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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连载:上海屋檐下·第1部·第49章说辞就辞

2019-12-15 11:01 作者:奇书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49章 说辞就辞

听了老太太义愤填膺的呵斥。

满心高兴的香,一时无话可说,不知所措。二个多钟头前,老太太一下楼,香爸抓支拐杖拄着,也跟着出了门。

叩叩叩!

不绣钢拐杖头叩在水泥石梯上的响声,惊醒了大屋里打瞌睡的老娘。老母追出:“你上哪儿去?她妈呢?”“下楼买菜,我去帮忙拎拎的呀。”

老母担心地瞧着儿子的伤脚。(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你,一个人下楼,有危险的呀。”“妈,没事儿。”香爸说着,居然把拐杖举了起来,在半空中晃动:“你看,这不是好多了的呀?”

事实上,香爸这样不用拐杖试过好几次,除了伤脚还略感到有点疼痛外,并无大恙。

他也曾悄悄试过,不用拐杖,自己可以在屋里反复走动。可下意识里,当着香妈和儿女面,特别是下楼外出散步,总是习惯成自然,抓支拐杖就塞在自己腑下。

“拐上拐上,快拐上的呀。”

母亲吓得一把扶住儿子,连连提醒到:“伤口还没好完,注意别逞能,多的事情都来了的呀。”下了楼,香爸远远瞅到,香妈正和阳阳外婆呆在一块儿,便坐在树荫下的土坎儿上歇气。

对这个小广播老太太,他同样敬而远之,避之不急。

一面坐着歇气,一面想着如何面对香妈?挨骂和嘲讽是免不了的,弄不好,还可能被老太太推掇几巴掌。但香爸心里有数,老太太充其量也就如此。

醋酸一过,她就会认真想想的。

差一点儿就读了大学的香妈,文化比自己高几个档次,难道真不明白,我也仅仅是看看,欣赏欣赏而己?再说直白点,过过眼瘾心瘾罢了。

想到这儿,香爸委实感到有些委屈和烦闷。

妈的,人虽进了花甲,可那话儿却时常晨勃,得不到应有的发泄,常常憋闷得自个儿烦燥不安,看谁谁都不顺眼儿。

结果,就渐渐变成了香妈嘴里的骂资。

“越活越转去,脾气越来越古怪,真是莫明其妙,哪个欠你的呀?”可即便这样,香爸也洁身自好,咬牙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本能。

作为老上海,作为老街坊。

他可知道,说来辛酸,也更丢人,有些同龄人受不了身体本能的激荡,背着家人,鬼鬼祟祟,晚上去逛按摩院,美发厅的……

最不济的,也会去“迁脚”

而同龄人可都知道,迁脚的真正含义。“迁脚”一次,花费人民币50元,只要有一定养老金固定收入的同龄人,基本上都能接受。

这是流传于同龄人之间,不是秘密的秘密……

可是,自己却说得起硬话。因为,香爸从来就没越过轨。可饶是这样,就能保证自己是个好老头儿?好外公,好父亲和好亲家吗?

这不,就看看瞧瞧,欣赏欣赏。

结果,成了香妈眼里十恶不赦的“流氓”和“罪人”?“唉,那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香爸无奈的摇摇头,感到自己眼眶,有些发热。

但香爸是条硬汉。

着自己的老太太,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就是让香妈扔掉这些不愉快,高兴起来。至于她倒底要对此怎么办?就由她吧。

大不了把这事儿告诉妙香。

总不至于把平板砸了吧?正宗的苹果平板啊,小俩口买它花了将近3000大洋。用了不久,被小彤彤无意间,从桌上蹬到地下。好像有零件受了损?

电池用不了多久,转换也频频死机,结果就扔了过来。

香爸的无奈,正是香妈的自得。香妈估摸着自己,单独外出散步和义正词严的表态,应该把老头子的犟强和自信心,压成了粉末。

现在呢,让他写检查?

不行!这膀大腰圆提笔犹如提山,你能提得起一座山么?愚公那么不得了,也只能是挖山的呀。对,挖!让死老头子挖挖,深挖挖,使劲儿的挖挖,自己内心深处的动机?

然后,口头检查?

