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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圃二、三事

2019-02-05 18:53 作者:红笛鸣空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苗圃二、三事

到了苗圃上班,那还是临时工。我听到许多新名词,我完全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比方说,做床,换床,假植等,我听着一头雾水。当苗圃队长分配活的时候,我一片茫然。

早上,我带着饭盒,盒里装着小米饭和罗卜咸菜,人都说小米饭,大仰壳,光吃饭,不干活。说的是小米饭不抗饿,没到中午就饿了,这不是干活吃的饭。尽管不抗饿,到月末了,家里只剩下小米了,那也得吃啊。带着这样的饭,我去苗圃干活。

那时我很瘦呀,体重刚好有一百斤。吃不饱饭,供应粮,家里都得用称称米下锅。我很饿,有时饿得肚子里肠子直打架。可活还是得干的,不干你就没钱花,更何况那时想找个活,很不容易。我当时恨不得,挑大粪的活我都能去干,只要能挣钱就行。看来,我真是被穷怕了。家境稍好一些孩子,家里是断不会让他们去受这份罪的。

苗圃队长分配我跟家属们做床去。这是什么活呢?我不知道。(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跟着干活的小组长,去仓库领了一把铁锹。来到圃地上。只见圃地用线绳拉好图形,都是相等的长方形,长有二十米,宽一米二。小组长用铁锹在形内挖了起来,一锹挨一锹地挖起来,每一锹的土,都要打碎。那土最后都成碎面才行。再把打碎的土铺匀了,铺平了,整个床看起来,很整齐,很平整。

到了晚上下班时,队长来验收。他拿锹在我做好的床上挖了一锹,发现有一团凝在一起的土,就说:“这不合格,返工,返工,给我返工,谁给共产党干活,胡弄也不行,都得当自己家的活干。”最害怕的就是他的声音。他很厉害,说人不留情面,受到他的批评,你在众人面前,会不好意思的。挺大的人还让人说。可那土的粘性就是大,你上午打碎做好的床,下午那土结成块了。我感到委屈,但也不敢犟嘴,什么话也别说,马上返工吧。什么时候队长再挖没有结块的床,那就是合格了。

这个队长姓于,是抗美援朝时的老兵,共产党员,那干起工作来,真是认真得横草不过。谁要是消极怠工,那没准会狠狠地撸你一顿茄皮色。他在外面干工作很厉害,但在家里,别人都说他像猫一样,老婆说东他不敢往西。这人真有意思啊,一物降一物啊。

这样的活我干了有二十多天吧。我在想,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想不干又没地方挣钱去,咬着牙坚持着干。其实,我是很能吃苦的,但受不了那个队长的奚落。我很要面子啊。我想我干活尽到力了呀。真刻尅,有那么多的说道。接下来的活就是换床了。这时我才知道,这床要是做得不好,有土疙瘩,换床,踩刀是踩不下去的,那苗子也无法换到床上。

二、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行话,林业的活,术语多,不亲自干,真的是不懂的,有时还会闹出笑话呢。什么叫换床呀?我起初以为是交换睡觉的床呢。其实不是,是把上年的苗子重新栽植在新做好的苗床上。我们一个组的共九个人,三个人一伙。换一个床,也就是把上年秋天假植在苗子窖的苗子起出来,一部份成苗上山,一些小苗就重新栽植到苗床上,长大了,再上山造林。重新栽植的苗子,技术上也有要求,一是行与行要均匀,二是横行株数要相等,不可多一个少一个的。三是二十米的床,应当栽多少新苗是有一定数量的。一开始,我们掌握不好距离,栽到最后,一床的苗子数量超过了规定的数量,这队长看见了,那是绝对不行的,他会让你马上返工。就算是返工,也会对苗木造成伤害,想想再拔出来重栽,那苗子不又得见风吗,天的风很干燥的。苗子水分如被吹干,就不容易成活。换床时,我们领来了一个长一米二的尺板,上面有均匀的刻度,在每个刻度上,放上一棵苗子,最后再复上土,再踩实土,别透风,最后把尺板撤掉。那苗子都是在水桶里浸着的。带水栽植,更好活。我们找好了间距,那栽出来的苗子,横平坚直,还挺好看呢。那时候,和我一个组的小梅,她是踩刀的,也就是用一块铁板做成的长方形的工具,两边有扶手,脚要踩在刀上边,一脚下去,把土层切开,放上苗木尺板,就可以往上摆苗子了,小梅自告奋勇踩刀,那活挺累,要用力气。但小梅怕蹲着摆苗把裤子顶出大包来,穿着难看,她主动要求踩刀,有时她累得“腾,腾,腾”直放屁。放了也就放了,别吱声了,她还总要来几句调侃:“有屁不放,憋坏心脏。屁是人身之气,哪有不放之理,放者欢天喜地,闻者垂头丧气”这放屁还有理了,引得大家偷着笑。小梅踩刀还可以戴着手套,而我们摆苗戴手套,就没法干活了,手套会沾树苗的,摆不正位置,影响换床速度。所以我们的手呀,那简直不叫手了,黑不出溜的,还满手倒枪剌。大姑娘小媳妇的手都清一色的。这些女人不顾惜自己的手,但却非常在意自已脸,每个人的脸上都捂着纱巾,把脸围的严严实实的,生怕吹黑了。

