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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发山西江枫教育荆艳霞原创系列作品骗局

2019-05-02 23:56 作者:江枫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骗 局

作者:荆艳霞

1986年的天,对越作战已经打到相持阶段,此刻的葛终如坐针毡。由于不断有人牺牲的消息传来,葛终急匆匆地跑到区邮电局。他一进大厅就喊着老王,老王,王师傅从机房跑出来道,“葛师傅,有啥事?”葛终道“快,快帮我给葛华发个电报。王师傅问:怎么写?葛终想了想说,你就说:儿子,你母亲病危。速回告别……”

葛华将电报的内容报告了他的上级,或许是出于稳定军心的需要,只有二十天的探亲假批了下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天,然而此刻的葛华,还是高兴得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葛华在云南文山州乘上了开往四川北部地区达州的火车,经过几天的长途旅行,葛华风尘仆仆地赶到一别多年的家乡。一进家门,当他看到母亲那健康的身板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他才恍然明白;原来的自己又被父亲给骗了。葛华很想问问父亲,你为什么又骗我?可回头一想,自己都是带兵的人了;如果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问个究竟,不但得不到答案,反而会让人贻笑大方。

葛华已经二十四岁了,也就是在这次的探亲中,由于他父亲的精心设计;让葛华品尝了初恋的滋味。初尝禁果的滋味对葛华来说,是那么的甜,那么的酸,还有那么一点点苦中带涩的味道。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葛华才真正认识了自己的父亲。原来的父亲和他想象中的父亲完全判若两人,一时间,葛华真不知道该如何和一个心计多端的父亲相处下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葛终在想,这儿子都回来了;他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他得赶紧给葛华找个媳妇,如果不赶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连个种都没有啦,那可不成。想到此的葛终于是计上心头,他对葛华说:臭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两天后你和我一块去看看你姑妈。你姑妈这几年那可是真的多病,你如果不去看看,也说不过去。葛华望着葛终那平静的语气,他想,不管父亲有多么的诡计多端,不去看看姑妈,那也是说不过去的。

葛华还是第一次和父亲去走亲戚,姑妈住在一个抬头见天的大山顶上。去她家要走一百多里

的山路,葛华虽然时刻都防备着诡计多端的父亲,但他还是答应了一块去看看他多年没有见过的姑妈。可是,令他怎麽也有没有想到的是,他再次陷入了父亲为他设下的另一个陷阱。而此刻的葛终,经过几天的酝酿,一个闪电式的相亲计划出炉了……

刚刚入春的日子,大山深处的田家湾,虽然被有点烫热的阳光笼罩着;但山里仍刮着刺骨的寒风。因为是走亲戚,葛终和葛华都穿戴整齐。葛华穿了一身天蓝色的套装,套装是他自己设计的中山式。

葛终却与葛华相反,他穿着葛华从部队给他带回的军衣,军帽,还有军鞋。葛华跟在葛终的背后,他望着父亲挺着笔直的身板向前;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葛终也不时回头骂道:臭小子,老子知道你笑的是啥意思。你省着点吧!路还远着呢。葛华还是没有克制了自己,他大声道:老、看你穿军装的样子真有点像个将军。葛终回过头道:臭小子,算你说了句人话;这话老子听。不过你还真别取笑我,要不是渡江战役受了重伤;如果不是留在了后方,我要是干到现在啊,不早就是将军了吗?