嗯,这个办法好!牢牢的扼着了他不能动弹。剩下的,那就天天敲打着吧。除此,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呀。所以,香妈一步就紧紧跟上。

“这可你自己说的或?记不记下来,免得自己不认帐?”

香爸一楞:“我自己说什么?”“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才说,就装忘啦?”香爸不知老太太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只好点头。

“没忘,我是这么说的。”

“那你给我听好了,”

香妈正色的看着老头儿:“让你写检查呢,只怕咬着笔杆儿,半天睁不开眼睛,打不起精神,还一头顺势趴下扯呼?”香爸连忙点点头,这的确是自己最怵的事情。

如果老太太真是硬要自己写检查,那只好一头趴在桌上,扯呼算了。

“愚公,你还知道的呀?”香爸感到自己受了侮辱,气愤的回答:“小学就读,愚公谁不知道?那犟老头儿犯傻的呀,那王屋山太行山,能挖得垮的呀?”

“莫打横炮!”香妈严肃的瞪瞪他。

一只手有力的挥动着,就像在昔日的小组会上发言:“愚公挖山,是为了激励人们不怕困难;现在呢,我得让你挖挖,你自己内心真正的动机。是什么让你,起劲儿的看光屁股女人的?是什么让你,不顾礼义廉耻的?是什么让你,”

“得得得,她妈,我挖,我挖还不行吗?”

老头子涨红着脸孔,胆怯的四下瞅瞅,几乎给老太太跪下了:“我挖好了,全部挖说给你听的呀。现在,我们回吧。估计彤彤该回来了的呀。”

老头子的态度,让老太太很满意。

香妈拍拍自个儿双手:“唔,好吧,你就好好挖空心思吧,我随时提问,你随时回答,听到没有?”“听到了!”

“嗯,刚才还软声软语的,怎么一忽儿就又变得有些不耐烦了的呀?”

香妈警惕的瞅着老头子,香爸勉强笑笑:“唉,我不这是着急吗?出来二个多钟头啦,彤彤回来了呀。”可香妈还不想马上回家,她犹犹豫豫的看着香爸。

想着把不把刚才测试的事儿,给老头儿讲讲?

不想,香爸反问到:“刚才,你和那三个年轻人的聊什么来着?我看了时间的,一共聊了一个半钟头。弄得我在一边儿,坐得都有些发凉了的呀。”

“哦,你都看到了的呀?”

香妈支吾其词:“你都看到了些什么?”香爸又有些不耐烦了:“不就是三个年轻人围着你说呀说的,还给你看什么玩意儿来着?不过,噫,我就感到奇怪,怎么你一出来,尽是年轻人找你说话的呀?”

香妈得意了,先扯扯自己衣襟。

又捋捋自己头发,最后才回答:“这就是个人魄力和修养问题啦。我也感到奇怪,你好歹也曾是销售冠军,还管过30多号人,怎么就与年轻人绝了缘的呀?”

香爸给反问了个张口结舌。

老俩口慢慢腾腾回了明丰苑,上了四楼,正好看到隔壁房间门半掩着,里面传出小外孙女儿嘻嘻哈哈的笑声。

老头子先绷不住了,叩叩叩的就想往左拐。

香妈在后面清咳一声,停住,让开,然后拐进了自家。老俩口有约定,如果隔壁有亲家在,就只有香妈进去。因为,老头子说话不知轻重。

不注意得罪了亲家事小,让妙香与公婆处不好却是大事儿。

试问,天下有谁家父母,不愿意或不想让自己女儿,得到公婆的欢心和喜爱的呢?几分钟后,香妈和亲家边说边下了楼。

随后,白何也从儿子家出来,独自回了明月坊。

明丰苑太小,二亲家聊着说着,就不知不觉出了大门,然后向左一拐,朝美食街逛去。二亲家慢腾腾逛荡一歇,就站在街口不动了。

瞅着一大街的车水马龙,退休教师叹口气。

“上海热闹是热闹,可总觉得离我们太远,怎么也热爱不起来呀。”香妈,立即警惕的看着她:“亲家,遇到什么麻烦了呀?”对方没吭声。

只是弯过自己双拳,轻轻捶着自己腰际。

“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听听,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的呀。”香妈真诚的说:“身体不适应,病啦?”退休教师这才点点头。

“失眠就不说啦,这身子骨老是酸痛,胃口也不好,吃不下饭。老头子天天晚上都喊翻身困难,说是肩膀疼得心慌。”“水土不服?”

