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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1部·第36章散步小曲10-1010-10

2019-10-11 10:44 作者:奇书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36章 散步小曲

话说在香妈陪同下。

受伤后第一次下床散步,老俩口沿着美食街慢腾腾的走着,走着,香爸偶然一侧头,笑到:“那不是小香吗?怎么给系上红领带了呀?”

果然,明亮的玻璃窗里。

不论,整个身子总是被一张超大黑塑围腰罩着,双手戴着过肘黑长塑手套,足蹬黑长塑桶靴的鱼档小香老板,焕然一新,蓝西装红领带,露着白的袖口。

一块黄澄澄的金表,滑到手腕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正随着他手中的酒杯,,晃晃悠悠……香妈停下,踮起脚跟细细瞧瞧,不禁也笑了:“她爸,你别说,人是桩桩,全靠衣装。别看这鱼老板平时是个邋遢鬼,穿的衣裳像皮邋板,可这衣服一换,倒真像个老板的呀。”

香爸鼻子耸耸,轻蔑的哼哼儿。

“一身鱼腥味儿,换了衣服就是老板?拉倒吧,如果这样,我要也换了衣服,岂不就是总经,”突觉不妥,转个弯儿。

“当然罗,这年头,胜者王,败者冠,不管怎样,小香也算半个成功人士。说真的,我倒真是替他担心的呀。”

“咸菜萝卜淡操心,人家要你担什么心呀?哎,那个跟在小香后面拎酒瓶的小伙子,不是阿永吗?”

香妈瘪瘪嘴,惊讶的忽然叫起来:“她爸,你看,那个真是阿永,是阿永的呀。”香爸也睁大眼睛望去,是的,跟在鱼老板后面,拎着酒瓶的小伙子,不是阿永是谁?

阿永也换了装。

虽是便服却笔挺整洁,加上阿永年轻健康,在灯火辉煌之下,居然显得平静沉稳,英气勃勃。只见鱼老板和对方说着什么,稍稍,双手捧杯一饮而尽。

对方是个显胖的中年商人。

也双手捧杯,一饮而尽,鱼老板满面笑容,嘴巴蠕动着像是在恭维什么,然后后退一步,阿永便拎着酒瓶上前一步,躬身给二个老板斟酒……

香爸简直看呆了。

要知道,这主仆二人在他眼里,不过就是整天挂着近拟谄媚的笑容,趟在污水鱼鳞中捞块块钱的鱼贩子。在上海,这样卑微辛苦的鱼贩子,多如牛毛。

在他们面前,落魄的前销售员。

前国企干部或前什么的,才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可现在瞧吧,主与客人谈笑风生,杯筹交错,仆拎酒瓶不动声色,左右伺候。

虽然看起来还有点笨手笨脚。

可那应酬自如,眼明手快,却昭示着上海滩,从此又多了二个“冒险家”。“你这是干什么嘛?”心里有些醋酸的香爸,忽然冲着香妈发火了。

“哪有这样看人的的呀?存心让人笑话不是?”

踮起二只脚后跟的香妈,嫌自己看不太清楚,直接就把脸孔贴到了玻璃窗上,正边看边啧啧着呢。听到香爸的提示,香妈放平二只脚,稍稍离开了玻璃窗。

这才感到,脚腕儿有些发酸。

她像跳芭蕾舞前热身似的,曲起左脚扭扭,再曲起右脚扭扭:“唉,老啦,看着瞅着,眼睛就发花了呀,不行罗。你吼什么?也不怕人家小香阿永听见?”

“滚你妈的小香阿永!”

香爸真火了,无名火熊熊:“小个屁香呀?要满40了,还小?那个剖鱼小工就帮你买了几次菜,做了几次饭,就琅琅叫上口啦?”

香妈一楞,看到老头儿真火了。

便转了话茬儿,上前把他一扶:“好好,散步散步,不说他俩啦。”香爸虎死不倒威,阴着脸:“老子不要你扶,自己走一样行。你让开!”

香妈知道他心魔发了,也不再说话。

双手一放,听凭老头子一颠一跛的拄着两只拐杖,向前磨蹭,慢腾腾的跟在后面。没走多远,一个年轻女子慢慢腾腾的迎面而来,就要擦身而过时,突然笑盈盈的站下,打着招呼。

“是你呀?香妈,哦,那不是香爸咯?”

