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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忠长篇纪实小说《红柳情》二

2019-03-23 06:57 作者:刘文忠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红柳情 刘文忠长篇纪实小说

作者介绍:

刘文忠,1951年6月18日出生,杭三中退休教师,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现任乌海市林荫街道关工委常务副主任,在《中国社区》《中国火炬》《中国黄河》《文学报》《内蒙古日报》《草原》,《乌海日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1000多篇,百万余字,选入多种文集。著有长篇小说《红柳》三部曲;诗集《点亮心灯》《苦菜花》《紫风铃》《犁》等。多次获国家和地方政府文学奖,文化奖。获梁祝杯全球华人情诗奖、泸州老窖国际现代诗奖、魅力朱备现代诗奖、家风征文奖、最美童谣奖等。苦菜花诗社主编,内蒙古教育研究员、高级教师,作家、诗人、教育家。

内容提要:

好时代好日子。

花香、草香、沁人心脾。(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春意,有夏味,秋有秋趣,有冬韵。

凡人小事,彰显着不平凡。

如今,人心浮躁,看看他们。

知足者常乐!为凡人小事点赞!

引子

2018年,乌海的夏天,没有酷热。

乌海湖起了作用,空气潮湿了许多。

天空中白云飘袅,柳树间不知名的儿在歌唱。

湖中的莲藕,红花绿叶相间,让北方人大开眼界!

他们,包括四喜,从来没有见过莲藕!

在一处农家乐,有一个好几亩大耦园,竞相开放!

这消息向一阵风,传遍了乌海三区。

宁夏、巴盟和伊盟附近的老乡,听到这个信息,开着汽车,也从三五百里外赶来观看。

一向爱凑热闹的四喜和老伴,在女儿晓春、女婿二宝、外孙女刘琪瑶的陪同下,来看藕观花。

顽皮的7岁孙子广钧,在管理员也的同意下,摘了一朵盛开的花。

喜欢荷花的小孙子一点儿也不自私,让随行的人看、把玩。

这一朵花,成了人们照相的道具,在人们的微信中传开。

还有一个好消息:百万贫困白内障患者复明工程,国家白内障复明手术医疗队要来乌海,让更多的贫困白内障患者接受复明手术。

社区在微信上开始做好宣传。

复明手术的宣传画在幸福新村张贴。

新村胡阿姨得知消息,自己的百岁婆婆是白内障,已经失明多年了。让儿子开车从牧区一苗树羊盘上接来,到乌海做白内障手术。

胡阿姨立即陪婆婆来到乌海市医院。

院长亲自为胡阿姨的婆婆做了详细的检查。

确诊她左眼白内障成熟期,需要手术治疗。

马院长亲自为胡阿姨婆婆免费进行白内障复明手术。

百岁婆婆白内障复明惊动了记者。

记者:老人家您复明后最想看到的是谁?

百岁婆婆:我的女儿红柳花。

记者:她在哪里?

百岁婆婆:52年腊月二十三出去放羊,羊自己回来了,人没有回来。如果活着今年也78岁了!

百岁婆婆复明要看自己的女儿红柳花。

电视一播出,成了特大新闻。

好心人在微信里找红柳花。

红柳花,你在哪里?

复明手术主刀大夫琪琪格到病房查房,走到百岁婆婆面前,亲热地握住手,询问:“老人家,您能够看清楚吗?”

百岁婆婆:看清楚了,闺女让我仔仔细细看看你。

百岁婆婆看完,自言自语:你太像我的女儿红柳花了!腊月二十三出去放羊再也没有回来。

琪琪格:老人家,你的女儿叫红柳花?腊月二十三?

百岁婆婆:是呀,如果活着今年78岁了。

琪琪格:你是杨家妈妈

百岁婆婆:你咋知道我的名字。

琪琪格:我妈妈经常提起。百岁婆婆:你妈妈?!

琪琪格:外婆!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为他们相认鼓掌、祝贺。

琪琪格立即电话通知了远在北京的妈妈。

红柳花立即坐飞机赶来了乌海。

在乌海机场,母子相认,抱作一团,感人泪下。

祖孙三代,驾车看甘德尔山过去的放羊滩,现在成了乌海湖。

在乌海湖快艇上,红柳花和百岁一起:

“就在那里放羊!”母女在此相拥而泣!

又来到金沙湾。母女指着一片沙滩说道:

“这里的沙奶奶花长得最好!”

说起来话长,那还是刚解放的1952年。。。。。

第一章:

剿匪红马连显威风 天母子们不团圆

张巴子呀王如意,别勒盖庙做老巢;

杀死干部抢走枪,专把贫苦百姓刁。

此民谣说得就是塞外巨匪张巴子和王如意,这俩人长得身材魁梧,愣头愣脑。这俩个人生在了草原,骑马摔跤无不精通,力大无穷。这马奔驰起来真的是飞壕越堑,如履平地,风驰电挚。

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主,先是在山西给乔家大院当打手,打死了人,逃到塞外,又给当地恶霸地主贾八宝看家护院,有一定的家财。国民党傅作义和平起义,内蒙古全部解放,自己就是狗腿子地主,手里还有人命,不会有好果子吃,与人民政府为敌,举旗造反。对穷人恨之入骨,只要落在他俩手里,都要折磨致死。

当地人民政府及时向上级汇报了匪患,派来了红马连和白马连剿匪。张巴子骑的血红枣骝马,是一匹火焰驹,每到一处,先让马吃饱,而且给马喂上好的豌豆,自己再吃饭。

张巴子被河套打得无处可逃,过了黄河,来到了伊盟黄河畔,就是现在的乌海。

不论是吃饭睡觉马总在身边,张巴子枪不离手,马不离身边,一有情况,翻身上马,只要在马身上他就安全了。这伙匪徒血洗了拉僧庙村公所,杀死了三个农会干部,一个驻村土改人员扬长而去,要回到公务素附近,与伊盟其他土匪联络,准备更大的行动。

埋伏在金沙湾的红马连战士穷追猛打,十有八九被消灭俘虏。只有张巴子一人马跑得快,孤身进入牧区逃命。红马连长巴特尔紧追不放,被张巴子开枪打中胳膊,摔下马来。巴特尔受伤后,倒在红柳滩上。

随后追上来的部队人生地不熟,没有发现连长巴特尔,再加上天黑雪大,收兵回到伊旗政府,及时汇报了情况,第二天又找了一天,还是没有下落。

红马连有了新的任务,去其他地方剿匪,寻找巴特尔的事情由伊旗政府负责。张巴子逃到灰菜濠,就是现在的乌海公务素一带。张巴子改名张大,善人自居。张巴子把逃跑抢的骡子、鞍韂、毯子贱价卖给周围老百姓。把河套抢劫的贵重财物转来隐藏或者寄存,准备过黄河去石嘴山挖煤,做长期荫蔽。

4月2日张巴子等匪徒落网,全靠乌海老百姓提供情报,落脚地点。4月5日在鸡儿沟,现在帽儿沟一带找到了张巴子的妻子和儿媳毛女子。平息匪患,乌海人功不可没!

