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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坏事.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41章

2020-10-25 14:11 作者:奇书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41章 鱼头坏事

话说,那天香答应了拿回手稿,脑子里正盘算着这事儿呢。

没想到在接彤彤时,女儿和彤彤的班主任罗老师,争执撕打起来。

事情虽然看起来得到了圆满解决,然而,全家都不由自主的如丧考妣,陷入了恐慌,得罪了老师,这还用说吗?香妈气得晕头转向,破天荒的当着亲家,第一次责骂宝贝女儿,而己知自己闯下大祸的妙香,默默的垂着眼睑,为彤彤扎着发瓣。

彤彤则不吵不闹,仿佛也知道大事不妙。

只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香爸尽管心里很乱,可当着二亲家的面,也只得强打精神,一面说些自欺欺人的话,宽慰着大家也安慰着自己,一面不由自主地想着明天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送了小外孙女儿。

香爸对二亲家礼貌的点点头,三脚并做二步,朝地铁入口赶去。

一路上,香爸都在想着,见了儒生如何说?本来呢,香爸还想先找蒋科商量商量,可又担心这老小子趁机嘲弄自己,那可是最让香爸受不了的。

再说,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拉倒吧,解铃还得系铃人,自己出马得啦。

香爸小心翼翼的捺捺自己衣兜,他今天穿着件浅墨色的唐装,那是老俩口多年前逛下只角地摊时,花了40元买的,压在箱底一直舍不得穿。

虽然,现在有点过时了。

可它最大的好处,却一直受到香爸青睐。

现在,在它又大又深的右边衣兜里,妥贴而仔细的放着一件宝贝,研究员专门给准备的手稿赝品,还仔仔细细的复了膜。左边衣兜里呢,则是同样大小单薄的废纸,也复了膜。所以,二只衣兜看起来就没有差异了。

三站路,刹那间就过了。

可就这刹那间,却也要2元钱,这让香爸有些不快:“2元呀,可以买一斤小菜了。只知道修地铁,怎么不多修点路?三站路有多远?我可以走过去的呀,真是的。”

咕嘟咕噜着,出了地铁,眼前亮堂堂的。

顺着大路向前走去,可这次香爸多了个心眼儿。

快到松江古玩一条街口时,就往右边的小巷里一拐,走一歇,再朝左拐,穿过长长窄窄的小道,就可以绕到古玩一条街的对面街口,从而躲过蒋科的“如山古玩”店,免得又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走着走着。

香爸禁不住骂上了。

“老浮尸,这是人住的地方呀?狗日的贪官,只知道高高在上,哪知道在阿拉大上海,还有这样的鬼地方呀?”这条长长窄窄的所谓小道,是二排手一伸,就可以相互抓住二边屋檐的搭建房,有意留下的一条窄巷。

所谓的房,基本上全是铁皮或木板和硬纸板,捆绑搭建而成。

其简陋,破旧和肮脏,其实就比在露天稍好一点儿。

中间的“道”,不知被多少脚板踩过,黑得发亮,脏得油腻,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股莫明其妙的味道……嚓!尽管一直十分小心的侧着身子,可香爸仍被二根稍长一点伸出的铁丝头,卡住了。幸亏香爸一直提高警惕,就在锋利的铁丝头,刚戮在二侧腰杆表皮,他就及时站住,否则,今天注定挂彩。

站下后的香爸,右手小心地捏着右边的铁丝头。

一使劲儿,拧弯了它。

左手同样一使劲,那看似坚硬狰狞的一团铁丝头,意然就粉塌落地。原来,年生久远,它早就腐朽不堪了。脱身出来的香爸,侧侧头,右边铁皮屋里,一个睡在床上用个大莎罩笼盖着的婴孩,胖胖且红红的脸蛋映入眼帘。

这让香爸很是惊奇。

这样的地方,孩子居然还长得这么的好?