转过一个大弯,父子俩离开了公路,在公路的右方山根处有一条灰白色的山路,那路直通山顶的姑妈家。望着眼前那高高的山顶,葛华想起了还在老山前线的战友们。父子俩有说有笑地爬上了山道,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的半山腰上出现了一座新建的四间大瓦房。瓦房是砖木结构的,上下共两层。从气势上看,房主人是家有钱人家。

赶了一天的路,殷红的晚霞,从西边的山峡中绽放着彩色的光柱。葛终在路边的一个石头上坐下,他虽然喘着粗气,但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那微微的笑容,是那么的自然而又甜美。这样笑容,二十四年来葛华还是第一次看到。

葛终笑着骂道:臭小子,老子天天爬山都累了,你还漫不经心的样子,看来你这兵还真没有白当。葛华道:老爸,不是我这兵没有白当,而是你已经老了。老了就是老了,你得接受这个现实。葛终扯了扯军服的肩角,他目光炯炯的望着儿子不服气地说:“臭小子,我老了吗?老子身板儿好着呢,不信,咱爷俩找块空地儿练练?”

正当葛终兴致勃勃时,前方传来几声汪汪的狗叫,那声音是从前面那家新房的方向传来的。听狗发出的声音,葛华判断,一准是条壮年狗。它的叫声不仅很有节奏,那洪亮的声音里几乎没有半点杂音。望着西山上洒下的晚霞,葛华问:老爸,离亲戚家还有多远?臭小子,咱们才走了一半的路呢。你小子还是年轻啊!咋的?这就沉不住气啦?莫急嘛,你瞧前面那户人我认识。走,咱们今晚就在他家歇歇脚,明天再继续赶路……

新房西头的柴房前,一个扎着辫子的姑娘正弯着腰拾柴禾。看那个头足有一米七的样子,她上身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桃红上装,下身却穿着一条流行的红色喇叭裤。

走在前面的葛终远远的就叫道:闺女,你是菊子吧?那姑娘抱起一捆柴禾,她一边赶着那条健壮的白花狗,一边道:你是葛大叔吧?咋这身打扮?葛终道:咋的,你爸妈不在家吗?大叔,他们在厨房做晚饭呢。都小两年啦,不见你老过咱这儿,今儿个是去哪儿呢?葛终笑哈哈的说,闺女,你猜猜?白花狗看了看葛终父子两,它摇着尾巴在葛终的面前转着圈儿。菊子看了看葛终道:葛叔,这小哥是你啥?葛终小声道:闺女,他是我儿子,刚从部队回来探亲的。菊子瞪着她明净的杏眼上下打量着葛华,许久,许久才问道:小哥哥长得挺帅嘛。葛叔,要不你们先进屋歇歇……

葛华和葛终父子俩一前一后跟着菊子走着,葛终刚一进门,菊子的爸妈便哈哈大笑道:哈哈,葛大哥,都好几年不见你,今个儿咋有闲工夫来我家?葛终笑哈哈道:菊老弟,你俩还这么年轻。这小日子看来过得挺滋润嘛,咋的,不欢迎我爷儿俩吗?老菊夫妇瞧了瞧葛华道:咋的,这后生是你的儿子?葛终把手插在腰间道:菊老弟,你看我这臭小子帅不?此时的葛终不仅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而且,还绽放着那一丝丝幸福的微笑。菊子的父亲也笑着道:老哥,看把你美的,进屋吧!今晚就别走啦,看你爷儿俩这样子是去田刘家吧?天都黑啦,先在咱家歇一晚,明儿再去。菊子,你快去给你葛叔爷俩沏茶去。老葛啊!你可真是个稀客啊!快进屋,快进屋。

葛终和菊叔坐在新房的客厅里,客厅的中央放着四条刷着红漆的长板凳;凳子的中间放着一张有些年代的四方木桌,桌子是黑色的。桌面洁净得如同镜子,铮亮的桌面上映出了崭新的楼板。

菊子和她妈一前一后,她们从厨房端来三杯茶水;她们笑盈盈地说:这是去年的春茶,你们尝尝。菊子把另一杯茶递给葛终,她转过身望着葛华道:小哥,请!望着菊子满脸的微笑,葛华接过菊子手中那冒着热气的茶杯。不知咋的,葛华莫名其妙地问道,你多大啦?菊子似乎很不在意的样子道:小哥,我都十六啦。小哥你呢?葛华灵机一动道:哦,你猜猜?菊子的脸刷的红了。小哥,你慢慢喝茶。说完,她红着脸,低着头跑进了厨房。