1952年4月张巴子5名残匪在伊盟全部落网,5月1日张巴子在陕坝北门外执行枪决。参谋长李在、李方向在狼山镇枪决,随从判了刑。

塞外匪患彻底平息。

一九五二年腊月二十三,伊旗草原,天寒地冻,天阴沉沉的天,雪花如旋,打得人睁不开眼。

那靠山畔畔上,有着一间茅草房,旁边是羊圈。

阴森森的甘德尔山,看上去没有生命,没有植物,獠牙露齿的巨石仿佛要吃人。山下苍茫茫的红柳林倒是成了走西口逃荒汉们的栖身之地,因为不远处黄河边,有几处水海子,常年不干涸。

杨家妈妈几次出门向远处望,女儿红柳花到河滩地里放羊还没有回来。

刚才激烈的枪声更让她心急如焚!

“阿尼陀佛、阿弥陀佛”念起来佛!

天完全黑了!

杨家妈妈要疯了!

她什么也不顾,跌跌撞撞地一个人朝山下跑去!

一个踉跄,杨家妈妈朝土山畔下滚下去!

人常说“人走时气马走膘,娶老婆不要起大早。”

当了半辈子羊倌的李狗蛋半听见羊圈狗咬的厉害,不放心跑去看,什么也没有。

前前后后看了半天,没有狼。

这几天,红马连打土匪,枪声像放鞭炮,狗日的狼也怕,躲进了深山里。

李狗蛋一个人自言自语,坐在羊圈门前抽烟。

想起来自家的事情:

狗蛋是老大,人憨厚老实,少言没语。

兄弟虎蛋机灵,伶牙利嘴寸步不让人!

父亲用十三只羊到山西河曲换回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本应该自己是老大,先成亲,谁知道父亲一句话:

长兄如父,当大让小小!

按理按份是自己的媳妇,先大后小小。

水灵灵的姑娘,成了兄弟媳妇。

父亲心里有小九九:乱世里老大养不住媳妇,尤其是这如花似的。

老二机灵,伶牙俐齿不让人。

自己多年的经验。

娶媳妇,丑是家中宝,漂亮惹烦恼。

“好马出在腿上,好汉出在嘴上!”

狗蛋也不知道父亲的难处,多少漂亮的媳妇,被社会上恶霸地主、土豪强绅明抢暗霸的黑暗世道。

自己的妻子斯琴是个阳光明媚、充满激情、长相俊俏、能歌善舞的草原百灵鸟。

伊旗那达慕会上,被牧主的儿子那仁看上,连哄带骗,听说去了外蒙古,再也没有音讯,找了几回没有见到人,家里的财物也扑腾得一干二净,快要讨吃要饭。

又当妈,把俩个孩子拉扯大。

多少次,狗蛋抱怨父亲偏心。

不知不觉十几年过去,狗蛋四十出头,兵荒马乱中父母双亡。

狗蛋狠狠地吸了一口,火红的烟斗噼啪作响。

夜静人深。

突然:“救命呀”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声音。

狗蛋听得真真切切,还是女人的声音。

狗蛋热血沸腾,朝声音跑去。

走到声音旁边,什么也看不见。

狗蛋用火镰打着火一看。

哎呀是你,

前几年从甘肃来的讨吃杨家婆婆!

你来干什么?

找女儿。

找到没有?

没有!

你咋了?

站不起来。

狗蛋知道,摔得严重,胳膊打晃悠,有可能骨折了。

狗蛋什么也不说,风一样把杨家婆婆背起来,进了羊盘自己的小茅庵房房。

厚厚的雪,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总算有个女人进了门,有了个家。

杂草丛生的放羊滩,野兔的天堂,蛇的乐园。兔跑蛇窜,根本就没有天敌,人也不伤害它们。因为走西口的人越来越多,狼和狐狸大多数躲进大阴山。

挖上一个土窑洞,红柳编的细芭芭,里外抹上二遍烂麦草粗泥,外面架上枳机草的茅庵房房,这就成了塞外标准的住房,放下即使门又是窗的枳机草帘子,家里黑漆一片。

红柳花赶着羊群,惊呼着:“好大的雪呀!”转瞬间就看不见羊群。

看着头羊带着羊群忽隐忽现朝羊房走去,红柳花口里说了一句:

“谢天谢地!”

下午山下枪声大作,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谁家娶媳妇放喜炮吧。

突然,有个匹骑马的人疾驰而来,朝南面甘德尔山里跑去。

一匹马带着一个人朝自己跑来。

人在马上摇摇晃晃,被一个土坡一颠,摔下马来,马还站在身边。

红柳花疾步向前,走进一看,是一个穿制服的年轻人。

左胳膊被打断,摇摇晃晃的,出了许多的血。

这个人站起来走了几步,就昏迷过去了。

红柳花吓坏了,这个受伤的年轻人喊不醒。

红柳花把装炒米的布袋撕成条,把伤口包扎了一下。

巴特尔浑身发抖,身体快冻僵了。

红柳花咬了咬牙,羞涩地把宽大白茬绵羊皮衣解开,把巴特尔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用体温温暖巴特尔。