是原水果店的女老板,香妈也站下,热情的搭起了话:“是呀,在床上躺了二个多月,早该下床活动活动了的呀。你,这是上哪儿呀?”

香妈忽然感到一歇不自在。

因为她,想起了那只沾着水果根儿的食品袋:“我看水果店,你转了?”“转了,连剩下的水果一并转了。”她平静的点点头。

“我是到前面几个小区去看看,我听我老公说,那几个小区还有几个大伯大妈,在我们店投资入了股,我得去退钱给他们咯。”

“当然当然。”

香妈有些不自然的应合,她瞟到前面的香爸停下,朝这儿睃着,显然他看到前水果店女老板:“妹子,他走了,可你,想一想,还年轻的呀。”“谢谢你,香妈,这么关心我的咯。”

年轻女子,十分感动

“我真的觉得,上海的大伯大妈们真善良。我得把孩子生下来咯,给老公一个交待。香妈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咯,再见!”“再见!”

香妈瞧着年轻女老板离去,好半天才挪开脚步。

香爸正靠在大眼包子的店铺墙站着,看着她呢:“刚才,那个不是水果店的女老板?”“是呀,又是赶去退钱的的呀。”香妈没事儿一样,扶起老头子。

“这年头哇,就是这种人太少了的呀,这个世界不公平呀。”

香爸也就像没事儿一般,庞大的身子,让老太太像征性的扶着,拄起了两只拐杖。受力过重,不绣钢头剁在地上,发出迟钝的剁剁剁响声。

走一会儿,香爸停下。

抬头望望天空,喃喃到:“快黑啦,从来没有这样闷热,怕要下雷阵了呀?”“那麻烦啦,我还没收衣服的呀。”香妈也跟着抬头看看天空,有些慌乱。

“还有彤彤妙香的几件新衣服,我一早就把它们下下水,晾着的呀。”

“唉,真是的。”

香爸扭头看看老太太:“我说要下雷阵雨,就要下雷阵雨呀?我多久成了天气预报员罗?我看,有时你也和那水果店女老板差不多,一样犯傻的呀。”

香妈停步:“说我犯傻,行。可不要说人家,人家是好人,好人有好报的呀。”

“好好,不说不说行了吧?”香爸笑起来,摇头说:“我说她犯傻,是觉得她自己没有个主张,什么都听那杀,杀,老公的。你想想,如今这年头,有几个诚实呀?她这么扭着赶去退钱。知道呢,倒是感动;不知道呢,是不是认为她在犯傻?”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说人家犯傻的呀。”

香妈咕嘟咕噜的,老俩口站在美食街口,色渐浓,远远近近的霓虹灯亮了起来,把渐趋渐成浓黑剪影的高楼大厦,映照得有了生机。。

那明晃晃的车灯,一会儿迎面射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亮,嘎的声扫向夜空,不见了;一会儿又变成不刺眼的橙色,越来越远,越来越淡……几个年轻的白领,叽叽喳喳的走过,还在争论着工作上的事情。

一个个头儿不高的年轻女孩儿,背着个大挎包。

边走边捧着饭盒,津津有味的吃着,路过老俩口时,香妈瞟到一双酷似妙香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无奈和疲倦……站了一大会儿,香妈掇掇香爸。

下颌朝漳州公园方面扬扬。

香爸默默的摇摇头,第一次下床散步,走了美食街近二百米,他感觉伤腿有些发酸胀,便不想继续走了,停着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

香爸觉得,这样站在街边顶好。

任晚风吹拂,赏星空月影,看行人漫步,这与在床上展转不安,长吁短叹,简直是天壤之别啊。上海,你好!

站在你身边,我听得见你,博大的心跳和呼吸。

我看得见你,前行的步履和无忧的脸盘,在50多天卧床不起的日子里,我以为我忘记了你,可我现在终于明白,你早就溶化在了我的血管,我的感叹……

“她爸,你注意到没有哇?”