葛终和菊叔对坐在客厅的中央,她们一边谈笑风生地聊着,一边饮着清香的浓茶。菊子和她妈在厨房一边做着晚饭,也一边在嘀咕着什么。她们俩时而嘻嘻哈哈,时而嘀嘀咕咕。葛华端着菊子递给的那杯滚烫的茶,他捧着杯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幕下的山村静静地,除了咋暖咋寒的晚风荡漾在丛林深处。除了从林的树枝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还有那些零零星星的灯光从农户的阁楼里印出一线光亮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葛华站在院子的一角,他隐隐听到他父亲和菊叔的对话,葛终亮着嗓门:菊老弟,你不吃亏。菊子都十六啦,该给她找个婆家了。你看我那臭小子虽说年龄大了点,可他也是堂堂的七尺男儿。菊子呢,也长得漂亮,你没发现他俩就是天生的一对吗?葛老哥,咱家闺女才十六岁呢,是、你儿子是长得帅,又是个当兵的。可是,这眼不是在和越南打仗吗?我说:老哥,哪有你这样霸道的?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见面,你连他俩是咋想的都不知道;再说啦,哪有你这样上门提亲的?不是我说你,你连个媒人都没有,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亏你说得出口呢。

听着父亲和葛叔的对话,突然间,葛华恍然大悟,原来父亲对自己说的走亲戚是假,到这儿给自己找媳妇才是他最终的目的。难怪,本来一天走完的路程,他磨磨蹭蹭地走了一天。哦,搞了半天,父亲的用意是要给自己找个本地的乡女。原来父亲是怕断了香火……

菊子虽说比自己小八岁,但从她的个头和谈吐看,和自己似乎没什么差别。到底是改革开放了,这开放的风在大巴山才吹了6年,而地道的乡女她赶上了时代。啊!看来自己在南疆的大山里,在那烽火相伴星空的岁月里,真的是呆傻了……

不知不觉,院子里洒满了春天月光,星星高高地挂在墨蓝色的天空,酒香和着酸菜腊肉的香味从客厅里飘了出来。暮色掩盖了父亲那真实的心境,而咋暖咋寒的晚风荡漾着菊家人那复杂的心情。看看天空,冰冷的月亮让暮色下的田家湾显得无比清冷。菊子哼着小曲,她将闺房的台灯移到客厅,瞬间,两颗灯同时将客厅照得如同白天。菊子摆好茶杯和酒杯,她一脸嬉笑地跑到我跟前;我望着星空,装作没有看见她的样子。她伸过手抓住我的胳膊,小哥,你在看什么?天上真的有牛郎和织女吗?哦,没有的事,都是哄小孩的。她反问:既然是哄小孩的,那你咋看得入了神?小哥、外面凉,大家都在等你吃晚饭,我把你爸送来的酒烫热了。什么,你把我爸拿的酒烫热了?搞什么名堂?菊子道,管他呢,走吧!要看星星,吃了饭,我陪你一起看。我们一同走进客厅,菊子妈一脸笑容地望着我道,他葛叔,你这娃咋像个大姑娘似的?父亲道,我这臭小子,他野着呢,别管他,让他装吧。菊子妈一手将葛华拉到菊子的身边,“小伙子,你跟菊子俩坐一块。”菊子笑嘻嘻地侧着脸道:“小哥,这可是父母之令,媒妁之言哦……”