香妈同情的点头,脸孔被车灯照得一亮一亮。

“记得当年才从苏北回到上海,香爸也闹水土不服,过了几个月就好得多了的呀。你呢,我还是那话,别考虑得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当长辈的,能帮则帮,帮不了也就没办法的呀。吃药没有呢?需不需要到医院看看大夫?拿我们的医保卡去,经济方面可以减轻一点的呀。”

香妈顿顿,或许这最后一句,才是亲家最想听到的话?

她猜对了!亲家马上跟着点点头:“好的,明天一早我来拿。对了,香爸,100多天了,恢复得如何?还需不需要换药呀?”

“没事儿,现在拄一支拐杖,可以下楼散步了呀。”

香妈莞尔微笑,亲家这点小心眼儿,瞒不过自己眼睛的。才来多久哦,就开始叫苦叫累的?我们可是单独带了一年多啦,向谁叫苦叫累去?

说实话,不是我看不起内地人。

实在是亲家眼光太短浅,就看到现在的苦累琐碎。彤彤不是一天天的在长大嘛?你俩刚来时,还不知道叫爷爷奶奶,现在不是叫得脆生生的呀?

能在儿子和孩子最困难时。

伸出手帮衬帮衬,不仅是当父母的责任,而且更是对自己生命延续的爱心,叫什么苦累的呀?

“香爸上次不是说了呀,彤彤还是像以前一样带着?”香妈特地申明似的说:“也减轻一点你们的压力,还有小俩口这晚饭,我看,也不能完全到你们那儿解决的呀。”

香妈一说完,马上就后悔不迭。

“我是说,空了也在我们这儿用餐,不就过去了的呀?”可亲家没放过,这送到自己面前的宝贵机会:“你看你也累死累活的,关键在于,小俩口要学会独立开伙,煮饭烧菜没那么困难重重吧?”

香妈没接嘴,亲家也就不继续说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事儿呢,一直是二亲家不想绕,却又绕不过去的话茬儿。成家生子以来,香妈还是沿袭着过去的生活模式。

一直宠爱顾及着妙香,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大包大揽。

结果,初为人妻,人母和人媳,本想好好开始新家生活的任性女儿,也就乐得甩手好玩儿。这点,双方老人都心里有数。

这也是退休教师,对香妈最大的不满之处。

妙香这么一甩手,百事不管的后果,影响是严重的。男孩子本来就相对笨拙,白驹即要顾着上班,回来又要带彤彤,更对煮饭收拾家务诸类琐事,更是心有余力不足。

事情就这样缓慢地发生着质的变化。

结果弄到现在,一到双休日,小俩口就带着彤彤,要吗下饭馆,要吗吃百家轮轮转,自家厨房的锅灶碗筷,都很少用过洗过了。

人都有惰性,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种气氛下的白驹,在内地养成的勤劳习惯,也就完全被腐蚀掉了。现在小俩口百事依靠着双方老人,可总有一天老人们必将离去,小俩口又怎么办?

这也正是退休教师,最为担心的一点。

更重要的是,香妈的大包大揽,亲力亲为,不但养成了小俩口的好逸恶劳,而且更严重影响了双方亲家的和睦相处。

事情很简单,是人,总会累的!

累了,总会有牢骚和意见!毕竟是二个家庭,忙了自家忙女儿家,小到打扫收拾清洁,大到煮饭洗衣,带孩子,绞尽脑汁替女儿谋划幸福

无一不消耗着香妈有限的体力精力。

而当她感到自己吃不消后,怨气,不满和牢骚,自然不会洒向小俩口,它们只会有一个洒向目标,那就是女婿的爸妈,自己的儿女亲家。

这点,退休教师和白何,心里透亮。

而香妈香爸,则当局者迷。正是基于此,二亲家从最初的和睦相处,演变到了到双方现在,越来越浓烈的隔阂淡漠……二亲家一时都不说话。

仿佛都挺有兴趣,瞧着中秋的上海之

“香妈,是二亲家咯?”有人在亲切招呼着:“我老远就瞅着眼熟咯。”嘎吱!嘎吱!嘎吱!嘎然而止,是那个河南大伯。

“才回来的呀?”