九晃盖赶着骡车,做买卖从山口里出来,碰上了红柳花在给巴特尔包胳膊。二话没说拉着她们俩到了红柳村沙罗圈。

后来,才知道,这个受伤的年轻人是红马连连长,叫巴特尔。

红马连连长巴特尔在九杭盖的救治下,接了骨,配了几服药伤好了,手有点偏,就拿不动重东西。在红柳花的悉心照顾下,恢复的像一个铁塔。

九杭盖的牛具就在沙罗圈红柳地居住,有800多亩地。是个学生娃,全部交给吕二蛋管理,春种秋收,收租放债什么也不管。只要穷人求到他,有求必应。还吩咐吕二蛋多给点,连耕牛也借给穷人白使唤。骑着米仓县第一辆自行车玩耍。

原来,九杭盖是山西省医学院高材生,和张九皋一个班。

随傅作义来河套,是国民党调统室电台秘书长,在现在的陕坝跃进团结6社办公。

九晃盖看到蒋介石政权腐败无能,中国迟早是共产党的天下,潜伏下来,文化大革命后期挖肃时候才交代。因为形势不同了,再也没有问罪

巴特尔在红柳花的陪同下,到米仓县驻地找部队,早已开走了。

红柳花说:说一千道一万,把伤养好再说。

巴特尔同意了。

巴特尔陪着红柳花进山口找母亲,什么信息也没有。

茅庵房房也被风掀翻了。

红柳花大哭:苦命的妈妈呀,你在哪里?

巴特尔安慰道:只要我活一天,就和你找妈妈!

第二章:

红柳地英雄安家 南梁外异客落户

巴特尔和红柳花来到米伊旗政府,找到专门安置转复军人、起义人员的民政局负责任人马天齐。

马天奇:河套有没有亲戚和熟人?

巴特尔摇了摇头。

红柳花:一个也没有。马天奇:那就到公地乡红柳地村安家。

巴特尔、红柳花:可以。

马天奇:赵杰村长来一下,他们俩安排在你们村落户。

赵杰:好!

巴特尔和红柳花跟着村长赵杰双双来到公地乡红柳村安家落户。

村里的人们通过赵杰知道,巴特尔是蒙古人,是红马连的人。

那个女人,自然是他的媳妇。

暂住在地主沈春子的一间正房里,铺盖家具齐全。

村长赵杰知道巴特尔是共产党员红马连连长,就悄悄告诉巴特尔土改工作队要进村了。

巴特尔和红柳花,多次来山口羊房找母亲,没有看到。

打问附近的牧民也不知道,可能是牧主巴图倒了羊场,进来后山那哈脑高了!

天长日久,巴特尔和红柳花心心相印,谁也离不开谁了。

赵杰知道巴特尔和红柳花还没有举办婚礼,就让夫人李秀丽一手操办。还让他们到区政府结婚登记,是伊旗政府成立第一位结婚登记的,新事新办,区妇女会还要亲自参加。

婚礼举行前的看家、订婚一应俱免。

新郎插金花可不能够免。

早晨的汤糕自然少不了。

“骑大马,坐花轿,娶老婆,吃油糕。”

娃娃们高兴,童谣在红柳村响起。

塞外地区,吃糕是有讲究的,尤其是春节,没有一家人家不吃糕的,连讨吃要饭的也要二升米的糕过年。

穷的一天喝俩顿玉米糊糊人家,遇到喜事,大事,也要吃顿油糕,没有不怕,问穷哥们借。

因为说不定谁家什么时候有事情,需要吃糕。

家底厚实一点的人家,老人年龄大了,儿子该娶媳妇了,媳妇怀孕要生儿子了。家家户户都备有黍子,到时候石碾子一压,新米糕最软最筋道。不信你看一看,那个人肩扛碓杵,虎背熊腰大步流星走在村头,就知道,他家有喜事。

每年清明节,趁此机会全村同龄人约定相聚在陕坝百家饭店聚会。今年突然发现赵家二哥没有来,四喜一问,邻座珍珍悄悄回答:“二哥吃了糕了。”

村里有老年人去世,不说死了说“吃了糕啦。”既文明又不失幽默。

大集体时期,生产队种黍子的面积从来不少。

一来保证家家户户对糕米需求,二来保证家里的一年四季笤帚的需求。到了八月十五左右,黍子成熟了,妇女们到黍子地里折黍子穗子,到场面棒打手搓,热火朝天,男人们来帮忙也没有人笑话。打下的黍子,集体加工成米,分给社员,第一次新黍子糕开始吃了。

一进腊月,不用谁吆喝,年轻人主动组成了倒糕队,互相帮忙,孤寡老人帮到底,没有对象的年轻人忙中偷闲,趁此机会搞起了恋爱。

家家户户捣糕声震得窗户纸哗啦啦响,炸油糕的香味儿满村村飘。大多数人家泡上一斗黄米,吃到正月十五,二斗黄米吃到二月二。怪不得正月里唱二人台,《压糕面》是最受欢迎的。

男女相亲的时候,男方头一次到女方家,如果是吃炖鸡肉炸油糕,介绍人乐了,不白磨鞋底了。

后生乐了,能娶老婆了。老人就更高兴了,可以娶儿媳妇了。

如果是面片,多半没戏。

黄米软则为上,硬则为下。

种黍子不可以重茬,红泥地最好。

农村人饭量大,吃油糕之量更大,一顿饭吃掉3斤黄米油糕的不是神话,有一个人吃了3斤米的糕,还有捎带一颗猪头。

吃油糕远远不止红白喜事。

盖房子有“上梁馍馍压栈糕”。

“搬家不吃糕,一年搬九遭”的说法,娶亲时候,

男方还要另带一份“离娘馍馍离娘糕”。

由糕演绎出许许多多:

“三十里莜面四十里糕,十里的荞面饿断腰。”说明吃糕耐饿,可以走四十里路。

“背上二斗黄米访一访”,说明方圆百十来里没有说他坏话。

星移斗转,时光荏苒。大花轿碓臼碓杵放进了博物馆,为我们饮食文化的见证。

“人这一生,要吃三顿糕,过满月一顿,娶老婆一顿,进棺材一顿。”这是河套人的最经典语言

细细想来,不无道理。因为吃油糕必定和人生许多大事有关联,吃顺气,和谐的糕最好,最高。

巴特尔的喜糕特别软还精道,香甜。

预示好日子开始了。

红柳花头一天就到了赵杰家住下,早晨穿上了龙凤嫁衣,是村里王更小媳妇她婆婆出嫁的时候穿过的,成了村里共有龙凤嫁衣。

赵杰母亲为红柳花开了头,扯去了黄毛头发。

红柳花好美呀,她想起了失踪的妈妈,泪如下。

未嫁的姑娘们看见红柳花哭的厉害,都啧啧称赞:会哭轿,有心!