菊子端起酒杯:小哥,咱俩干一杯?她说话的表情里充满了挑战的意思。望着菊子的举止,葛华的心里泛起了嘀咕,眼前的菊子根本没有乡村姑娘的那种内秀。她的言谈虽然并不多,但怎么看也不像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葛华和菊子坐在一条长凳上,此时此刻,他们俩个人的心都在默默地传送着一种信息。菊子的个头和葛华一般,她的眉宇间透着一种看破世俗的气息。看上去葛华对菊子丝毫没有那种爱的渴望,而相反的是,菊子却举着酒杯直勾勾地盯着葛华。葛华只好歉意地举杯道:菊叔,菊婶,还有菊妹,谢谢你们的盛情款待。

在父亲诡异的目光里,葛华始终没有找到答案。葛华猜不透父亲到底在想什么?要找到答案,而惟一的希望是能够从菊子这里找到突破口。席间大家有说有笑,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三个长辈都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海阔天空;唯独菊子和葛华仍然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夜已经深了,三个长辈已经酒过半旬。菊叔看来是真醉了,躺在床上还在说酒话;看来父亲的目的达到了。父亲躺在菊叔对面的床上唠叨着:菊老弟,咱俩从今儿个就是亲家,俩个孩子的事就这么定啦。菊妈也带着醉意入睡,葛华帮着菊子收拾桌上的残羹饭菜。

菊子一边洗着碗一边试探葛华的心思,小哥,我漂亮不?呃,漂亮,有点像天上的星星。嗯,为什么说是星星而不是月亮?她反问葛华的神情里带着失望的语气。

初春的风在厨房外尖叫着,门和窗都被这初春的风刮得嘎吱嘎吱地响着。菊子见葛华不语,她笑了笑,小哥,你看不上咱?还是你已经另有相好的?葛华看着她满脸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认真的神情,他知道,那神情里包藏着一个少女一见钟情的热血。

菊子你想多了,现在是对越作战时期,我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触碰一个少女那圣洁的花心。战争是要死人的,它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可别找我这样的,你别看我现在是个活人,说不定明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果你想跟我在一起,那你就得等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可是,战争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你我都不是神仙……

听着葛华的话,菊子的心犹如翻江倒海,她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葛华,她不知道葛华是在劝她还是在吓唬她。她在心里想,也是啊!少女的黄金岁月是有限的。葛华说的也对,与其等一个没有结果的婚姻,倒不如游戏人生。接下来的菊子到底要做什么,你猜猜看……

望着菊子的表情,葛华心里明白。他不应该跟她讲这些她听不懂的话,在他的面前,菊子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为了打消菊子心中的困顿,他只好讨好菊子。他看了看菊子的脸色,轻轻地拉着菊子的手,菊子妹妹,我给你说个事情,你可不能告诉我爸。菊子道,什么事你说?那你先向我保证不告诉我爸还有你爸妈,我才告诉你。菊子焦急的说,行!我向你保证。真的?那好,我告诉你,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回来探亲吗?那是因为我已经被编入到了敢死队。只要是上了敢死队名单的人才能在战争期间探亲,说白了就是让我回来和父母做最后的告别的。

菊子,你知道我刚才在席上为什么没有发表意见吗?不是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你想啊!我从来就不认识你。我能有什么想法你说对不对?我啊!我是对我父亲的做法越来越看不透。其实吧,我这次回来探亲不是我想回来的。菊子道,那你是咋回来的?葛华见机会来了,于是道,我啊!哼,说出来丢人啊!我是被我父亲一份电报给骗回来的。葛华为了让菊子相信自己,他掏出父亲发给的电报递给菊子。

菊子看完电报故意问道,你妈妈真的病了吗?葛华摇了摇头道,我的菊子妹妹,我不是跟你说;我是被骗回来的吗?就像今天,他说让我去看看大姑,本来天黑就能赶到大姑家的。可是,这一路父亲总是走走停停,要不也不会在你家过夜不是?父亲只是说让我一同去看大姑,他并没有跟我说是专程来你家提亲的。我啊!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他啊!嗳,菊子,我父亲来你们家提亲这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合计好了,就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菊子把碗筷放进柜子,她转过身来笑了笑道:小哥哥,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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