二亲家似乎都很高兴,河南大伯打破了彼此的冷寂。

香妈蹲下去,逗着那胖乎乎的男宝宝。退休教师则笑着与对方攀谈:“这么晚还没回,孩子不饿吗?”“饿?才吃了一大瓶牛奶咯,中!”

河南大伯口无遮拦,直来直去。

“我们的孩子,才没带得那么娇贵咯。想吃就吃,要喝就喝,带劲!”这让二亲家想起了白驹,军训般标准的科学育儿,不禁相视一笑。

香妈看看眼前的男宝宝,胖乎乎的脸蛋上,浮着二小陀红晕。

带着没擦干净的鼻涕,有一丝还变成了硬邦邦的须儿,牢牢的紧贴在左脸蛋上,像一根褐色的头发……虽然的确不及彤彤整洁,却比彤彤更健康。

这点相同的看法,明明白白的写在二亲家脸上。

“还是二亲家好咯,二亲家好咯。”河南大伯似乎有感概,笑嘻嘻的看看退休老师,又瞧瞧香妈:“亲家团结,胜过一切咯。我尻他娘!我那阿拉亲家合不来,嫌我们河南人说话不中听,没修养,不爱干净咯。我才不理他们咯。你二亲家瞧瞧,”

他指指自己童车里的男宝宝。

骄傲的说:“吃得饱饱咯,穿得干干净净咯,多带劲!多逗人喜欢咯!”二亲家笑着点头:“那是,那是的呀。”“好,聊,回咯。”河南大伯举起一只手晃晃,又吱嘎吱的推起了童车。

还不忘回头,吼上一嗓子。

“真羡慕你们二亲家咯!”童车走远了,二亲家却突然感到,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于是,话又多了起来。闲聊中,香妈突然问到。

“亲家,你那白何平时都在忙些什么的呀?”

“敲键盘呢,上网看新闻。”

“这网上的东西,千奇百怪的呀。”香妈点点头,又慢慢说到:“我听说,有不少老头子,在网上浏览黄色网站的呀,”

对方一惊,直眨眼睛。

“哦,这我可没有想到。你怎么知道,网上还有黄色网站?”面对这有一点不怀好意的反问,放在别的老太太,或许就张口结舌了?

可香妈却平静答到。

“报上,书上和电影电视剧,不都这样说的呀?我就暗访查验过我家老头子,还好,还没发现这种恶习。”香妈舔舔自己嘴唇,又说。

“一大把年纪了,如果还沉浸于这些事情,要让儿女知道了可不好。老人,得有老人样子的呀。”

退休老师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她惶惑又感激的看看香妈:“你可真是有心人,我也得抓紧。 不过,我相信我家老头子不会这样无聊。他就一天顾着敲呀敲的,平时还得一起带彤彤,哪有那么多空时间?”

这话,让香妈感到。

对方好像是故意话中有话?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反驳到:“只要变坏,可不管有没有时间?男人嘛,盯紧点,对自己有好处的呀。”

对方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二亲家的距离,拉到了最短处。其实,香妈之所以有意约亲家聊聊,是出于对自己,也对亲家老俩口关系的爱护。鉴于自家死老头子的严重教训,香妈由此判断。

那个白何亲家,也有可能这样做。

其实,香妈对白何亲家,即无好感也没恶意,就像对自家老头儿一样,纯粹把他看做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可有,帮帮忙,跑跑腿,打打下手,照看照看家庭。