巴特尔穿上军装,格外有精气神。在伴郎的陪同下,高头大马有十二分威风,更加喜气洋洋。

绕红柳滩一圈,算是娶回新娘。

伴女婿铁蛋伶牙俐齿说开了:

请问宾官问一问,一父一母一支荣,请老上边坐,小贵人把礼行。

请问宾官问一问,姑姑姨姨一支荣,请老上边坐,小贵人把礼行。

请问宾官问一问,姑舅两姨一支荣,请老上边坐,小贵人把礼行。

。。。。。

区妇女主任看不下去,打断了结婚仪式:

父老乡亲们:

新社会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男20岁,女18岁到结婚年龄,一定要到区政府登记,发给结婚证才合法。结婚自由,离婚也自由。

过去结婚男女拜天地,新社会拜毛主席。

说着把毛主席像挂在墙上,新郎新娘向毛主席像三鞠躬。

开天辟地新的结婚仪式,让红柳村沸腾了!

有榜有样,旧的结婚仪式彻底在农村消失了,死去了。

红柳村从河套来了个管裁缝、做醋的霍守信、做买卖的宫三。

他们是何许人也,来到来到了南梁外?

说来话长。

管裁缝一家人善良随和。

老裁缝做工精细,前来做衣服的缺少扣子,少了兜布都要免费给顶上,用碎布头顶替,又不影响衣服美感。

做醋霍守恒货真价实,用最好的原料。

做买卖的宫三,经营有方,老不欺少不骗,买卖越做越大。

老裁缝有苦衷,是奋斗中学的应届毕业生,毕业后参加了绥远省干部团。后来因为父亲去世,子承父业,在家时间长了,自动脱离组织。

米仓县政府公私合营,把30元钱的扣子钱没有收回,定为贪污,差一点判刑坐监狱。

霍守恒也是因为公私合营,没有了工作。

宫三的货被合作社收走,是觉得买卖还是自己干的最好。

打听到南梁外伊旗没有裁缝、做醋的和买卖人。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占天时地利,买卖做的风生水起。

还联合在一起,请了山西小桂梅剧团开了俩次交流会。

那名声,随着四面八方的牧民,传遍了鄂尔多斯高原。

他们的买卖如鱼得水。

过了二三年,伊旗又开始公私合营。

他们再也折腾不动了,安安稳稳地做了个供销社职工。

管裁缝拉得好四胡、霍守恒打得好扬琴、宫三爱吹笛子。

每次旗里开展文艺演出,他们都是好乐师。

手下汇聚了二十多名唱漫瀚调、二人台和晋剧的年轻人。

一到逢年过节、庆丰收吹拉弹唱,草头班子轰动四野。

他们活的逍遥自在。

第三章:

和平起义普天同庆 夫唱妻随瓜香羊肥

1939年9月傅作义长官司令部从五原迁到陕坝,随着政治部、保安司令部、绥远省政府搬迁到陕坝‘1940年后,地政局、水利局、粮政处、公路处、相继成立。

陕坝,又叫太安镇,成立了太安镇公所,处长常佩三【县级】。调统室电台在陕坝跃进团结6社。邮电局、缉私处、银行、警察局、天主堂、清真寺、书店、奋斗日报社一应俱全。

奋斗中小学,傅作义创办的私立学校,原来为解决随军军政干部子女入学所设。后又向社会 招生,完善为高中。师资雄厚、校风优良,后勤充足。坚持教学做合一,德智体兼修办学宗旨,培养出代代英才。1943年9月建成新校舍,由天主堂借地迁入。

三道桥为傅作义做军衣、政府工作人员做制服的管庆华老裁缝,有缝纫师傅50多人,45台机器白天晚上还是完不成任务,需要加班。

二儿子管云也沾了父亲为军队做衣物,到奋斗中学第二届读书,让多少人眼热。

有钱有势的孩子读中学,只能够在三道桥梅林庙国立绥中读书,前途不大。

1949年九月九日绥远和平起义,塞外人民普天同庆。

1950年2月22日工作队进驻米仓县政府。由赵琦、刘惠之、赵毅、等26名工作干部组成。分别到新隆镇【三道桥】、新乐乡【南区乡】、平政乡【二道桥】、平定乡【召庙和太阳庙】、新和乡【头道桥】开展工作。

工作人员自带行李,与当地老百姓同吃、同住、同劳动,每天交3000元【相当人民币3角】

1950年4月25日,米仓县人民政府成立。废国民党保甲制,成立区政府

4个区政府,乡村政府相继成立。

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开始了!

巴特尔和红柳花是贫农成分,由于村社干部奇缺,巴特尔又是共产党员,成了红柳村第一任党支部书记。

他们下方到农村,干不了农活。

有熟人推荐,南梁外【现在海勃湾一带】,属于牧区,没有裁缝、没有做买卖的人,好生活,就被这里接纳了。

巴特尔英俊魁梧、浓眉大眼、豪爽、正直标准的蒙古汉子对红柳花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日子清苦,红柳花不嫌:麻油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挖米不嫌穷。

蒙古人喜欢吃羊肉、喝奶茶。

家里没有,急坏了红柳花,她有办法。

二婶家没有人放羊,红柳花给邻居家二婶放羊,借养邻居二婶家十只母羊代养,秋后下下了羊羔子归自己,顶放羊工钱。

果不其然。

十只羊下了八只母羔子。

母母下母母,三年一股股,红柳花连大带小48只羊了。

巴特尔作为村书记搞土改、成立互助组忙的是昏天黑地,连自己分到的15土地也顾不上务艺,全靠红柳花一个人。

到了地里,巴特尔什么也不会。

好在成立了互助组,有经验丰富的老农民专门负责种地,红柳花成立专业羊倌。

二婶说红柳花有福气,找了个靠得住的、老实豪气蒙古人。

老一辈说:为下蒙人有马骑,为下划拉盖【偷盗、赌博汉】活剥皮。

巴特尔人可靠,坏毛病一点儿也没有。

红柳花更是心花怒放,女怕嫁错郎,难怕选错行。

没有选错郎是女人的福气!