小心的前行几步,香爸抬抬头,左则木板房里中,一个瞧不出多大年纪的老太太,正靠坐在长背的竹椅上,悠闲地摇着把镶了一道蓝布边的大扑扇,笑眯眯地看着小立柜上的电视……出了小道,香爸立在街口舒了口长气。

如果说,欧尚后面那韩伢子住的小巷,曾让他深深的震荡。

可今天这条小道,却让他猛然醒悟。

原来,比起这些人和这些住户,自己竟是如此幸运和富有,真该好好珍惜的呀,莫再嫌这嫌那的了!香爸从街口慢慢踱了进去。

那边的街口,几十米外就是地铁出口。

各个店家的促销广告和人员,都无一不例外的朝向地铁出口。

从这边看过去,眼睛里全是袅袅婷婷的背影,侧影和广告牌后面,倒映过来的横七竖八的字儿……香爸在“文山会海”店前停下,一眼就认出了上次那个,正面朝地铁出口站着,随时准备工作的迎宾小姐。

香爸故意面朝玻柜里面瞅着,鼻孔重重哼哼。

迎宾小姐闻声转身,敏捷如风,笑靥如花。

“大叔,您好!请进店欣赏,不买也没关系。”香爸转过脸孔,迎宾认出了他,脸孔上居然升起二片红云:“是你呀,大爷?这次,想买点什么呀?”“刚才不是大叔吗”香爸很开心的玩笑着,他觉得姑娘的眼睫毛很好看,又黑又长还有些卷曲,可上次,好像不是这样的呢:“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大爷?”

迎宾脸蛋更红了。

嚅嚅到:“您别多心,我以为,”

“没事儿,没事儿。”香爸忙换过话茬儿,看着玻柜里那张,仍被蓝绸垫和射灯,簇拥着的手稿:“就一张破纸呢,也值得搞成这样的呀?”古玩行规,无论真假贵贱,谁买谁卖除非本人张扬,都是绝口不提的。

所以,迎宾并不知道香爸,就是这手稿原主人。

以为生意上门而热情地,滔滔不绝介绍起来。

看看说得差不多了,香爸笑呵呵的问到:“儒生老板在不在呀?我今天是特地来找他的。”迎宾还没答话,那儒生的嗓门儿早响了起来:“在,我在!老朋友,”身影一闪,笑脸出现在门口:“今天有空的呀”香爸也笑呵呵的:“是呀,特地来看老朋友哇,”暗示性的拍拍自己衣兜。

儒生就笑眯眯的一侧身,邀请到。

“请,老朋友,里面聊聊。”

香爸对迎宾笑笑:“谢谢你的介绍”往里就走。别看只是一句客气话,却让迎宾高兴得脸蛋越发红艳,看看老板,老板认可的点点头。

香爸的这句客气话。

实际上是在给老板说明,自己刚才是受了迎宾的接待。

就因这,迎宾今天的出勤拉客,算成功了一次,奖金到手了。按照研究员的叮嘱,香爸进了店后没立即钻进经理室,而是在店里有意缓缓的逛荡了一圈儿。

儒生就站在经理室门前,笑嘻嘻的看着。

而那个迎宾小姐,则殷勤地全程陪着,介绍着。

然后,香爸不慌不忙跟着儒生进了经理室,一老一少相对坐下,薄茶二杯,有一句无一语的聊起来。看看差不多了,香爸才有些嫉意的埋怨到:“儒生老板,你可不够朋友,上次那漏,可真让你给捡到了呀。”

儒生佯装惊愕。

“不够朋友?这话重了,可我不计较。干我们这行,什么委屈都得承的呀。你说的那漏?是指?”

“那漏”“哪漏”“就是那漏呀”香爸认真的拧起眉头,一副极不了然,又不得不埋怨后悔模样:“那漏”惹得那儒生老板,一个劲儿地在自己心里鄙夷的嘲笑,真是又老又蠢,自不量力,玩古玩么,就是捡漏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装呀?现在想起来后悔?晚了!