三、

换床结束了,下一步,就得天天浇水了,从春天天,整个苗圃的苗床都得浇水。遇到旱天,刚浇过水的苗床,马上就干了,倒有点,“牛头牛尾晴,”有的苗床还干得裂了缝。说来也怪,一九七四年,那年的夏天,整个通天,除了苗圃地,转圈都下雨,就是苗圃不下雨。看那灌满水的云彩,就在头顶上,那雨却跑到旁边下去了,苗圃地一滴雨也没有。有人就说,苗圃地里有个旱王八。怎么转圈都下雨,就苗圃没雨呢。真奇了怪了。没办法,只好从苗圃旁边的小河引水来浇,那么多的苗木,要旱死了,那可是好大一笔损失呀。再说明年上山的苗木还指望它呢。河床低,苗圃地高,怎么把水引上来呢,人们很有办法的,修了一个机井房子,安上了一台柴油机,再修好水渠,就把水抽上来了。为了对付天旱,我们每天早上三点钟,太阳还没出来,就去苗圃浇水。

潘家的小姑,带着侄女还有她家两个邻居,还有那个小梅,三点钟准时到我家来叫我,搭伴去苗圃。听到邻居家的狗咬起来,我知道小姑来了。我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就和她们上苗圃去了。三点钟,如果不是有月牙,那天得老黑了,就着月亮地,我们上了东大道,直奔苗圃而去。人还没到苗圃,就听到了机井房的声音,管机井的工人和队长早就来了。小梅总是干什么都和我一伙搭档。但她爱美,又怕出力,每次提水时,都提半桶水,我提的都是满桶水,所以我俩浇出来的苗床,湿度不够,用眼一看,就看出来了。队长过来检查,发现我们的浇过的苗床湿度不够,就把我俩批评了,说我俩活没干到位,干活不好好干,我跟小梅吃锅烙了。我感到我很冤枉,我尽力了,也没有藏奸耍滑,干吗说我呀,哪庙都有屈死鬼。这个小梅,总是这样,可滑头了。她和我一伙在松土时,她总是用小爬子挠苗床的三分之一,把大部份留给我,这样我有时就拉在后头了,她快要松到头了,我还在中间呢紧着干呢。她这样,反正我也就不着急了,那就让大家伙看看,我为什么拉在后面了,我不吱声,让大家伙说话。后来,倒是小梅的妈妈看不过去了,她大声地骂小梅,这个缺德鬼,怎么给人家留那么多,两个人一伙怎么不好好干呢,她妈一边骂,一边帮我往前攒。事后别人都说我太老实了,怎么就那么让她欺负呢。其实,我只是碍于面子,不说她,怕她在人前下不来台。反正,评劳模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她那样,谁也不投她的票。

这浇水的活,谁都不愿意干,手拎着个大水壶,足有二十多斤重,猫腰到水渠的坑里,把水灌满,然后提着往苗床上喷。还得喷匀呼了。浇了一天的水,累得都直不起来腰了,满身满裤腿子都是泥。怕费鞋,浇水时,我们都不穿鞋,光着脚在步道里来回地跑。那个步道铲得很干净,不扎脚,就是有时水流下来发滑,那要加小心,别摔倒了,摔倒了,就等于滚泥球了。一夏天哪,浇水,拔草,铲步道。天天干不完的活。那时,县里为了支援林业,天旱的太厉害了,有时也进行人工降雨,还别说,这人工降雨还挺管事,只要天上有云彩,就可以用炮轰,就把雨轰下来了,雨来了,那真是欢天喜地呀,我们少挨多少累呀,那年我们什么也不盼,就盼天下雨,雨来了,我们就可以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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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圃二、三事的评论 (共 4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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