红柳花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火炕烧的热热的,奶茶滚动喷香的。

那是一个充满温馨的夜晚,充满幻想和激情的夜晚。

红柳花靠着巴特尔胸脯,进入了梦乡。

小日子过得安详、满足、自豪、快乐、甜蜜、幸福。

红柳村夜格外美丽,袅袅的炊烟在小村上空飘荡,醉人的奶茶味儿不愿散去,连空气也是甜甜的。

刚解放,塞外风调雨顺,河滩地瓜果飘香,家家户户飘起来羊肉香味。巴特尔家更是如此。

兵荒马乱的解放前,一个河套川就要供军队近百万人吃的粮食,南梁外就有供应牛羊和军马。

除了傅作义的军政人员,还有宁夏马鸿逵、山西阎锡山的军队,塞外的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老百姓家里缺粮少油,碗里没有一点荤腥,吃不饱穿不暖。

几场透雨,草长得比麦苗还旺,不到阴历五月,羊儿一个个膘肥体壮。

“五月五,西葫芦烩羊肉。”家家户户都有羊,随便杀。

河套人特别爱吃羊肉,闻见羊肉味就走不动了。

羊肉飘香的日子,阳光最灿烂,人们的笑脸最多。

小雪刚过,大雪就紧追其后。忙碌了一年的庄稼人便开始了“大小雪格拉宰猪卧羊”。

那气势,那个乐活劲头不亚于过大年。

猪肥了,羊儿膘满了。

村东大红公鸡墙头上卧,红火不过娶老婆。

村西大花狗把尾巴摇,最亲的姑舅满脸笑。

冬天是庄稼人节日,娶亲和走亲戚的日子。

红柳花起了个大早。

喂了一年另八个月的猪儿该杀了。

为了明天的杀猪菜,睡到半夜就起来了。

不多不少选了一筐山药豆。

红柳花细细地把山药豆去皮洗净,切成三棱型,泡在水桶里,防止氧化变黑。

一上冻腌制的酸白菜也捞出来一筐,切碎后三泡三洗,用手攥成了15个酸菜团。

头天晚上红柳花就断了大肥猪的口粮,不给喂食,只给了半盆温水。

猪儿不好好喝,只喝了几口就卧倒在圈里。

红柳花喃喃自语:猪儿呀,不是我无情,是。。。。

猪儿呀,是为了第二天好倒肠肚。

第二天蒙蒙亮,巴特尔在自家的凉房灶台上,安了一口出烧大锅。

一大抱红柳,俩袋烟功夫,那锅里的水便笑开了开了花,上下沸腾。

村里的杀猪人聚生二哥进屋一看,烟熏火燎对面看不见人。

聚生二哥什么也没有说,舀了俩大瓢冷水浇在锅里,才一摇二摆走向猪圈。

红柳花早已把河套二锅头放在圈门口显眼的地方,聚生二哥大大地喝了一口酒,提刀到走到猪圈。

庄户人与邻为善,都是自家人。房前院后,左邻右舍,不喊自来。

看到屠家进了院,一个个摩拳擦掌,挽袖向前,准备一齐下手。

爷爷奶奶们说道:

肥猪早有预感,晚上在梦里梦见第二天要挨刀,准备夜里出逃。第二天大耳朵一摇,就把梦忘了。

第二天,猪儿一看这架势,想起昨晚的梦,死活不肯出窝。

云海自告奋勇,钻进猪圈,连打带推把猪儿请出来。

聚生二哥眼疾手快,把腿膝盖压在猪头上面。

趁此机会,云海和众人一拥而上,猪儿动惮不得。

聚生二哥嘴里念念有词:

猪儿羊儿你别怪,生来就是一口菜。

任二子还要补充一句:

他不吃,我不宰,早死早投胎。

红柳花朝盆里撒了把盐,把盆交给云海,心酸地背过脸去。聚生二哥把刀峰一转,猪血四溅,大部都流入盆中。

猪奄奄无息了。

聚生二哥把猪儿尾巴梢儿割去,朝远处一扬。

口中念念有词:

投胎去吧,投胎去吧。。。

聚生二哥拔出屠刀,在猪身上擦干刀上的余血。

聚生二哥把刀交给云海,昂头挺胸笑容动人,就像刚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大将军。

不要说,谁也知道,聚生二哥要喝第二口酒。

红柳花早已会意,把河套二锅头递到聚生二哥手里,又大大地喝了第二口酒。

聚生二哥一大口酒下肚,眼睛有点发红。

聚生二哥手脚麻利把猪后腿小拇指用刀挑开,拿出来早已准备好的铁捅棍。

猪背的方向、肚的方向连捅几下。

聚生二哥猛地吸一口气,吹起来猪。

白白胖胖的猪儿,滚瓜溜圆,更加可爱。

红柳花立即把早准备好的二流细麻绳递到聚生二哥手里,把猪腿扎好,防止漏气。

退猪那可是技术活。

水温要恰到好处,冷了不退毛,烫了就紧肉,不好退毛。

难怪聚生二哥朝沸腾的锅里又舀了几瓢凉水。

聚生二哥试了水温,冷热正好。

便弯腰挽袖,浇两瓢热水,浇得的透。拿起浮石,三搓俩拧,其他男人们一起帮忙,浇水、刮毛,最重要的帮助翻猪。

杀300多斤的猪毛重就有500斤!

大家一起动手,人多力量大。

“嗨呀!”一声,500多斤重的猪就像翻皮球。

不一会儿,白嫩光鲜的猪儿就展现在大伙面前。

还要猪通体浇一遍热水,大致刮洗一遍。聚生二哥此时就像欣赏自己白净光鲜的新媳妇,有点痴迷。。。

屠家朝丰满诱人的后座上拍了一掌,理直气壮地喊道:后生们,吊起来。

事先准备好的房梯子靠在了房前。

一起动手,把猪吊起来。

先把猪头割去,再割槽头肉。

红柳花一再吩咐,割大点,割大点。

38斤大槽头肉软颤颤地割下来了,今天烩杀猪菜,全部用上。

然后开肠破肚。

肠肠肚肚用大簸箕端,肝肺心用瓷盆接。

肉分俩扇。

从来不当场称重,老经验:一斤槽头10斤肉。

380斤上下,不差3斤。

杀猪时候年轻人只要在家,全民总动员。

小媳妇们就是头牌火头军。

杨家大嫂、二嫂来了。

郭家大妈带着过门不久富贵的新媳妇巧枝来了,引逗的未成亲的年轻人眼框框发热。

你不要小看这新媳妇,是烩杀猪菜的行家里手。

只见巧枝把槽头肉切成二寸宽,俩指头厚的大片,比杨家大嫂和二嫂还切得匀称,把几个年轻后生看得眼睛都直了!