香妈打破了沉寂:“浦西的夜晚,越来越热闹了呀?”“嗯!”“原来的车,好像没有这样多的呀。人呢,也没这么忙忙碌碌。”香妈像在唱歌,嗓门儿充满了愉悦。

“你知道,今天我到淮海中路去了呀。”

“嗯!”

“那才叫个热闹的呀,要不是那个姑娘,我差点儿连回家的方向,也找不着了呀。”“嗯!”“唉,你怎么就知道个嗯嗯嗯?”

香妈不满了,瞅瞅路灯下,岿然不动的香爸。

“你一向不是挺会说的的呀?”“这么说,真是毫无办法的啦。”“可能,的确,大上海啊,怎么找?”老俩口扭扭头,一老一少二个男人,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阴影里。

鬼鬼祟祟,咕嘟咕噜。

“要不,高秘,请您再想想。”年轻人放低了嗓音,用一种十分恭敬的口吻说:“真是在这儿丢的吗?”夜色中,中年人好像有些激动,也好像十分不耐烦了。

“你怀疑我的记忆?我说过多次,的确是在这儿,的确是在这儿,怎么你们都不相信呢?”他返身挥着右胳膊,朝里指指。

“这儿叫浦西,对不?”年轻人就点点头。

“前面那座高房子,就是欧尚超市,对不?”点点头。“这条街叫美食街,对不?”点点头。“美食街从那面数,第一间店铺是水果店,对不?”

点点头。

“我的U盘,就是在水果店铺前掉的。”斩钉截铁,嘎然而止。可是,听似谦恭的年轻人,却并没让步:“这条美食街说起来,也就一二百米。可一个小小的U盘,对这段距离来说犹如一粒沙子。即然您能确定是在水果店前掉的,”

“请你注意和我说话的态度,用词!”

中年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听起来焦燥且生气:“我们高薪聘请你,是让你来帮我找回丢失的U盘,不是让你来嘲讽打击我的。难道,我们出的价格还不高吗?”

年轻人沉默了。

“如果布告上的赏金,还不足够引起人们的注意,那就给我加高,懂吗?”

“好的,高秘,请您别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中年人不由得又提高了嗓门儿:“大使都追问了,这可是个严重的信号,懂吗?”

的的!嘎!吱—吱!

十几辆大小车的紧急刹车声,响遏行云。就在老俩口面前几米远的斑马线中间,一个大伯推着童车,正在不紧不慢的走着。

此时,红灯停,绿灯亮。

早等得焦急的车水马龙,洪水一般漫过,却给这突然出现的大伯,拦住了去路。看来,这大伯专心致意,目不斜视的过斑马线,对震天的催促声充耳不闻。

可突然起动又紧急刹车的响声,却惊得站在阴影里的那一老一少抬起了头,然后,边咕嘟咕噜,边慢吞吞离去。

睃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香妈慢慢皱起了眉头,潜意识里,她感到这一老一少的聊天,似乎和自己有联系?可到底是什么联系呢,却一时想不起来。

推童车的大伯,快走拢这边时。

香爸才看清楚,原来是自己苑里的那个河南大伯。香爸就对他喊话:“哎,河南大伯,你走快一点,你把人家车子都堵起了的呀。”

河南大伯这才抬头。

咦的声,几步把童车推上了人行道。在他身后,大小车风驰电掣的驶过,车辆掠起的热风,络绎不绝的扑面而来。“香爸,下床了咯?”

河南大伯问候到:“香妈陪着散步锻炼来咯?”

香妈点点头,香爸却不高兴的问:“红灯停,绿灯行,你不知道呀?”“这谁不知道咯?”“知道还走得这么慢慢腾腾?你拦了人家多久?时间就是金钱的呀。”

“恁达纳个蛋……”

河南大伯搔搔自己脑袋,自我解嘲到:“光想着家里那么儿咯!来上海大半年了,我们老俩口也没回去过咯。”香爸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唔,看吓着小外孙女没有?”

河南大伯就探身,抚抚车的小姑娘。

“没咯,自己一个人玩得正欢咯。香爸香妈,回咯。”他对老俩口说:“街边儿的汽车尾气大,要不得咯。刚才碰到阳阳外婆,她告诉我说今天一早,看到你们亲家推着彤彤,不走人行道走马路,”

香妈忙打断他:“阳阳外婆也给我说了,香爸也早知道了,对不?”