还有一点点不多不少的养老金,再怎么着也比外人强吧。

可无呢,老俩口相濡以沫几十年,因为太熟悉而彼此之间毫无秘密,更毫无乐趣,呆在一起除了吃饭,可以几天几夜不说话。

甚至连吵架也没有精神,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

然而,他是人,虽然年纪越来越古老,脾气越来越古怪,他却是活生生的大活人。如果老头儿不争气,窝里反或出丑事儿,对老太太的影响和破坏,可就不一般了。

因此在这节骨眼儿上。

香妈可不愿意,二亲家彼此之间有什么隔阂,生闷气和不团结。道理很简单,亲家老俩口一闹别扭,必将影响到带彤彤的大事儿。

如果退休教师以此为借口,托病或什么什么的。

带彤彤和小俩口晚饭的重任,又得和以前一样,责无旁贷的全部落在自己肩上,那就惨了的呀。所以,香妈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和有必要,提醒提醒亲家,防患于未然。

退休教师何其聪明?马上就明白了香妈的意思。

除了觉得对方小心眼儿太多之外,也觉得真有必要管理管理老头儿。要说呢,老俩口几十年来,基本上都是自己管理自己。

进入年逾半百,大衍之年。

特别是儿子在上海安家生子后,退休教师才对老头子的干涉,由原来的粗放型,变成了现在的精细型。事实证明,精细型管理好!

人老了,特别是又当了长辈,就得成为毫无瑕疵的榜样!

成为无欲无念的德高望重!成为不食人间烟火,满面慈祥的圣人!难道不应该这样吗?退休教师清楚的记得,自己对白何实行精细型管理后,这家伙被迫改掉了许多坏毛病。

比如,一说话,就喜欢指手划脚。

比如,一着急,就爱瞪起眼睛。又比如,一吃饭,就管不住自己肚子,憨吃傻胀的,不舀上三大碗不住手云云。然而,到上海来后,自己真还没注意到。

这死老头子一天到晚,到底在电脑上忙些什么?

这互联网虽然好,可不干净,这以前自己就知道,虚拟空间,泥沙俱下嘛。至于这黄色网站,以前也曾听老师们聊过;可那时年轻事多,听了也就听了,并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呢?哼哼,是得问问。

哦错了错了,不是问问,而是暗地查查。这死老头子也鬼精,你当面问他,他能承认吗?这世界还没有哪个坏人,主动承认自己是坏人的。

查!狠查!严查!

不动声色的严严查,先抓住他把柄再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盖出于此。

“你提醒得对!只要人变坏,哪管他有没有时间?”

退休教师又真诚的感谢着亲家:“谢谢了。”“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呀。”香妈微微一笑。二老太太,此时客气亲热得宛若姐妹。精明的香妈,自然不会轻松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她想想,仿佛自言自语。

“老头子昨晚和妙香,又为点小吵小闹,劝都劝不住的呀。”退休教师拧拧眉梢,有些警惕的看着亲家:“哦,为了什么事啊?妙香平时对人可挺尊重的。”

“谢谢!”香妈礼貌的点点头。

她知道对方,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还不是为了上班坐车的呀?”退休教师立即明白了,接嘴到:“关于买车的事儿,我和白驹商量过啦,还是按婚房办吧。”

“商量过了呀?我一直没听到白驹讲呢。”

香妈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这也是她,事先设定约亲家聊天的内容之一:“这孩子,一天就是忙呀上班呀,现在年轻人,真不容易的呀。”

这时,退休教师看看她,嘴巴蠕蠕。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终于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

“都不容易!好在我们现在还能动,还可以帮衬拖着点儿,”“是呀是呀,特别是你们到上海来后,”眼看又将涉及到那个敏感话题,香妈急忙把话茬儿移开。

“妙香说过多次,谢谢公婆的呢。”