把槽头肉炒了多半个时辰,肉片带色,猪油“圪嘟、圪嘟”往上冒的时候,李家大妈把切好满满俩大碗的葱蒜、花椒大料、酱油拌在一起。

“滋啦”一声,倒在锅里,满村村飘香。

郭家大妈和后来的妇女们,一看酸菜不够多,立即挽袖捞菜,洗的洗,切的切,不一会儿一大盆酸菜切洗好了。

“烧火剥葱,也算一功”。

看上去是一家人烩杀猪菜,其实是全村总动员。

是淳朴的民风把他们聚集在一起。

足足烩了三四个小时,杀猪菜出锅了。

顺风的话,香味可以飘个三四里。

村里的孤寡老人于大爷、云连招大爷、于秀英奶奶不前不后被红柳花来了。

不是村规,更不是民约:村里人杀猪、娶媳妇、娉闺女一类大小事情,这几位孤寡老人必须请到。

逢年过节,孤寡老人更是家家户户的座上宾。

巴特尔早己拿出太阳烟,满脸堆笑,挨个发烟。

二位大爷满足地摸了一把胡子,咧开没牙的大嘴笑了。

喝酒的和老人们上炕坐,孩子和女人们坐凳,其乐融融,就是一家人。

农家的顺山大炕,摆三张炕桌,挤亲挤亲坐30多人。

不等杀猪菜烩好,一盘酸咸菜就行,爱喝酒的就快二五了。

杀猪菜一端上来,顾不上喝酒了。

吃一盘肥肉人不笑话,喝一斤酒主家不讨厌。

红柳花看了一下,全村村80多口人在家的都来了,只有念书的没有回来。

农村一放学,下午3点半才放学。

红柳花专门给上学的孩子留了一大盆。

金黄油亮糜米饭,软硬正好。

就上肉烩菜那种滋味只有杀猪那天最香!

狗旦临走,红柳花给端了一大盆烩菜:

“二大娘上街没有回来,给带上回来吃”。

第四章:

宫家男闻变离家走 王家女蜕变金凤凰

米仓县有三个河北人开的商铺,已经快十年。说是商铺,不如说是作坊。

做醋酱油霍守恒,代收皮毛,五个儿子一个女儿。在沈存子那买了90亩二阴阴地,可以种糜子、高粱、豆子等,作为醋酱油原料地。

买百货的叫王中山,代收粮食,还被选为米仓县参议员,有四个女儿,翠兰、翠芬、翠莲、翠红,都在国立绥中读书。王中山还买了赵双仁60亩沙盖楼地,地里收入也是不少的,是首富

宫喜财什么买卖都做,规模做的稍微大一点,房后有磨坊,专门为人加工小麦,收点小费。有三个儿子。依次取名宫大、宫二、宫三,也在国立绥中读书。

宫喜财削尖脑袋,就是比不上王中山,让他耿耿于怀。

磨坊后面,翠兰拦住了妹妹,问她和宫三的事情。

他们的事情双方父母谁也不知道,买卖人在一条街上就是仇人,都怕对方抢了买卖。

翠兰:“谁知你们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翠芬笑道 “没什么进展,昨天我们悄悄见了几面。”

翠兰笑笑,“没有这么简单吧,是不是亲嘴了吧!”

翠芬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真的没有,他想亲,我闪开了!”

翠兰还是一百个不放心,宫家的人没有几个善茬,什么事情都做得来。

千千万万不要错事做了,想自己被宫大几句好话失了身怀了孕,借口头疼不能够读书留在家,帮父亲做买卖。

肚里的孩子会动了,快四个月了,不敢告诉父母。

不争气的妹妹翠芬又跟宫三好上了,这不是要父母亲的老命吗!

小煤玻璃油灯点着了了,灯芯“扑扑”跳了两下,屋子里分外亮。

翠芬刚把脖子挨上了枕头,忽然院里有猫叫的声音。

这时候,猫又三长两短叫来了起来。

翠芬吹灭了灯,屋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这两天三道桥开交流会,父亲和姐姐翠兰到交流会卖货去了,妹妹们看戏去了。

院门没有关。

宫三比猫还敏捷,溜了进翠芬屋里来。

她光脚跳下地,没顾上穿鞋,边开门边问:“宫三?”

“嗯。”

俩颗心都跳得“咚咚”直响,互相都能听见。

高大的身影进了屋,翠芬胸脯起伏,拳头像捣鼓一样朝宫三打去。

翠芬带着哭腔说:“中学要停办,到呼和浩特,你怎么办?”

宫三:“听你说了。”

翠芬:不去念书了,我们结婚吧。

宫三:你父母会同意。

翠芬:不知道,你家明天请媒人提亲来吧。

宫三:行。

。。。。。

戏台上的锣鼓停息,父母亲和妹妹们要回来了。

宫三无奈地说:“翠芬,明天就来提亲。”说完下了地,硬把翠芬两只小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要干那事。

翠芬推开了宫三的手,有点生气地喊: “三哥,咱们没有结婚,我不会跟你干那事情的,走呀,我送送你,路上小心!”