她对老头儿挤挤眼睛。香爸就答:“对!”“你们都知道了咯?”河南大伯失望的看看老俩口,呸的一大口痰,响遏行云的吐到了地上。

“咦--,你个龟孙,弄啥哩!刚才阳阳外婆还叮嘱我,不要给外人讲的咯?结果你们早知道了咯。”

于是,三个老人一部车。

嘎嘎嘎!叽叽叽!沿着美食街,缓缓回行。走到原先的水果店,现在的餐厅时,正好看到那小香鱼老板,满面红光的出来送客。

走在最前面。

河南大伯没认出来。丌自嘎叽嘎叽的推着童车走过,香爸和香妈却不约而同站下。或许是瞟到了老俩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鱼老板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双手抓着客人的右手,发鸡爪疯般直摇晃。

“谢总,放心,只要我们精诚合作,认真操作,我就不相信这上海房市,没有我们哥俩的一嘴?我的野心不大,就一嘴。你大哥呢?”

“和你一样,就一嘴。”

客人也笑呵呵的:“搞房地产这行当,从来都讲一嘴的。据我所知,××不是一嘴接下浦北那块地,有今天?还有×××和××,要不是当初一嘴吞下浦东那二百亩,什么半壁江山,一带社稷?早亏死算啦。”

阿永一手拎着鱼老板的西装。

不声不响地站在离主人半步远的地方,一手提着个大食品袋,看样子里装满了各种东西,鼓鼓囊囊,水水汤汤的。

阿永也看到香妈,眉睫扬扬。

微笑着,用眼神朝香妈打了个招呼。客人到底跳上小车,离开了,鱼老板这才回转身:“香妈香爸,散步呀?”原来,他早看到了老俩口。

香妈点头:“是呀,小香,不得了啦,改行搞房地产啦?行,眼下就这行当赚钱快。”

一离开餐桌和客人,鱼老板马上恢复了自己身份。小香谦卑的微微弯着腰,眼梢梢上堆满了讨好的笑靥,双手还一搓一搓的,就像在水里替香妈捞着桂花鱼。

“哪能的呀?香妈,我这只是接触触看看,人家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呀,什么加长版劳斯莱斯,宾利,悍马,都换了几朝了呀。香妈,今天要大还是中、小?今天的桂花鱼,新鲜的呀。”

一边的香爸,摇摇头头。

瞧这龟孙相,就一个小鱼贩子嘛,还加长版劳斯莱斯,宾利,悍马呢?我呸!“我不买鱼,小香呀,我们可都是苏北人哦。”

香妈也想笑,也忍住了。

因为一个突然而至的念头,紧紧扼住了她:“我们认识了多少年了呀?”“哦,对了,现在都晚上九点多啦。”鱼老板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可听香妈这么一问,又立即又打起精神。

“二十多年啦!那时,我才17岁,刚来上海混日子,多亏香爸香妈你们一路的照顾,”“小香呀,那些就莫说啦,大家都不容易。”

香妈可没时间听他叙旧,而是直来直去。

“老实告诉香妈,你现在的房地产做得如何了呀?”鱼老板就认真的清清喉咙,先是敬畏地瞧瞧一边儿的香爸。要说那膀大腰圆的香爸,虽然受了伤。

可拄着二只闪闪发光的不绣钢拐杖。

披着浓郁的夜色,沉默不语的站着,像一座飘着煞气的塔,更如一座装满了火药的山,还真有一种威风凛凛的威慑力。

他再看看香妈,小心翼翼的说。

“实不相瞒,还行!”这让老俩口都暗地吃了一惊。鱼老板的谦卑和小心,在明丰苑这一带是出了名的。这一带的大伯大妈们,就是冲着他的谦卑,小心和物美价优而络绎不绝上门的。

这决非妄谈,而是有个残酷的例子,可以佐证的。

前面说过,类似鱼老板这样的小贩,在上海多如牛毛。你若真有兴趣,抽空到上海大街后面的小巷逛逛,走不了多远,一定可以碰到周身被超大黑塑围腰,过肘黑塑手套和过膝黑塑桶靴笼罩着的年轻鱼老板。