“哦,我明白了,”

儒生扯长了喉咙,立马坐正,挺胸昂头的。

“香爸,你是指上次你卖的那张手稿呀?”“就是就是”香爸伸开右手:“你给了我这个数”又张开左手,二大张手掌举在他眼前,晃晃悠悠的:“你卖出去这个数,等于转眼间,就赚了一倍的呀。”儒生淡淡一笑。

“谁给你乱说的?莫信!手稿只是个估价,在外面玻柜展示着呢。”

“莫以为我不知道,那假的。”

“唉香爸呀,即己成交,真假又与你何干?”儒生老板不客气了:“你这次来,不会是,”眼睛盯着对方的衣兜:“不会是”一面思忖着,这老头儿又跑来的目的。

自把手稿买过手后,儒生可没闲着。

不但反复利用碳十四手式测试仪,大号放大镜等专来设备设施,对手稿观察,鉴定。

而且还送到上海荣宝斋,花钱鉴定后,确认是一份难得的国学大师王国维,存世的唯一手稿。最后,才不得不请宁总,也就是那个虚竹老人估价。

虚竹最后的估价,在100万—150万人民币之间,并收了百分之五的估价费,不提。

其实,儒生压根儿就不相信那个,号称是“中国当代鉴赏宗师”的宁总,会估出个什么真正的价格。

之所以不得不花五万块人民币请他估价,是因为目前国内外的古玩行内,认同虚竹的估价。这就是人人痛恨的潜规则!各行各业的潜规则,威力巨大,横切无涯,饶是自诩“专家”和“从不服输”的儒生,也不得不屈从。

否则,即或是自己弄到了秦始皇陵墓里的玉笏皇冠,也没人认帐。

无人认帐,就是外星人的密码也等于废品。

换不到一分现金,更莫说什么“收藏家”之类的荣誉名声了。这样,儒生实际上是付出了10万块(其中五万给了香爸)人民币,买回了表面价值上百万人民币的一张纸。

莫说一般的茔茔众生。

即或家藏万贯的成功人士。

有谁见过那些商贾大户和阴郁政客,真正靠着所谓的“国宝”和“有市无价”,发家致富,陶冶情操和滋养浩然正气的?不!那一件件天文数字的宝贝,承载着的是拥有者的虚荣心和满足感。须知,自古这普天下玩古玩的,玩的就是这种心跳的境界!这种炒股一样的纸上福贵!

儒生的真迹估价后又拿回来。

收藏在他内在的密室里,秘不示人。

当然,香爸是个例外。因为,没有这个有点小狡诈,可的确愚蠢透顶的老头儿,也就没有这份手稿。然而,没人知道,拥有了这份真迹的儒生,此时的心境,却又和其他的“收藏家”,截然不同。

或许,其他玩家玩的是真正的心跳。

而儒生,玩的却是可怕的复仇。

正如研究员给香爸介绍的一样,天生聪颖的儒生,出身浙江一普遍商人家里。他刚从娘胎里落地哇哇大哭之时,正是中国改革开放翻天覆地之日。

因此,他的小摊贩娘生意,才会越做越大。

终成一方富翁,是真正的目不识丁的大土豪。

可是,长大后的儒生志不在经商,因为爹娘的钱,就是他的钱,他不差钱。差的是文化,口味,职称和荣誉感。被人讥讽和鄙视的耻辱,深深地烙在他心里。

所以,知耻而勇的儒生,多年自学苦读,倾力一博。

可老天仿佛专与他为难。

连考三次浙江省考古研究所,次次不中,不是名落孙山,就是千年老二。最后一次更冤,因一道问答题常识性的错误,眼看又得被专家们淘汰。

惜才的专家们,己经看惯了这个名字。

又因其的确有才,实在于心不忍。

便专门为他开了一次,在浙江省考古研究所,也是史无前例的表决会。六个专家举手表决,三对三!无奈之下,只得临时请从国外讲学回来,没参加本次审考的中年专家参会表决。

这个中年专家投了反对票,三比四!

