

怀胜男是除了班长尓梅外唯二的女汉子加学霸。怀胜男也长相粗犷举止豪放。刚入学,怀胜男就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她认得我,见过我。我的脸习惯性的就红了,而且一脸懵圈的表情。

怀胜男不无得意的告诉我,她舅舅就是我们村上的某某某,她去她舅舅家大老远处看见过我,也听舅舅舅母说起过我的身世,还知道我在村人眼里可乖了。当然仅此而已。

怀胜男家是个富裕的地方,家里给她配了一辆野马牌二八自行车,平常怀胜男大大咧咧,白天把自行车放在教室外走廊上,晚上下自习后就推进教室放在讲台旁的墙角里,也不上锁,任人乘骑。

班里也就只有她,没有别人做得到这么大方,要知道那年头自行车可是年轻人结婚的三大件之一。不过善于自律的我却从来也没碰过这自行车。

有段时间轮到我们同桌,怀胜男不遗余力的给我补习英语,而我倾其所能为她讲解数学。那次大冬天的早自习,怀胜男穿着极少数学生才穿的起的蓝大氅,正起劲儿的读英语呢,突然尖叫一声,然后凄厉的喊我的名字,稚藕弋!稚藕弋!让无数同学竞引颈!

咋啦!咋啦!总是处变不惊的我心里也开始紧张。没想到女汉子也有害眼的时候,怀胜男带着哭腔告诉我她大氅衣兜里有东西在动!然后三下五除脱下大氅塞给我。

我故作镇静的拿过大氅翻开衣兜,顿时惊起呀声一片,连同桌椅板凳撞翻的声音。因为他们只见我一把从大氅衣兜掏出五只粉嫩的老鼠幼崽。虽说长大的老鼠叫声无味面目可憎,幼崽却真的讨人喜爱。

从此怀胜男对我无比崇拜刮目相看,佩服的不行。以后的同学岁月倒是相安无事平淡无奇,转眼就迎来中考,接着各奔东西。

怀胜男果然不负自己不负亲,以500多分的好成绩被某学校录取,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她的好消息只是短暂的开始,坏消息再也不肯消停的接憧而来。

后来的事情都是听她与我同村的舅舅舅母说的,否则以我自我封闭的个性绝对对这些事情所知无几。

开学报到后学校组织入学体检,发现怀胜男有先天性心脏病,心室关闭不严,引起血液倒流,很严重,而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最悲催的是当时的医学诊断结论是不能做手术,残酷的说只有听天由命。

实在讲,怀胜男上学期间并无发作,也没见平常有什么不适。学,自然上不成了。好在怀胜男有个在某市当人事局长的姑父,于是初中毕业不能上学的怀胜男就远离家乡到异地,凭着局长姑父的能力,居然进了让人羡慕不已的好单位,银行工作。

转眼好几年过去,当年的女汉子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医嘱这种病不能恋爱、不能结婚,然而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人世走一遭不想做回完整的女人?

反正因为这事儿心脏病就彻底与怀胜男翻了脸。于是身体虚肿、连走路都歪歪倒倒的怀胜男辞去工作重新回到老家静养。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心为女治病的母亲开始信神信佛信鬼,什么都信,只要能挽救回女儿的生命

那一年母亲远去武当山拜神,回来在盛世镇下车时,被打一旁经过的大货车卷入车下。老父亲忍着失妻的悲痛,继续照顾女儿,哄骗怀胜男说母亲为了给她治病,已经在武当山出家修行。

有一次父亲推着怀胜男在村口散心,怀胜男指着远处的一处新坟问父亲,那是谁的坟,怎么没听说村里有人去世?父亲继续骗她说是邻村的,阴阳先生说只有埋在这里才能给家人后辈带来福气。

后来一直不见母亲回来看她,尽管父亲骗她说只有这样她的病才能痊愈,多多少少怀胜男也猜出几分,只是暗自流泪,在父亲面前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

也许是伟大的母爱感动上苍,原本医生交代只有半年光景的怀胜男又走过四五年的时光,终于撒手西去。

那年回老家,听说后,背过人去,我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水。相当长的一段岁月里时常做梦梦见上学与她同桌的情景,她给我讲什么过去时、将来时、正在进行时,我给她讲分解因式、反证法。

往事如烟,沧海桑田,如今随着南水北调,她村的人都因水库水位上涨而搬迁,也许她的坟茔也早已化作污泥深埋水底、无踪无迹。

花花公子武波涛。正如我们现在有人会开玩笑说某某某是诚实(城市)的孩子一样,当初同学们都说武波涛是结实(街市)的孩子。

武波涛的父母在盛世镇正街上开着祖传的裁缝店,但又很能结合当下的服装潮流,天天把个男孩子武波涛穿扮的跟小公主一样分外妖娆多姿。

那年头穷人居多,为了省钱,衣服都是老少皆宜、四季兼顾型的,武波涛得天独厚优越的家庭条件,让他虽没有在学习成绩上独领风骚,至少在穿着打扮上一展风采。

武波涛的服饰一改大多数同学的黑蓝黄灰,总体以浅色暖色系为主,港台剧里流行什么他就穿什么,早晚都弄的一尘不染干净光鲜的模样,让人羡慕不已。

有一天中午,武波涛来的早了些,正好遇到从不睡午觉的我去厕所,于是我们就结伴而去。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进去之后,我掏了家伙正准备开闸放水,一扭头猛地觉得头皮发麻,屁股沟子一紧,一泡眼看就到门口的尿又飞走了,憋回去了,欲尿不能的感觉,真的让蛋疼的酸爽无比痛苦有加。

因为我发现武波涛正瞪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我的二当家猛劲儿看呢,青春期第二性征正暗渡陈仓高歌猛进,居多的骚年们都羞涩的厉害,他这一看可把我害苦了。

我憋的双腿打颤满脸通红,连忙气急败坏的吼叫他,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你没有吗?接着又哀嚎,你这般看着叫我咋法儿尿得出来呀!