每个这样的鱼老板身后,基本上都是一个老少皆有甚至四世同堂的大家庭。

一个农民举家在上海滩,艰苦奋斗的都市故事。生存的需要压倒了一切,因此,鱼老板生意的火热,自然吸引了大批同类同行,纷至沓来租店竞争。

明丰苑这一带最火红之时。

鱼档甚至超过了房中介。每年的八月流火,正是新鱼陆续上市旺季,满街都是鱼腥味儿……可怜的小香,当然也经受了一连串可怕的打击。

但他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最终,外来的鱼档陆续亏损淘汰,兴冲冲而来,灰溜溜而去。让小香胜出的最大因素,就是这一带老邻居的大伯大妈们,始终不渝信任和坚定支持。

所以,看惯了他谦卑,小心谨慎的香爸香妈,自然也就大出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老俩口对视一眼,又一起摇摇头,好像痛惜小香的当仁不让和直言不讳。“那,做得还行,是不是就是说,等于是也就是是,是”

香妈说了一半,就生气的停下了。

她对自己现在绕口令式的表达,很不满意。鱼老板又开始了点头:“香妈,我听您的意思是,好像也对房地产有了点自己的想法?我记得,您俩老人家现在住的房子,也是租赁的呀?”

香妈点头。

“还有妙香和您女婿的住房,虽然是自有产权,可是爬上爬下的楼梯房呀。”

“嗯!”

这次是香爸的重重回答。小香和老太太的聊天,他当然全听在耳里。越听,他越有一种感觉,现在的小香,不可同日而语了。

别看他仍然谦卑有度,小心谨慎。

可那全是习惯成自然的本能,甚至,是为了掩盖现在的一切而装出来的。香爸并不脱俗,和众多的大伯大妈一样,没事聊以自娱时,也曾掐着手指头,细细地把鱼老板的生意估量一番。

其他大伯大妈们的估量。

小香没有百万,至少也有数十万存款,可这全是他风里来雨里去争的,该呀!全家七八张嘴巴,没医保,没养老金,也没别的经济来源,全靠着这小小的鱼档,该呀!

香爸的估量,却是顶多也就二三十万存款罢啦。小香和老婆的四个老人,自己和老婆的弟弟,八张嘴巴开门,就要吃喝拉撒,全靠着这小小的鱼档。

还有什么税呀费呀什么的。

因此,他顶多有这个数就算最好的了。可万万没想到,鱼老板居然敢如此气闲神定的回答。要知道,没个千把万从事房地产,等于是脱了裤子放屁—白搞!

再听听对方,谈到自己老俩口。

还聊到女儿女婿的楼梯房,香爸忍不住了,就递过去一个重重的“嗯”。香爸的意思很明显:你摆什么谱?别人不懂,我懂!从事房地产行业?

我呸!你当你的鱼老板去吧。

拎着个皮包跟在人家大老板屁股后面,就也算是在搞房地产?我呸,这世上怎么尽出这种宝气呀?没想到,香妈却拍着自己双手,号叫开了。

“是呀是呀是的呀,小香你说得的确是的呀。谁不想换房?谁愿意坐在这鬼地方?四层楼36级石梯,可怜我老娘和我的小外孙女儿,天天上楼下楼爬呀爬的,我早烦透了的呀。可没钱呀!阿拉能有什么办法?阿拉就怪老头子,怪自己的命不好的呀。”

鱼老板越听越高兴,笑呵呵的看着激动不己的老太太。

香爸却越听越皱眉,这老太太又怎么了?怎么从来不说的“阿拉”也冒了出来?真是的,你是阿拉吗?你是地道的苏北人哇。

要不是当年嫁给了我,现在还在苏北某乡某村熬稀饭喝呢。

“所以,我从来说小香有出息的呀。现在看看,现在瞧瞧,鱼老板不变成了房老板的了呀?嗬嗬,这是在上海,上海滩一个再是普普通通的小房老板,没几个亿,也有千把万的呀。对不对,小香老板?”