儒生又一次被无情淘汰,被残酷的命运拦在了体制大门外。

这个最后投了反对票的中年专家,就是研究员本人,他显然有意对香爸隐瞒了这个细节。三次冲击,三次失败,儒生最后也死了心。

可是,这个最后投了反对票的中年专家的名字—王国,却深深地烙在了他心底。

上次,香爸一拿出手稿,儒生的心,几乎就停止了跳动——复仇的时刻,到了!

其实,以儒生的脾气性格和经济条件,哪需要什么估价100万200万的?更莫说深暗行业个中内幕的儒生,知道估再高的价也是等同于一张废纸,那不过是玩给外行们看的免费游戏而己。

儒生之所以如此招摇过市,大张旗鼓。

目的就是要通过这一切,让手稿的真正继承者知道。

至于王国知道没有?儒生无法得之。可他明白,王家豪门,盘根错节,关系众多,这事儿传到他耳中,只是早晚而己。于是,儒生等着,怀着复仇的快感,早晚盼着,等着,等着王国负荆请罪上门,说不尽的好言好语,陪不尽的伤心小心。

然后,自己莞尔一笑。

当他面划根火柴,亲手烧掉这张估价100万—150万人民币的手稿,了结一段恩怨……

可现在,仇敌没来,香爸却来了。老实说,香爸露面的一刹那间,在店里看着的儒生脑中,就闪过一道直觉,这糟老头儿今天来,会不会是与王国有关?

如果,这想法一直伴随着儒生。

并变成实际行动,事情的就会是另外一种结果。

可惜,这想法只是一刹那间,稍纵即逝,没留下任何痕迹。因为,香爸给儒生的印象,实在就是一个自命不凡却愚笨不己的退休老头儿,实在无法将他与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王国维后人,联想在一起。

就这么个小轻率,让儒生精心准备良久的复仇行动,功亏一篑,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此时,面对儒生故作吞吞吐吐的欲擒故纵,香爸得意的拍拍自己衣兜。

“你那手稿不是估价100万的呀?告诉你,你上当啦,那是假的,赝品的呀。”儒生的眼睛,一下瞪得滚圆:“假的?香爸,你是在开玩笑的呀?”老头子却大咧咧的一拉椅子,自顾自的坐下,然后指指经理椅:“坐,坐下聊的呀,反正有的是时间。”

这让儒生有点哭笑不得。

咧咧嘴,也一屁股坐下。

其实,儒生是在心里感叹,好端端一个老头儿,一个靠着国家退休金生活的萌老头儿,干什么不好,怎么偏偏干上了古玩这一行?

瞧他那副典型的五没(没文化没修养没经验没脸皮没钱)老痦样,真是为他感到惋惜。

没说的,一准是街口那边“如山古玩”店的蒋老板,给唆使坑害的。

上次就听香爸说过,他和那个蒋老板是什么老朋友,老同事的呀。唉唉那个蒋老板呀,简直就是个小丑,不不,是老丑。

自诩“自幼喜爱”“自学成才”。

东拉西扯,不学无术,坑蒙拐骗。

多年来,就从没见过他认认真真的经营过店子,正正经经的做过一单生意,来来往往尽是些鸡鸣狗盗,凡夫走卒和茶楼酒肆之徒,古玩一条街的老板们,提起都呸呸呸,不屑与之为友的呀。

儒生心里这样想着。

嘴上却有意惊愕的问到。

“唉香爸呀,那估价,你是怎么知道的呀?再说,上次那是假的?莫非?”“给我倒杯凉白开”香爸毫不客气,抹抹自己的脑袋瓜子。

这六月天,也的确有些闷热了。

还这么悠着悠着的,一抹就是一手掌汗水。

“先聊聊别的什么,再这真假。”儒生手伸伸,想捺铃叫迎宾,可想想,还是站起来绕过去,亲自给香爸端了杯凉白开:“请”香爸接过,一饮而尽,空杯递过去:“渴,再来一杯!”第二杯凉白开下肚,香爸才慢悠悠略带气愤的开说。

“我这人,一生对人坦诚相待,最讨厌别人真真假假,玩阴的。最恨别人骗我,骗人的人,都没好下场的呀。”