她期望着对方,能把她刚才想说又没说的话,说出来。香妈想,那一定是关于小俩口换房的事儿,这可是一个大关键。可是,亲家闭了口,这让香妈,有点怅然若失。

送走亲家后,香妈就急切往家里赶。

她决定,找到女儿商量商量,明下午那测试的事儿。虽然香妈从不愿意主动找妙香,但她现在感到自己有一种直觉,那三个年轻人,真不像是骗子。

弄不好真是一个宝贵机会,放在了自己面前,并极有可能改变一家人目前的处境。

在上海,天天都在上演创业破产连续剧,时时都在演艺悲喜人生二重天。机遇,并不只是属于年轻人。年轻时也曾听说过,机遇,是给有准备的人。

我虽然没有时刻准备着,因为那样太累太奢侈,可机遇来了,我一样不会轻易放过……

香妈信心满满的紧捏捏,衣兜里那张混血儿的名片,回到了明丰苑。可爱的小外孙女儿,正偎在白驹怀抱玩钓鱼,粉色的塑线晃呀晃的,晃得父女俩都眼巴巴的盯着不吱声。

妙香侧滚在大床深处玩手机,香妈轻轻走过去碰碰她,示意出来有事儿。

妙香看看老妈,又滚进了大床深处。香妈皱皱眉,无奈何只得又蹑手蹑脚的出来。进了隔壁自家,一眼瞅到老头子坐在床沿上玩平板,神情快乐又兴奋。

香妈几步上前抢过:“哎哎,你是怎么找到的呀?我不是藏得好好的吗?”

香爸没搭理,只是伸着右手,像是孩子在乞求。香妈打开平板瞧瞧,嗯,这死头子在上网查房地产信息呢,好,总算有了点长进,在干正事儿了。

香妈满意哼哼,还给了他。

“早该关心关心这方面啦,就好像换房不关你的事儿一样,你这个外公和,是咋当的呀?”香爸没搭理,只是熟悉而迅速的滑动着,翻着页面。

香妈出来探过头去,婆婆一如即往躺在凉椅上,眯缝着眼睛看电视连续剧。

10月的初夜,风吹过捎着凉意,香妈便进去找出薄毛巾,替老娘盖住腹部。婆婆却有些不耐烦的向一边挥挥右手,示意她走开,别遮拦了自己的视线。

香妈到了客厅,转一大圈子。

嘿,大人孩子都在无声的忙着,颇觉得有些落幕。香妈突然想起今年节电视上的段子,儿女们好不容易回了家,却个个低头刷手机,莫让手机冷落了亲情

唉!你看看,你看看,不是吗?

如今亲情值几个钱呀?个个都忙着低头不说话的玩儿,还什么高科技网络时代呢?早知道这么高科技,还不如大家都活在过去的好!

巴嗒!门开了。

香妈一喜,女儿边玩着手机,边推门进来。“妙香,来啦?”香妈讨好的招呼着:“彤彤今晚上挨你睡的呀?”女儿也不回答,而是慢腾腾晃悠着身子。

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突然面露兴奋,将手机凑近了自己耳朵。

“说,怎么样的呀?”那边儿的嗓门儿挺大又尖,好像是个男子:“搞定了搞定了,没问题啦,”妙香更加高兴:“好好,空了为你庆贺,在这里先谢”

一眼瞟到老妈正竖起耳朵听着。

撅撅自个儿嘴巴,朝门边移移。香妈有些尴尬的笑笑,逐一把大小屋的房门都关上,自己悄然无声的坐在了椅上……

巴嗒!妙香终于打完了手机。

快乐的举着双手,蹑起脚尖在屋里转了一圈子,然后对香妈说:“妈,我辞职了,今天刚办完手续。”香妈吓一跳:“什么?你辞了职?你婆婆知道不?”

“白驹知道同意就行了的呀。”

妙香不以为然的看看老妈:“我早就想跳槽走人了,主要是那科主任和书记,还有几个小组长,屁本事没有却个个尖酸刻薄,我早就受不了的呀。”

香妈定定的盯着妙香,有点缓不过气来。

妙香从大学一毕业,以妇产科硕士学位,直接从校门跨进了了医院大门。虽然读了17年的书,理想很灿烂,现实却残忍。

令人羡慕的妇产科硕士,却被安排到了这座,在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国企大医院,做CT工作

这是工作证上的职称,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整日与核辐射打交道的照片员。可以想像,一向任性,志在千里的妇产科女硕士,是怎么一种灰心,郁闷和愤世嫉俗?