小小的鱼老板,居然矜持地点点头。

这,让香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他,一个猥琐的小鱼贩子,也敢自称有千把万?真是问的敢问,承认的敢承认,这世界乱了套啦。

“好好,我们走吧,差不多了呀。”

香爸不屑的开始催促,算算出来将近二个多钟头了,隔壁小俩口带着彤彤到租赁房吃饭,也不知回没有?老妈一个人在家,有个什么突发事情,没人呢。

“那,好吧,小香呀,有空我们再聊聊,香妈想找你说说知心话的呀。”

听到老头子的催促,香妈不好多留了。

香妈是个细心人,表面看似光顾着和鱼老板聊天,实际上早暗地睃着老头儿。香爸脸上的表情她一一看在眼里,知道前销售员是看不起人家小香,这倒没有什么。

你看得起与看不起,对人家毫无妨碍,自己不高兴罢了。

可这老头儿脾气越来越怪,香妈怕的是他,当着鱼老板吼起来,那才让大家的面子上都难看的。“好的,香妈。”鱼老板笑笑,又恢复了餐厅里的礼貌和自信

“大家都是老熟人,有事儿您吱个声的呀。”

一斜睨,阿永把西服抖开,披在他身上,然后退下,就像训练有素的保镖。鱼老板就在自己的西服兜里,东掏掏,西摸摸,最后掏出一个,扁平锃亮的不绣钢小盒子。

当着香妈打开,拈起一张名片。

双手捧着递过来:“片子上是我的手机号,香妈您有事叫我就是呀。”香妈接过,举到自己眼前瞅瞅,再珍惜的放进自己衣兜。

“谢谢,好的。哎小香,明天我要阿永,帮我送一条中号的桂花鱼过来,”砰!轻轻一响,鱼老板居然时髦的弹了个响指。

“没问题,阿永明上午拎过来就是的呀。”

小心谨慎,他转向了一直没吭声的香爸:“香爸,能下床散步啦,说明伤口在愈合,恭喜你了呀。”香爸鼻子哼哼。

“记得当时我就给你提过,不能老躺在床上,谨防伤口粘滞,至多半个月后就要下床走走的呀。不过好了,你现在能下床散步,说明伤口还没粘滞的呀。”

香爸气鼓鼓的睃他一眼,扭过了头。

老俩口慢腾腾的回了明丰苑,一进大门,正看到小俩口抱着彤彤,晃晃悠悠的走在前面。那在老爸怀里直挺挺立着的小外孙女儿,一眼看到香爸便大叫起来。

“阿公,我要阿公抱抱。”

小俩口停步,回头,待爸妈慢腾腾过来后,就把彤彤小心的递到香爸面前,妙香哄着说:“彤彤和阿公亲亲,亲亲就是抱抱哦。阿公现在不好抱彤彤,我们回家再让阿公抱抱行吗?”

彤彤不干,和阿公亲亲脸孔后。

就双手抱着香爸的颈脖不松手,只是嚷嚷着:“阿公抱抱!阿公抱抱!”香妈就拍拍自己双手:“阿公不好抱,让阿婆抱抱吧,阿婆抱抱的呀。”

可小外孙女儿,仍不愿意,

这就弄得香爸,只好木雕泥塑的站着,双手用力拄着拐杖,颈脖前伸,任由彤彤抱呀扯的,旁边路过的大伯大妈们都笑。

“瞧,香爸的命才好哦,小外孙女儿这样巴他的呀。”

“怪了,我家孙女儿就巴她阿婆,一点儿不巴我咯。”

“瞅你胡子拉喳的,人家怎么巴你的呀?”闹腾一会儿,彤彤抱着阿公颈脖子仍不松手。她不松手,香爸就收不回颈项,大家也不能走动。

一直没说话的白驹,就把她双手一掰。

强行脱离了香爸,抱着就走。惹得小家伙哇哇大哭:“我要阿公抱抱,阿公抱抱的呀!”一直哭进了一楼大铁门。

香妈敏感,马上问妙香。

“白驹好像不高兴?吵嘴啦?”女儿就骄傲的点头,重复到:“吵嘴了!”香妈就一停步,双手背一对拍:“一准又是你的不对,唉妙香,又为了什么的呀?”

香爸则竖起了耳朵。

“吵嘴了,不过不是我吵,是和他妈吵。”妙香咯咯咯的笑了:“是和退休教师吵嘴,这母子俩吵嘴怪有趣儿的,像小孩子过家家哦。”

香妈笑骂到:“还笑别人呢?你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怎么回事的呀?好像这母子俩是第一次,当着你的面吵嘴的呀?”