“是呀是呀,是的呀。”

“我一直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在酒大家喝,有肉大家吃……那年,我才19岁……”

香爸很好地演艺着自己的角色,可毕竟上了岁数,说着说着,就开始把握不住重心和要点了。“是呀是呀,是的呀。”儒生以不变应万变,啧啧啧的这样应合着,倾听着。

可他越听,却越引起了重视。

尽管这老头儿表面上罗罗嗦嗦,离题万里,言不达意。

可认真听去,儒生却发现,对方思路清晰,语气流畅,长记忆滔滔不绝,短记忆也顺流而下,似是精心笨拙而己?不过这不要紧,不是话多必失么?听他唠叨唠叨就是,权当练耳,只要待他说得口干舌燥,不断奉上凉白开就是。

凉白开不值几文,自己走走路也无妨。

弄清楚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才是大事儿。

“那假手稿,你估价100万,却只给我了五万块,我睡不着,气不过的呀,”香爸喘息未定,还跺跺脚:“真的气不过的呀,幸亏苍天有眼,让我给找到了真迹……”“是呀是呀,是的呀,真迹呀!”儒生小心的应合着。

他觉得好像听出了一点点。

对方的话里的真实想法。

“是真迹就拿出来看看呀,我保证这次不会骗你了呀。”于是,香爸觉得自己的铺垫差不离了,就停止了唠叨,认真的一拍桌子,说到:“你或许认为我是在骗你?可这古玩文物是不是个人,可以假造的呀?要说有人假造,这个人,就是你儒生,因为,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假造水平的呀。”

香爸的话虽然不太好听。

可他认为只有“只有你才有这样的假造水平”,却让儒生有点高兴。

“是呀是呀,是的呀,真迹呀!”儒生看看对方,上嘴皮搭下嘴皮,毫不费力。大约是被对方的漫不经心激怒了,香爸就一掏右衣兜,掏出一张蒙着薄膜的纸,示威一样晃晃悠悠的举在手中:“看到没有哇?又一张一模一样的手稿,我也学着你先去复了膜,怕损坏,100万呀!”

儒生认真起来:“在哪儿找到的”

“老样儿”香爸神气活现。

有意炫耀到:“我把我的徒弟全撒了出去,这几天把浦西所有的回收店,翻腾了哗哗啦啦。结果,徒弟们弄回了些有趣的玩意儿,其中的这张纸我一看,一摸一寻思,啊哈,不是那什么手稿的呀?于是,揣下,复膜,跑了好几个地方,还找了宁总,”

“慢,你说你认识宁总?”

儒生有些意外,随即点点头。

“明白了,一定是你那个姓蒋的老朋友,老同事介绍的呀?”香爸有些心惊,咦,这家伙是有点厉害,马上就联想到蒋科,注意点,要小心啦:“不错,就是通过老同事,所以我也认识了虚竹老人,目前国内顶尖的古玩字画鉴赏大师呀。”

对于香爸的乌鸦学舌。

儒生只是轻蔑的笑笑,鼓励一样合着。

“是呀是呀,是的呀,真迹呀!”手,伸了过来:“能不能,让我看看这真的真迹呀?”香爸牢记着研究员教的方法,拿捏着,就是不扔给他:“真不真?不是你,更不是我说了算,得宁总说了算,对吧?”儒生当然只得点点头。

“可宁总看了,却什么也没说的呀。”

香爸真有演艺天赋,来了个因为,所以,一下吊起了对方的胃口。

儒生注意的看着香爸,根据自己对宁总的了解,那就说明香爸现在捏在手里的,或许就可能是真正的真迹?可这样一来,就得否定自己手里的真迹了。

很简单,说到钱,不自然!