武波涛也涨红了脸,贼头贼脑四下里看了看,发现并无他人,这才压低嗓门儿问我,你那里扎毛了吗?我松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个,你咋不早说,害得我现在这么惨!

我迟迟疑疑的说也扎了,武波涛居然无耻的提出来想看看清楚。可我有苦难言,我觉得自己那稀稀疏疏的几根鸟毛实在是不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武波涛估计是人参蜂王浆喝多了,比同龄人早熟,他说他的扎的可多了,怕别人都没有独独自己有,怕或上厕所或洗澡被别人发现了取笑,于是晚上睡觉时就偷偷拿剪刀剪了掉。

看来即使同一件事情,人跟人的想法差别也真不是一般的大,比如这事儿,当年我还嫌少,他却嫌多。

武波涛接着居然毫无顾忌不顾羞耻真褪下裤子给我看,我还真看了,活脱脱一只刚刚被拔毛的晕不拉几的小麻雀!我嘴里扑哧一声就笑了,下身不由得一松,阀门也一下子打开了,顿时酣畅无比淋漓尽致个够。

然后我煞有介事的告诫武波涛,以后千万千万不能再剪掉,否则麻烦大了。武波涛惊恐万状的问我为什么?

我说这你还不明白,亏你还是结实(街市)的孩子,你不见大人们常常对那些头发稀疏的孩子说,多剃几次头、多剃几次光头,头发就会长好的(粗、黑、密)!

武波涛听后感激的搂搂我的肩膀,立马答应明天给我带一套飘香名剑断肠花来看。

然后两个小男生低着头红着脸,一边往回走一边分享了好多好多小小男生青春期常常既羞于启齿又想问想说、既不知道该跟谁问谁说、且不知道从何说起的小秘密。

从此后,我们原本一般的同学关系,一下子亲近了许多许多。

捡哩。我们叫她捡哩,可她实实在在是父母亲生的。这个绰号其实没有一丝新意,名字的谐音而已。印象里简莉除了个头挺拔外,没有给我特别的记忆。没有同过桌,甚至没有多说过话,毕业合影我躲开了,至于是否交换过照片我都没有印象,不过应该是没有。

真正让我对简莉同学纠结的事情发生在毕业以后,上中专期间。

毕业后我去临市读中专,简莉去了哪里我根本不知道。

学校有个公共收件处,所有的信件都放在那里,方便同学们随时去取。我从来不去收件处,要去也是陪别人去。

因为我根本不给任何人写信,初中同学中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毕业后更没有跟谁联系过,哪来的信件呢?

头一年的元旦,有同学突然大呼小叫着给我取回一封信,个个比我还激动,激动的跟见到天外来客一样兴奋。

收到简莉邮寄给我的贺年卡,才知道简莉在另一个市里上卫校。

就是这张贺年卡,让我的心有些凌乱起来。贺年卡图案早就不记得,唯一难以忘怀的是贺年卡印刷的那句李白的将进酒中的一段话: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这句话即便今天来看作为男女同学间的交往,还是多少有些暧昧,让人浮想联翩。不知道收到后我经历了多少的不眠之夜,在心里反复诵读着这句话辗转反侧,不停思索着简莉给我寄明信片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几种意思?

简莉究竟是随意这么一寄,还是情窦初开别有深意?不仅当年我拿不准,就是现在我照样拿不准。至于收到后,我回没回复、或回复的什么也早已忘记。

但绝对记得简莉第二年开春又给我写过一封信,大意是希望我有空去她学校玩玩,或她来学校找我。这件事记得十分清楚,我悄悄的收起并没有回复,尽管同学们天天起哄,说简莉明明就是在追求我。

同学们这样想自然有这样想的道理,当年读中专期间,各校间同学往来基本上阵线分明,男找男、女找女,男找女或女找男的十有八九不是在谈恋爱,就是某一方在追求另一方。仿佛无形中在印证着男女同学之间没有真正的友谊存在。

由于在盛世镇中时我与简莉谈不上有什么交往、交集,基本上生活在两个平行的世界里,所以当年内心里还是偏向也许简莉对我有些意思吧。

可是一个在亲戚们的资助下勉强能够上学、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懂事的大男孩来说,哪里来的心思去恋爱!就是身边那些对我暗送秋波的美女们,我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贫穷啊贫穷,在骚年我的心里,你简直就是爱情的天敌!这人生的美味儿被你破坏无遗!

简莉呀简莉,如果当年你没有这层意思,那我真是太过敏感和多情了,如果你有这层意思,那我可真是幼稚迂腐的没有天理。仅仅因为贫穷、自卑,就固步自封的将可能幸福美好的爱情关闭。

如果将来有一天重逢,无论如何我都要亲口郑重对简莉道一声:对不起!

待续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anwen/vkkvrkqf.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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