妙香就得意的点点头,还强调似地舔舔自己可的小嘴唇皮儿。

“第一次!没想到退休教师一点不可怕,大约是被自己儿子发脾气吓呆了?也可能是当着我的面故意装出的?不管怎样,我没惹她就行。”

香妈的双手背,终于拍在了一起。

扑扑扑!扑扑扑!“唉,快满三十啦,说话还这样直来直去?她是谁呀?是你婆婆呀!这二个字,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呀。你老这样她她她的,让外人听见多不好的呀。”

妙香不笑了,可撅起嘴唇。

香爸这时插嘴问:“白驹和他妈吵嘴,为了什么事呀?是因为买车吗?”香妈四下瞧瞧,见不时有大伯大妈的来来往往,就提醒到。

“行了行了,回家说,这是在外面的呀。”

剁剁剁!不绣钢拐杖柱在地上,发出了有些迟钝含糊的响声,一直响进了4号楼的一楼大铁门。待在香妈伺候下,香爸洗漱完毕,穿着干净的睡衣睡裤躺在床上。

那彤彤,早欢欢喜喜的扑了过来。

“阿公抱抱!阿公抱抱!”嗅着洗澡后一身喷香的小孙外女儿,香爸高兴得连连叫到:“哎呀我的妈呀!我的彤彤啊!彤彤彤,抱抱抱,你可真是个小可爱的呀。”

香妈就一脸慈祥的笑着,拉着小外孙女儿的双手,摇呵摇的。

“乖乖,说呀,你是不是阿公的小可爱?阿公老了后,你带不带他呀?”没想彤彤突然叫到:“哎哟我的妈呀!我的彤彤啊!”

现炒现卖,惟妙惟肖。

引得老俩口都哈哈大笑。门一响,妙香进来了,冲着女儿摊开自己双手:“现在是睡觉时间!彤彤乖,该跟妈妈睡觉觉啦。”

玩得兴起的彤彤自然不干,直往香爸怀里偎依……

女儿抱着小外孙女儿正欲转身,香妈拉住了她:“话还没说完呀,母子俩吵吵什么?母子俩常这样吵吵闹闹吗?还有,母子俩吵嘴,那写手老爸干站着呀?还有,母子俩吵嘴的声音响不响呀?隔壁邻里听没听见的呀?还有,”

“还有,你闭嘴吧!”

香爸在后面同,不耐烦的喝到:“一问就没个完,彤彤要睡觉了的呀。”香妈松了手,喘喘气:“好好,就说为什么吵嘴吧。”“为了找他妈借40万。”

妙香说完,抱着女儿就往外跑。

急得香妈一纵身,武打高手一样拦在女儿面前:“你这个死丫头,硬是故意气我呀?买车也要不了这么多,40万拿来做什么的呀?”

“自己脑残,还怪别人?哼,换房的呀!这个你都不明白?”

妙香气鼓鼓的说完,抱着己有睡意的彤彤,出了门。瞅着女儿出了门,香妈把二道门认真关好后,先拐到大屋偏着脑袋瞅瞅,没事儿,婆婆看电视连续剧的呢,听,那些台词经典

自己听得都滚瓜烂熟,源源不断啦。

沙僧:洞是什么洞? 八戒:石头洞! 悟空:洞是什么门? 八戒:钉儿钉的铁链门! 悟空:洞里有多远? 八戒:啊?……洞里有多远…… 悟空:洞有三层门,若问门上多少钉,就说俺老猪心忙记不清了!对不对?哼!

香爸正纳闷地玩着平板,看到老太太笑嘻嘻的走进,皱眉到。

“白驹不就是为了买车吗?买什么车需要40万?亲家拿得出来呀?我看他们也不是很宽余的。”“关你什么屁事儿?”

香妈愉快的坐在床沿上,少有地抱起了自己的胳膊肘儿。

“买车这事儿呢,我说过,照买房的老规矩,一家出一点借给小俩口,其余的自己想办法。要不,二家大人都包完了,小俩口就一点压力也没有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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