说到钱,宁总可不像他给人印象的那样,专业,敬业,慈详和忠厚。

而是毫不客气,锱铢必较,肩负着上海荣宝斋几百号员工吃饭重任的虚竹老头儿,可不是盏省油的灯。百分之五的鉴赏估价费,不但让他腰包鼓鼓的,傲然跨入了中国艺术界前十位亿万富翁之列,而且还为国家屡创税收,荣获中国文化部颁发“德馨艺术家”金字招牌,慕煞与之同年同名同富,却无缘于“德馨艺术家”的富翁们。

所以,宁总看了香爸手中的手稿。

眼前浮现着儒生缴纳的5万块估价费,只能默默无语,本属正常,反之,那就是笑话了……

儒生沉默的看香爸一会儿,盘算着如何让他主动把手中的真迹递过来?香爸却把真迹往自己衣兜里揣了:“儒生老板,我这肚子好像有点饿,不知你如何的呀?”

儒生惊觉抬头,这才看到电子钟上的时针,指向了12点。

唉唉,所以说玩心眼儿这事儿呢,费精力,更费时间。

好像香爸才进了不久呢,怎么就中午啦?儒生就抚抚自己脑顶,大笑:“吃饭吃饭,我又不是神仙,也早饿了呀。”捺捺铃,打趣的问到:“你吊我胃口,我请你喝酒,如山古玩的蒋老板是很能喝的,红白通吃,你也没问题呀?”

香爸愉快大笑。

“休想腐蚀我,饭要吃,正事要办,吃了来吃了来,真是饿了呀。”

绕了一大上午的圈子,都累了也都烦了的二人,此时像真正的老朋友一样,说说笑笑,分外融洽。迎宾小姐进来了:“儒总”“二份盒饭加鱼汤”“好的”临时秘书点点头,出去了。香爸早就发现,这古玩一条街的外买有个特点,就是来货特别快。

就犹如那饭菜汤一直偎在热锅里。

只待顾客一声吩咐,送货员就迅速出发。

不过五分钟,一老一少便吃上了热腾腾的盒饭。中国的饭局,历来是缓和或拉近,决定或抛弃大小事端的由头,这次也不例外。

一老一少边吃边聊。

话茬儿多了些温暖真诚,少了些冷漠虚假。

“香爸呀,不瞒你说,前天下午一个小时,进了三千块。”儒生津津有味的吮吸着鱼头,啧啧生响,响遏行云:“不多,也不少。”

“卖了摆件,小挂件或是高仿品?”

香爸啃着鱼中段,熟练地轻咬着炖得松松的鱼身。

舌头上下一扫,把入味的鱼肉卷入嘴巴,而那一整根鱼骨,丝毫未动,干干净净:“这古玩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呀。”“不是古玩,而是帮一个老朋友取的名。”

啧啧!“通过朋友的朋友,好不容易找到的我。不收钱呢,小俩口不同意,收呢,又有点不好意思。”

啧啧!“好鱼头,轻轻一嚼,鱼水入嘴,滑溜溜的,好鱼头呀。所以,只像征性的收了点动脑费。”

香爸的舌头,使劲儿的在鱼身上刮刮,鱼肉好像没有了,鱼骨梗得舌头涩涩的,有点疼:“别说,上次蒙你免费取名,拿回家大家都说取得好,神来之笔呀!谢了!”这正是儒生有意提起后,需要的效果,逐客气到。

“说那些!谁叫你是香爸呀?谁叫你看得起我儒生呀?谁叫你拿着手稿,第一个就找到我呀?谁叫你勇于承诺,以后有了真迹也第一个卖给的呀?”

香爸听得耳热,抬起眼睛。

“我承诺了的呀?”“承诺了”

“真承诺了的呀?”“真承诺了”香爸放下筷子,一掏右衣兜,真迹递了过来:“诺,给,看看,摸摸,小心了,谁让我们是老朋友的呀?”

慌得儒生扔了筷子,一张嘴巴。

可怜的鱼头咚地落在了桌上,蹦几蹦,鼓鼓的死鱼眼睛,冷冷地盯住了香爸。

香爸下意识的将它翻过去,睃睃正在欣赏的儒生老板。一睃到对方嘴唇绽开的笑纹,老头儿也笑了。研究员真是神机妙算。

他说:“最后,你一扔给他真迹,儒生必笑!”

