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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东方“诗歌田野”勘察(一)

2019-08-08 10:41 作者:白鸟群群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时间:2019,

人物背景:

柯雷,荷兰莱顿大学教授、翻译家,当代中国民间诗歌研究学者,主要研究中国当代诗歌、文化社会学、翻译等。曾在过去二三十年中,几十次踏查中国民间诗歌,译有《荷兰现代诗选》(与马高明合译)、著有《精神与金钱时代的中国诗歌:从1980到21世纪初》等,曾把一些现代诗人译介到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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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诗人及随笔作家,民间“大地访诗人”采访人,曾于近20年里走访20余省多位民间诗人,采访“若隐若现”的诗歌之光,观察以民间为主的底层诗歌状态等,著有《大地访诗人》《大地访诗人续集》等十余种。

-(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以下为谈话梗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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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的内心印象)

柯雷是1963年出生,我是1952年出生,他是荷兰(地理位置在法、德之间,与英国成等三角,人口1700万),海洋文化,“地理小国”,我是东方地理及“人口大国”,内陆深层文化型的,你是一个”科班训练“出的洋专家、教授,我是土生野蔓的土作家,、民诗人,从前在布满灰尘图书馆里爬出来,你满世界飞,我一辈子就坐在祖国大地深处“办公”,你会6种语言,我一辈子在汉语里打滚,你生活于海边,我多年生活于东北、华北两块大平原上——我们两个远隔地球两面,反差很大,所以有借鉴意义,那就一起谈谈东方的走访民间与诗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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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

“中国这特殊的诗坛,得有同样特殊的考察者”(孙文涛首先应请柯雷为《大地访诗人》题词)。我这次由阿姆斯特丹飞北京,在北京开过会以后,就乘坐高铁来长,在北京已经把采访提纲发给您,收到吗?我们的会见是一个去年就做好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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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提纲收到了,谢谢,很高兴会见您,不远万里来到中国,来到东北边疆吉林考察诗歌,很高兴两个欧洲的、中国的民间诗歌考察者走到一起,我们可以漫谈,形式更随便一些,我喜欢荷兰的伦勃朗、梵高、球星罗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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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介绍他工作的莱顿大学)

莱顿大学有500历史,是荷兰著名的老牌大学,在欧洲也很著名,汉学研究有很悠久的历史,他目前从事的中文教学、及诗歌翻译工作。关于莱顿大学的汉学图书馆,是目前欧洲最主要的两个图书馆之一,正在计划铺设网络,因目前欧洲、括北美的学者、专家都要远途到莱顿大学图书馆来查阅,这里有丰富而宝贵的中文图书和资料,特别这里有一些民间资料,将来网络化很多人就可以在自己那里查阅。(孙说,这需要一点钱,对我们祖国文化有无限功德)

荷兰是多语种国家,英文、荷兰文、法文、德文都通用,荷兰人日常都通用三种语言,荷兰语、英语、德语或法语,与欧洲没有语言障碍,他自己从小就通晓了六种外语。中文是80年代在北大学的。他曾担任阿姆斯特丹诗歌节的翻译,把若干现代(先锋)、知识分子诗人介绍及国外。