的确,整天就一个人。

独坐在冰冷的机器后面,面对形形色色的,脾气各异的患者,那滋味儿,的确不好受……可香妈香爸和公婆,都以自己的女儿和媳妇,在这座国企大医院里工作而骄傲。

按双方老人的人生经验和认识层面。

都认为如果妙香能在其间认真工作,左右逢源,从善如流,熬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个好前途。毕竟,能进这座大医院的年轻人太少。

而进了国企大医院的妙香。

也就犹如进了就业保险箱,那还担心什么失业?可惜,这只是双方老人的一厢情愿。年轻好动的妇产科硕士,没有耐心也不屑煎熬。

人,只活一次,我干嘛非要在呆在这儿委屈自己?

于是,小俩口一咕嘟咕噜,辞职!另攀高枝!为了保密和怕受到“老顽固们”的干涉,小俩口决定双方大人都不告诉,辞了职再说。

反正咱俩都还年轻。

抓着青春的尾巴,再找一家称心如意的好医院,应当毫无问题。就这样,苦读了17年书的妇产科女硕士,英勇的辞炒了在上海滩,如日中天大医院的鱿鱼,成了失业人才。

不过,小俩口也多了个心眼儿。

一面讨论如何辞职,一面也在网上广投妙香的求职简历。许是妇产科女硕士的这块金字招牌,起了作用?还没辞职,妙香就暗地接到了,众多民营医院面试邀请。

今天上午她正式办理完辞职手续后。

下午还到了一家民营医院面试,虽然对方开出的工资,和原国企大医院差不多,可那工作条件,医院管理,医资水平,抗风险能力及设备设施等,却让妙香失望不己……

女儿辞职了?这个狗东西呀!

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离开了国企大医院?这不是小孩子玩家家吗?还有,亲家知道了会怎样?会不会吵起来?从而让女儿的婚姻受到影响?

香妈咬着牙关,心里倒海翻江,呆坐着好一会儿没有言语。

妙香可不管这些,依然聚精会神的玩着手机。她知道不用大惊小怪的,老妈一会儿就好。肉烂了在锅里!造成即定事实的好处多多。

不管你高不高兴,事情己经发生,只有顺着走的呀。

果然,尽管香妈不高兴,却只能暗自认了。并且,为了防止亲家吵闹或翻脸,她还得认真站在女儿一边,为她出谋划策……

妙香其实绝顶聪明。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嘴甜,勤快和温顺,都会把老妈哄得服服帖帖,满心愉悦。这次也没例外。母女俩商量好,如何面对亲家公婆后,就言归正传。

香妈掏出了那混血儿的名片,把测试的事儿,细细讲一遍。

妙香听了冷静如故,拉着老妈回了隔壁自家,蹑手蹑脚的进了大屋,关上了房门。妙香抓过平板电脑,把名片的报社地址输入百度。

屏幕上果然跳出了“中澳21世纪报”的大字。

紧跟着,是报社简介,企业文化,报社业绩,办公大楼地址,电话,各销售代理商报点云云。妙香特意点出了报社,关于举办“中华行”21世纪文明活动自尊自强,文明素质活动以及寻找形象代表的说明。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读了,这才面向老妈,做了个OK的手势。

于是,香妈一颗悬吊吊的心,才放下,不由得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妙香,你的意思是明下午的测试,”“去!不去白不去的呀!”

女儿斜睨着老妈,嘲弄般的调侃到。

“谁让你形象气质那么好,让人家一眼就看上了?不去,不是浪费了的呀?”香妈有些吞吞吐吐:“如果,要事先交,什么钱的,”

“你就不交得了呀。”

妙香笑笑:“不交,他能从你包里抢的呀?”

女儿居然对自己笑?这让香妈更加高兴了,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的呀。可明天,该我们带彤彤,”妙香扭过了头,有点索然无味。

“我在家”香妈这才真正放下了心。

想想,忍不住又问:“哎妙香,你给认真说说看,我和亲家,也就是你婆婆相比,”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可妙香却听笑了。

“哎妈耶,你别搞笑了行不行呀?都七老八十的,比?怎么比?人家到底是,”

话断了,可这,让跃跃欲试的香妈,有点不了然啦:“到底是什么?到底是老师的呀对不?我看老师不一定比”

妙香手一扬,香妈嘎然而止,然后叫到。

“你怎么擅自拿我的东西?也不打个招呼的呀?”妙香扬扬自己指缝中的鱼状小U盘:“哪来的?怪好看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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