翠芬连推带搡,宫三总算跨出了门,翠芬紧紧地跟在了宫三后头。

临别的时候,宫三拉住了翠芬,在后脑勺上亲了一口,一溜烟跑回去了。

看戏的人回来了,差点打个对面。

七月的流火,太阳炙烤着大地。天气闷的让人发慌,稍微动一动,便满身是汗。

三道桥宫喜财商铺里,宫大心神不安坐在一麻袋羊毛上,心急火燎,他知道翠兰怀孕了,而且是二个多月了。

今天放学后,翠兰告诉自己。宫大眉头紧锁,他在思考着。他心中清楚,翠兰家从来就对自己另眼相看了,不拿正眼看,未婚先孕,败坏家风。

前几天,土改工作队进村,王中山和霍守恒定了个工商业地主。土地归公被贫下中农分了,还得天天戴高纸帽子,游行批斗。

宫喜财是工商业者,保护对象,高枕无忧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想到此,宫大喜忧参半。

正好梅林庙国立绥中搬到呼和浩特,借此机会宫大和翠兰一起随校到了呼和浩特。

路途颠簸劳累,快到包头的时候翠兰不小心小产了。宫大带着翠,到包头一个小旅店休息了几天。

宫大和翠兰火急火燎地赶着时间,总算没有耽误按时报到,再迟一天,分配工作就结束了,他们得回原籍听候分配。

在校学生和国家工作人员不定成分,宫大毕分派到绥远省干部团工作。

宫大家庭成分是工商业者,家里财产受国家保护,父亲宫喜财接按国家政策,货物作价,作为股金,本人参加旗里工商业联社,当了个百货组副组长。

翠兰家里是地主兼资本家,父亲王中山是国民党员和县参议员,属于国民党反动余孽,货物归公。土地被附近贫下中农分了,还戴了地主和历史反革命俩顶帽子,发放澄泥淖尔劳动改造。

翠兰的父母从天堂落到地狱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批斗、游街、戴俩顶纸帽子罪上加罪。

原来在城里锦衣玉食,现在粗布破衣,还要每天到地里干活,比贫下中农干得多,工分得的少,还要低头认罪,服从改造。

翠兰是地主子女,也必须接受诸多不平等待遇。中学毕业后学校不分配,只好到一个县城偏远的苗圃当会记。

日久天长,宫大和翠兰分居俩地,一开始还书信来往,日子一久各奔东西。再加上宫大要求进步,要加入共产党,必须和翠兰一刀两断。

为了前途,宫大和翠兰断绝了关系。

宫大找了一个老长征副处级干部的女子,大宫三四岁。为了飞黄腾达,宫大一口答应。婚后当了呼和浩特一中校长,后来荣升了区教育局长。

攀高门的宫大婚姻不幸,这个高干的女儿没有文化,土里土气,宫大一直看不起,没有生育子女。岳父一死,政治婚姻再也维持不下去,再加上宫大有了新欢,离婚散伙。

二夫人巧孜倒是时髦,反而看不起宫大势利眼,没有情趣,属于名义夫妻,也没有子女,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闹翻天,散了伙各奔东西。

孤家寡人的宫大,患高血压、糖尿病,哭瞎了双眼,到福利院度晚年。半夜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宫大刚刚过了60岁生日。

翠兰和宫大断绝了关系,翠兰活活剥了一层皮,没有了人模样。

苗圃也有一个叫李毅夫,25岁,大学毕业,因为家庭成分是地主,下方到苗圃改造,也没有成家。

同病相怜也好,臭味相投也罢,翠兰和李毅夫生活过的幸福和谐,五子三女也孝顺,个个事业有成。

五子都是大学生,可谓“五子登科”。

三女也出人头地,都大学毕业,还有一个考上了研究生,县城苗圃不大,到飞出了金凤凰。

好在宫三和翠芬没有干那个事情,没有后遗症。宫三和翠芬划清了阶级界限,再也没有往来,也不需要浪费笔墨。

第五章:

千亩林场固风沙 百姓安居有佳话

大公鸡长长地叫了一声,红柳村村就醒了。

最惹人“嫌”的芦花大母鸡鸡,拍打着翅膀,扯着嗓子吼叫起来,在院子里显得格外兴奋,在它的身后,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鸡。

老母猪可着劲地哼哼着,身后边的小崽子们也跟着起哄:“吱吱---哇哇--”地叫个不停,女人们会骂起来:“这些饿死鬼转世的家伙,一睁眼,就要吃。”

羊羔子还没有完全消去睡意,“咩咩”的叫音有气无力,也许有什么毛病,就要仔仔细细地观察一会。

红柳村的一天,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开始了。

老百姓的日子虽然清苦,却有滋有味,充满着希望,充满着乐趣。

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哇哇--”大哭,在空旷的小村上空回荡,更增添了几多色彩。

勤快的农家汉子,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从这样的早晨开始,延续了几百年。

从单干到合作社又到人民公社,体制变了几次,人们的生活习惯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人民公社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统一规划新修的乡间小路连着村外的大道。

看不到不到那种羊咩犬吠猪吼鸡上墙的情景了,都到了人民公社的大集体大棚圈里。

“花儿笑,鸟儿叫,背上书包上学校。”

村里有了学校,孩子们就近上学。

四喜从五里外的东渠小学转回,上了二年级。

四喜戴着鲜艳红领巾,在晨风的吹拂下上下跳跃,像一朵朵火苗。

新地乡红柳地800多亩的荒地,一会儿沙丘连绵,一会儿红柳漫滩。

沙鸡飞野兔窜,牛羊成群风景倒也好看。

伊政府决定改造红柳滩,成立了旗共青团林场,由旗团委书记宝音负责。旗委书记赵琦和旗长蔡芝平亲自参加植树造林。

旗直各个机关、学校、组织干部和学生参加植树造林。

为了赶时间,不误前植树大好时机,在立夏前,组织了伊旗万名民工自带树苗,一个星期的大会战。

河滩地植树只要不误农时,土壤墒情好,成活率百分之九十。

一个星期,五千亩大米伊旗青团林场建设好了。

树木品种有河套白杨、榆树、沙枣树、河套翠柳等。

因为是国家的林场,附近老百姓也格外呵护,连自己家的牛羊也不让进林场糟蹋树木。

护林员精挑细选,政治可靠,出身贫下中农,负责人都是年老退居二线的公社干部和大队书记。

林场盖了五间长的一溜穿靴戴帽的办公室,还明了石灰,是伊旗成立以来最气派的办公室。

旗委书记的办公室也比不上。

少年了,只种不砍伐。绿树成荫,腰围二米多粗的白杨比比皆是,足有一立方米l立方米料。

谁也不敢动一根,那是国家的财产呀!