香爸不信:“如果不笑呢”研究员伸出右手:“拍手为证,如果他不笑,我输你一顿真正的法国大餐。”

在上海,一个人吃一顿法国大餐的价格,是100欧元(1000块人民币),可若要吃一顿真正的法国大餐,价格还得翻倍。

法国大餐,是上海滩小知们最喜欢的一道外国名菜。

一般都是先上开胃酒。

再上蔬菜沙拉,海鲜拼盘,锅牛和鹅肝,牛排或鱼肉(二选一),汤,甜点等,餐具有艺术美感!在香爸的记忆中,只有那年从苏北回到上海时,人到中年的香爸香妈,首次进入酒店,吃了一顿法国大餐。印象中好像没有现在这么贵,也没现在这般讲究?

也或许当时吃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法国大餐,而是高仿品罢了?

香爸也伸出右手,啪!二只男人的右手,狠狠击在一起。香爸认真的看着研究员:“如果他笑了,我不会说没笑。可如果他没笑,我也不会说笑了,放心!”

研究员哈哈大笑。

“放心放心,我一万个放心。我只是告诉你,儒生必笑!笑了合常理儿,不笑,问题才大了的呀。”现在,儒生笑了,尽管笑得很诡异,可他毕竟是笑了。

“香爸,哈哈,可真有你的,可真难为你了呀,告诉我,你的徒弟们是从哪儿搞到的?真正的真迹呀!哦,我太幸福了,能有你这么个真正的朋友,我真是太高兴了的呀。”

这下,香爸笑得更诡异。

“谢谢!谢谢!徒弟们在哪儿弄到的,我可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我香爸的秘密。”

儒生却一下欲冲进小里间,慌得香爸匆忙起身,将他一拦:“你干什么”“比较呀,我把得那手稿拿出来比较比较。”儒生有些鸣咽:“二份真迹?这怎么可能?这传出去不是大笑话吗?”香爸一把抢下他手中的真迹,然后点点头:“现在可以拿了,去拿吧。”

瞧着儒生脚步不稳的进了小里间。

香爸的心,咚咚咚的狂跳起来。

绕了这么一个圈子,现在可到了真正关键的时候啦。只要他能拿出来,就可以证明,真迹仍收藏在他的保险柜,即或今天拿不走,也足可以给后面创造机会。啪啪!噼!开关保险柜的声响,虽然儒生十分小心,动作很轻,可香爸仍能隐隐约约的听到。

人影一闪,儒生抱着那个精美的绸面盒子,出来了。

儒生呶呶嘴巴,先示意香爸把桌上的饭盒菜盘筷子什么的,捋到一边儿。

弯腰取一大张厚毛巾摊在桌上,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放下,再缓缓的戴上白手套,然后,双手合掌靠在自己胸口,微微闭上双眼,像在虔诚祷告似的,嘴唇轻轻嚅动着……香爸心里翻江倒海,脸孔上却一直笑嘻嘻的看着他,虽然没有他那样的虔诚,可心里一样在默默的祷告着……

这太重要了,成败在此一举!

拿回来,就等于又挣到了5万块人民币!

五万块啊!天上不落,地下不生,完全是凭自己血肉之躯的一己之力!不可想象,如果再把内有五万块人民币的银联卡,递给老太太,她将是怎么种神态?

上次,对,就是上次被迫递给她时。

激动之下的老太太,居然返老还童,一把抱住自己亲了一口。

只是,唉,怎么说呢?这一口亲得自己极不舒服,极不原意回想。人老啦,亲一口的感觉,与年轻时有天壤之别了的呀……

儒生的祷告完了,宣告似的看看香爸,然后轻舒手指头,打开了锦盒,那份真正的手稿,被透明的防磨损的有机膜簇拥着,宛若沉睡千年的贵妇,正矜持地仰卧在枣红色的绸缎上。

儒生俯身看看,双手向前一伸,一手接过香爸手中的真迹,一手拎起大号放大镜,重新俯下身子,静静的查看着,审定着……

这当儿,香爸一直揪紧了心。

尽管研究员一再保证,此件经过自己精心制作,己达到以假乱真的高仿品档次。

换句话说,除了年月,它的价值己与真迹不相上下。现在就是拿着它公开拍卖,也会有不少真正的买家竞拍,而拍买标的,不会低于10万块人民币云云。

然而,话虽然这样说。

可它毕竟是假的,假得让香爸忐忑不安,难道不正是这样的吗?