荷兰具有数目众多门类齐全的博物馆、大学的古老建筑、乡村风景在世界都是闻名的。荷兰是以海洋经济立国的,与亚洲自古就有广大的贸易,荷兰今天有很多中国留学生。

(注:柯雷曾到过欧洲以外的澳洲、美国等学习、工作,但他最有感情的是“汉语情节”,在中国,他几十年里去过北、上、广、深、浙江、江苏、贵州、四川、黑龙江、吉林等,除了几乎每年定期在中国的大学讲学外,并走访多位民间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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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现在,我们坐在的这里就是东北平原中部,再往北是哈尔滨,再过去是松嫩平原,您对此行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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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我去过哈尔滨,来长春的高铁修的很好,很快捷,我是早晨在北京南站上车的。(介绍在北京参加的国际会议等活动,以及后边将飞赴上海到大学里应邀讲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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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那一定很辛苦,北京很大,我在北京呆过十几年,你住在海淀去南站要起得很早。长春是老工业城,这一带我小的时候是郊区,是一片芦苇一样的高草,还有野兔,现在遍地是大楼,但还在接近城乡结合部,没太进市里,我的旧楼走廊有点苏联的老公寓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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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希望首先谈谈“大地访诗人”这一民间采访?您很早就关注底层的诗歌写作,对关注“打工诗歌”类问题的动机?此文类近几十年发展及现状?包括社会背景、身份、作品特点,与“职业写作的”关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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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先说为何搞“大地访诗人”?大约2000年我在北京攒了一笔钱,准备写一本早就想写的旅行加游记的书,名《东北的春天》,多年前我看过一本美国一对老年夫妇写的书,他们驾车横穿过美国大陆,写了一本《美国的春天》,是写生态学的,我想写的是人类文化学的书,更跟人类社会学有关。但后来就去搞这本《大地访诗人》了,大概还是有什么特殊的在吸引我?整个90年代中国民间诗歌可以说“风起云涌”,这个采访是“自费”的,在中国,自费有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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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性、现实性、沉重性”,是我十几年前在广东采访打工诗人,总结出当代文学的三个中国特点。传统的现实主义,或说新现实,新写实主义,并未过时。中国的复杂性及广大,可能抵得上三四十个小国的综合。首先要了解它,很不容易,复杂纷纭,莫衷一是,你看它是这样其实它又是那样,连了解都不清楚,是“瞎子摸象”、“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世界有三层影像,一般人看到第一层,厉害的人看到第二层,但诗人作家要借助哲学与历史看见第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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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铁总是沉在最底下”,知名的当然有重要的,但无名的、莫名的诗人更要紧, 我确定采访的对象:是底层的,民间的,正在艰苦中奋搏的,在最好创造状态里的,一句话,“飞翔中的’饿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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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共谈:

各自走访的一些中国民间为主的诗人,包括都到过哪些省份,会见哪些诗人,有什么心得、收获等?以及采访者对记日记、笔记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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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指给他看几捆采访日记,还没有整理)”你要了解一个诗人吗,一定尽可能到他的故乡看看“,这话是你们的邻居德国的歌德说的,故乡是诗人的“说明书”,撕毁了“说明书”以后就不会有诗人了。

将所访人物的现状,以及他的所在地的地理、自然、民俗、历史等附带入书,使之成“小百科”,即使你你没接触过“诗江湖”,没认识哪个诗人,看过《大地访诗人》,你也能知个梗概,飞机、高铁使世界变小,地层表面已很难了解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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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我两次到四川大凉山,那里普格的发星,是隐藏于山中的民诗人,那里是“大凉山诗歌根据地”,他一个人在山里办了20年的民间诗刊,不得了,一个人在山里自费办刊20年,可能全世界都没几个吧?这是一种东方特有的“精神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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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我也去过,前两年,很有印象,在诗人发星那里了解了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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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谈:

谈及诗人、诗歌,东西方的区别,等……及“大地访诗人”中使用的“大地”一词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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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在东方,诗歌不是小众意义的,唐代基本谁都是诗人,在东方最后文化决定一切,历史、命运。

底层青年诗人们的话常常使我很震动,采访开始我已经48岁,怀乡诗歌产生于“被实验人生”,而“几代民工的迅速更迭”(“长三角”民工诗人许仲),就在二三十年光景里。“我在这个世间做着可能被他人认为最卑贱的工作”(来在重庆忠县的打工诗人凹汉,曾长期于“洗浴城”按摩) ,一个才华诗人!这境遇使历尽沧桑的我也很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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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就是紧贴在地平线看问题,而不是一位前苏联作家批评的,坐在首都或大城市办公室或客厅看问题,并且要歌哭与共,你站在高处怎能看清低处?你是“特殊人”你能了解些啥?……“南方与东莞为什么出产那么多所谓诗人?(来自江西的青工殷尹宏灯的话)”,由打工人写的诗为何感人?源于他们在紧贴地面、和“必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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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苏北建筑工人诗人我采访他,他拿着提纲,半都不不能睡,一边写一边痛哭,我读他的文字仿佛捧着一把火。