国营和集体的林场加在一起,足有1000多亩。

塞外人家,就是再贫困也要喂一只狗,一来看家护院,二来房前屋后有个响动,平增几分生气。

特别是电影《林海雪原》上演后,电影中有位叫姜青山的猎人,有一条叫赛虎的猎狗。

这只狗勇敢,机灵,带领解放军穿山林,过雪原,抓土匪,一狗独前,让人佩服的神魂颠倒。

四喜家的小狗狗虎虎也不孬经过他多次严格“军训,”进步不小。去掉了一个虎字,也改名叫“赛虎。”

没有俩天,邻居福蛋老远看见了赛虎,他不知道虎虎改了名,还是“虎虎虎虎”直呼旧名。

赛虎昂起狗首,连眼皮也不抬。

四喜连忙喊了声:“赛虎,跑。”

赛虎“汪汪汪”叫了几声,随着四喜的口哨一溜烟消失在乡村小道上。

赛虎成了孩子们的好伙伴

四喜上学时候,赛虎屁颠屁颠地紧跟着。

放学回家,小伙伴前拥后护,围着赛虎。

赛虎看四喜的眼色行事。

君君故意丢了帽子,四喜大呼一声:“赛虎,上!”

赛虎如离弦之箭把帽拾回来。

小伙伴一阵欢呼,四喜又感到十分骄傲。

小主人神气,赛虎更是卖力气。

赛虎还能够听懂四喜的口哨。

无论在哪里,四喜一声口哨,只要赛虎听见,就飞快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有一次上学的路上,四喜被几个大一点孩子围住,要打架。

眼看就要吃亏,四喜拼命吹了口哨,赛虎立即赶到,对那几个大家伙龇牙咧嘴,呼呼地打着响鼻。

那几个家伙一看势头不对,溜之大吉。

四喜把书包底下的一小把锅巴喂了赛虎,赛虎直摇尾巴。

四喜中午没有了干粮,饿了肚子还是蛮高兴的。

生产队瓜熟了,精明的生产队长每年都把看瓜的事情交给五保光棍老汉范大爷。

因为范大爷孤身一人,又没有亲戚在生产队,铁面无私的黑脸包公。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出要四喜家的赛虎帮助他看瓜。

起初四喜愿不愿意,转念一想,人常说狗是忠诚,赛虎看瓜,到时候偷个瓜就不就容易多了,四喜立马答应,同意赛虎帮助范大爷看瓜。

河套的秋天,晴空明净,田野炫彩。

到处是极致的火红:红色的番茄,红色的辣椒,红色的枸杞;到处是成熟的金黄:黄色的玉米,黄色的葵花,黄色的河套蜜瓜。

只要望上一眼,或者呼吸一口气,秋天的火红,秋天的成熟让你陶醉,秋天的气息会沁入你的心脾。

秋天来了,小伙伴们欢呼雀跃:可以偷了!

生产队里的豌豆角发白,有了豆豆了。剥开豆角,碧绿的豆粒水甜水甜。吃到嘴里慢慢细嚼,甜丝丝的还有一股青草香味。

四喜几个小伙伴趁午后或傍晚看庄稼的老头回家吃饭的空档时,壮起胆子,溜到事先踩好的点儿去偷秋。

选点有讲究。

“点儿”选择在靠渠壕和长芦草高的地块,既不容易让人发现,又可以顺渠壕迅速撤离。

如果是偷豆角之类,先把二个衣兜摘满了,如果发现没有人,赶快填肚子。

刚开始,豆角顾不上剥开,连皮一起吃。选嫩一点的,虽然有点苦涩,味道还是满不错的。

缀在枝头的果子是最让人眼馋的,也是四喜小伙伴下手的对象。

生产队里果园里的桃红了,杏黄了,李子泛出霜。这时,看果园的老汉看的最紧,连饭也不回家吃。

四喜他们就学电影里的打鬼子的战法“声东击西”。

小伙伴分成二组,一组跳进果园故意让看果园的老汉看见,摇树喊叫,气得老汉连鞋也顾不上穿就追。

等老汉追远了,偷果子的一组,一个人拿一根葵花杆子或者长一点的柳木杆子,钻进果园,瞅准个最大,色泽最亮,距离最近的果子,猛打一气,其余的小伙伴在树下捡。

绝不贪多,因为看果园的老汉很快发现了他们的阴谋,连喊带骂的追过来,小伙伴们撒腿就跑,跑的离果园一里多了,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心扑通扑通乱跳。

小伙伴瓜分战利品时才发现,没有偷到几个,路上跑的快,丢了不少,一人只能分到一二个。他们不灰心丧气,总结经验,再重新设计新的作战方案.......

至于偷生产队西瓜,西红柿,更是家常便饭。

今年又有赛虎卧底,四喜更是信心百倍。

四喜在小伙伴前夸下海口,偷瓜的时候,赛虎会全力配合,手到擒来。

晚上,四喜相约村里几个小伙伴去偷瓜,自告奋勇当了头儿,一切都要听他的。

小伙伴们匍匐着向瓜地摸去,赛虎的耳朵就是灵,立即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它发现了小伙伴们。

四喜急中生智给赛虎打了个长长的口哨,通风报信,意思是我来了。

赛虎好像一愣,停止了呜呜声。

孩子们大胆向前,谁知道还没有来到瓜地,赛虎扯开嗓门狂吠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范大爷一手拿手电,一手拿着俩米多长的木棍子从瓜茅庵里追了出来,手电光柱就像探照灯在瓜地上空扫来扫去。

小伙伴吓掉了魂,撒腿就跑。

偷瓜宣告失败!

四喜被小伙伴嘲笑。

什么赛虎,其实是赛猫。

四喜心里也在骂:是赛猫,猫是奸臣、是叛徒、是卖国贼。

四喜心里委屈极了,要把赛虎要回来,好好地教训这个畜生一顿。

四喜妈妈知道了,说什么也不愿意。

妈妈笑着对四喜说:“赛虎没有错,吃谁家的饭,看谁家的门吗。”

妈妈的话四喜似懂非懂,这也许是一种责任吧。

做狗都懂得责任,做人更不应该没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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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忠长篇纪实小说《红柳情》二的评论 (共 4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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