突然,儒生捂住了自己肚子,脸孔上满是诧异。他先惊愕的瞧瞧香爸,然后,垂下头,额头上渗出了汗珠。香爸警惕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好像,肚子有点疼?”儒生放下手中的真迹和放大镜,捂捂自己肚子,那肚子突然咕嘟咕嘟一响,儒生的脸孔都青了,来不及说什么,右手在锦盒上拍拍,狼一样窜了出去。

香爸幸灾乐祸的笑了。

对方肚子发出的咕嘟咕噜响声,提示着儒生突然内急,拉肚子。

一准是啃的鱼头腐烂变质。该死的盒饭老板,一准是为了节省,拿昨天卖剩的菜,加上新鲜佐料重新加工,送了过来。这类事儿,香爸看得多,麻不倒他的。

香爸四下看看,迅速小心翼翼的低下头。

抓起大号放大镜,按照研究员教的方法,贴近锦盒细细看看。

还好,没看到儒生设了什么暗号,逐打开锦盒,小心地拈着那手稿的复膜边角,取出了真迹,再把手中的赝品拈出,再小心的重新塞进那复膜,放在衬垫上,轻轻盖上了锦盒。然后,把夹着真迹的复膜,漫不经心的拿在自己手里,晃晃荡荡,不当一回事儿。

一切做完,可怜的香爸背心都湿了。

偷换,真是种纯技术活儿。

即要做到迅雷不及掩耳,不露声色,又要做到抹掉一切痕迹,不露马脚,还真是有点困难呢。可在家经过多次锻炼和磨练,香爸也做到了机警敏捷,滴水不漏。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儒生回来后,自己要和平时一样,绝能引起他的怀疑。

至于自己离开后,儒生如何如何?

那就不关自己屁事儿了的呀。

门一响,仍不时捂捂肚子,脸孔有些憔悴的儒生进来了,嘴里吁着冷气:“香爸,你怎么样?肚子疼不疼的呀?”香爸摇摇头:“我没什么,是不是你那鱼头有点问题?”“一定一定”儒生叩头一样,点着脑袋瓜子,边说边走了过来。

“问题一定是出在鱼头上,上个月也发生一次,跑都跑不赢的呀,差一丁点儿,就拉在了裤子裆。”

走拢了,一手拎起放大镜,一手拈起真迹。

“这些饭馆老板呀,进嘴的东西,怎么可以不弄干净?这不是谋财害命的呀?”

俯下身子,重新打开锦盒,可一下没了继续鉴赏审定的兴趣:“唉算了,算罗。”手指头一撅,盖上了锦盒,扔了放大镜,把真迹递还香爸,一边说:“我看,也许是真的,可也许是假的。现在高科技发达,真是看不出这真假,到底差别在何处的呀。”

香爸接过,漫不经心的塞进自己衣兜。

心里却有些失望,甚至沮丧。

原认为惊险刺激,甚至可能吵吵闹闹和动手的一幕幕,都没出现,就这么完啦?拿回来啦?失而复得啦?这个狗日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破综,连价都不问一下?

“好吧,我还是得问问,香爸,如果我要买你手中的真迹,多少钱呀?”

香爸耸耸肩膀,才想着呢,你就问上了?一点没出息哦。

“你看呢”一脚把球踢了回去。因为,和研究员演练的环节,没有自己开价这一环。香爸怕自己祸从口出,破坏了本进行得顺顺利利的偷换过程。

若再引起儒生的怀疑。

只怕自己走不出去这间小小的经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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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头坏事.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41章的评论 (共 2 条)

  • 白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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