90年代里,我在北京读鲁迅文学院作家班,一位远在甘肃的乡村诗人邮诗集给我,我写了一篇千把字读后感,作信件邮寄他,他说,当天他揣着信走在县城的大街上,挺胸拍肚,觉得天蓝云白,人生充满意义!……诗人们今天是多么需要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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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一些《访》书中诗人们的话):”在这个世界上,许多人忙着改变别人,只有极少的人想着改造自己“(四川的诗人川北藻的话),这话仿佛给国人上了一课:你有什么天赋神权专改变别人 ?!鲁迅说的清除封建余毒的任务远未成功。“这个世界带给我更多的莫大的惊恐和不安“(来自福建的诗人笔尖的话,他与年轻美丽的妻子走在马路上,而妻子瞬间竟被”车祸’带走 )。这世界陀螺似的还有无数道家说的“变”,无法喘息及应付,惊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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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刊是中国”隐逸文化“的一部分”(贵州,哑默),“(文学’诗歌)将只为那些具有严肃既神圣心灵结构的部分而存在”(四川,《存在》的创办人之一刘泽球),“(90年代民间曾进行了)技术和专业化写作的实验“(山东,孙磊),”诗坛险恶,留一笔活生生的记录吧“(山东”诗歌万里行“民间访者、诗人陈蔚谈90年代“恶劣的文化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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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谈:

关于《大地访诗人》《大地访诗人续集》两本书,它们的文化、文学上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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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大地访诗人》目前已经出了二卷,每部的采访大体用去了三年的时间,第二卷长一点。这里有很多时代诗人的声音。我的目的不是要“炒热”什么,而是想做一两本扎实的书。

此书写作的笔法,不光是一问一答,还附有人物特写、回忆录、诗人随笔、人物语录、采访观察札记、讲话、以及沿途日记、现场图片等,我试图做一本“从没有过的书”、杂书。今天缺一本作家眼光里的“时代诗歌究竟发生了什么的?”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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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共谈:

交流一些关于采访、走访等等的细节,技术,乐趣和艰苦。孙谈最初采访使用的磁带录音机、以及用坏的三台傻瓜相机,谈青年时养成的习惯,口袋里随时揣着巴掌大小笔记本,随时记录,留下几百本这样的读书笔记、旅行笔记,还未及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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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作一个访谈很容易,但,要留下文学价值很难,那需要诗人与采访人的“精神迸撞出火花”!平庸的采访记者就能干,还用作家?我的蓝本是德国19世纪克曼的《歌德访谈录》,此书很薄但我看过数遍。一个诗人有时我观察他二三十年,写出一篇。我想采与写的其实也是一本类如《旁观者随笔》(前苏联维克多-涅克拉索夫)那样的杂书。

《大地访诗人》涉及的有数百的诗人,提及名字的更多有上千,仅民间自己就是一个庞大体系。但一般只用自然展示的笔法,没用批判的笔法,很遗憾。文学批评,鲁迅的新文化时代可以,今天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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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40余年文学,诗歌来说,有两次质的变化非常重要,它们决定了时代文学“内核”的裂。一次是70末的“新诗潮”及一批自办诗刊,第二次是90年代,“风起云涌”般的民间诗歌刊物,有500种以上,前一次打通了思想(解放),后一次打通了文化(回到本土,语言,艺术等),但70末写的太像”翻译诗“,90年代逐步成熟了本土的打量诗歌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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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雷、孙文涛共谈:

关于70末的民间诗刊、及它的80及90年代变迁,演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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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文涛:

世纪末,那时我急于向弄清90年代10年里民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已经离开民间很久,青年为什么那么想?那么写?那么作?我曾参与70末民间创造,但后来我老一些,并未参与90年代创造,诗歌,95%是青春的事业。

采访中我发现,90年代里,诗歌群体,已经迅速向“小城镇”既以县城和小的地级市转移,过于庞大拥挤的一二线城市,已经不再适于“诗歌细胞的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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